《孟丽君新编》阿梓

3、丧母

　　一晃五年过去，昔日的新生女婴已是一个顽皮的女童，孟士元担心女儿独自玩耍孤单，便让奶娘苏容的女儿苏映雪与丽君同住，两个女孩儿虽然不是亲姐妹，感情却胜似亲姐妹。郦氏看了也甚是欣慰，但总有一事难以释怀，那就是孟氏一脉，子息单薄，而自己身体每况愈下，不能再为夫君生养，每劝夫君再纳侧室，可是夫君对于此事却甚是固执。每念及此总觉有些遗憾。
　　而孟士元，执掌云南之地，与异邦颇多交界，政务军务甚为繁忙，好在孟士元在官场多年，又文武皆通，倒还应付的过来。然战事矛盾依然时有发生，所以常常顾不上管教女儿，也就任由她在家中玩耍。

　　孟丽君生来古灵精怪，顽皮异常，整天在府中窜上窜下，不时作弄下人，或与昆虫为伍。孟夫人心想：该是时候请个先生，让这孩子收收性子了。于是延请当地最有声望的先生教丽君读书。

　　且说次日孟丽君行了拜师礼，先生便开始授课。刚开始，孟丽君觉得十分好奇，端听先生讲课，不想半日下来，丽君开始坐不住了，要么打瞌睡，要么逗弄藏在竹筒中的蛐蛐儿，甚至趁着先生聚精会神吟诵诗文，偷溜出去，等先生发觉，早已不见人影。先生数次劝诫，收效甚微。无法，只得请出孟夫人。

　　问明情由，孟夫人皱眉责问道：“君儿，为何不听先生教导，反而嬉戏荒废学业？”

　　孟丽君委屈的撅着小嘴：“娘，不是君儿不听先生教导，只是先生讲的太慢了，那些个文章，君儿早已铭记于心了。”

　　“哦？看你小小年纪，就如此不知谦逊。先生，请拿所学文章考考她。君儿，若你所说属实，今日之事便不再追究。”孟夫人生气道。

　　先生遂逐一提问，谁料孟丽君竟真的能够对答如流，在场的人都心里暗暗称奇，先生欣喜地对孟夫人说道：“恭喜夫人，令千金果然天资聪颖，若是男儿，必定前途无量。”

　　孟夫人微笑道：“哪里，先生过奖了，小女自幼顽劣，管教不周之处还请先生多多包涵。”

　　“夫人过谦了，这样看来，是为师错了，以后自当加紧教学。”

　　于是每每先生授课完毕，定会考较一番，然孟丽君均能从容对答，无半点差错与迟疑。在先生授课之余，孟丽君开始翻阅父亲的藏书，如有不明之处，必会请教于先生，有时竟能提出与先生不同的见解，令先生称奇。一年光阴弹指即过，丽君开始涉猎文学之外的书籍，更央先生教习她丹青。

　　这一日丽君正在书房中看医书，却见映雪慌慌张张的跑来，边喘气边说：“不...不好了，小姐，夫人...她晕倒了...”

　　丽君心中一紧，忙随映雪前去探视母亲。却见母亲面色如灰，双目紧闭，孟丽君顿时泪如雨下，“娘，娘，你怎么了？娘，是君儿不好，是君儿不乖，惹娘生气，君儿再也不这样了，君儿再也不顽皮了，娘，你醒醒啊。”

　　这时，孟士元带着郎中进来了，见此情景，只得叹了口气，上前将丽君抱在怀里：“君儿，别哭了，别让娘担心啊！”丽君点点头，父女俩安静的注视着郎中替郦氏治病。只见郎中用银针扎了几个穴位后，郦氏开始慢慢苏醒，她勉力睁开眼睛，见到父女俩正忧心忡忡的望着她，心中不禁一酸，料想自己必定时日无多了，便轻声对孟士元说道：“夫君，我没什么大碍，别担心。君儿，别哭啊，娘没事，你要乖乖的听爹的话呀。”

　　“娘，君儿会乖的，娘，君儿已经在看医书了，若等几年，孩儿就能替娘治病了...”话未尽，又泣不能言。

　　“君儿不哭，娘会等着，盼着的。”郦氏的脸上洋溢着欣慰的微笑，脸上竟渐渐泛起红润。

　　“夫人，你且好好休息吧，我会在家陪着你的，所以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孟士元抚摸着妻子消瘦的脸庞，柔声说道。

　　抱着丽君出了厢房门，走进厅堂，却见郎中执笔的手迟迟没有落下，只是不住的摇头。“怎么了，大夫？”孟士元心中忽有不好的预感，忙问道。郎中放下手中的笔，回道：”大人，对不住了，在下已经尽力了，但...尊夫人的病情，恐怕...已经汤石无效了。”

　　“什么，你不是这里最好的郎中吗？怎么会...怎么会...”孟士元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老爷爷，娘一定会没事的，对吗？”小小的孟丽君拉着郎中的衣袖，眼巴巴的望着他道。

　　郎中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惭愧的低下了头，“请恕小老儿无能。”

　　才说完此话，但听得下人来报，夫人已经...孟士元顿时痛哭道：“夫人哪——”随即哭倒在地。

　　因着孟夫人平日里对人极好，无人不为她的逝去而感到悲痛，孟府一片阴云惨淡，而天空此时亦转而阴沉，旋即下起了朦朦细雨，似乎也为孟夫人的归天而伤心落泪。

　　此情此景，伤心之状自不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