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带[悬疑]》千树颜双

4、骷髅与奶糖04

　　纪然根据他的提示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间茶馆。木质的门框下黑漆漆一片，看起来还没有开工。

　　她正准备把电话回拨过去，看见黑梭梭的屋子里出来一个穿着粉红色泡泡裙的女孩。齐刘海后面挽着蓬松的丸子头，那双圆圆的眼睛在黑暗里泛着光。

　　“你是纪然姐姐吧？”女孩笑起来脸上露出两个酒窝，“我是来接你的人，我叫林洲儿。”

　　“那个……谁，他不在这？”说到这里，纪然才想起来至今不知道电话里男人的名字。

　　“你说组长吧？”她跳下了台阶，“组长觉得还是女生接女生比较好，怕你多想，就顺便让我来接你了。”

　　纪然跟着她，“我们还要去另一个地方？”

　　“对，我们的分部。”

　　“分部？”纪然抓住了重点，“还有很多和你们一样性质的部门吗？他们也有时间循环的记忆？”

　　林洲儿忽然停了下来，她按了按钥匙，路边一辆停着的车车灯亮了亮。她转过头笑眯眯地盯着纪然：“你很聪明嘛，怪不得来之前组长交代我不要和你说太多，不然会被套话。”

　　纪然坐进副驾驶：“只是闲聊，况且我这么莫名其妙来了总要知道点什么吧？”

　　“到了组长会告诉。”林洲儿吸了口气，腰板挺得笔直。眼睛盯着前面，嘴里念念有词：“左离合，中刹车，右油门。左离合，中刹车，右油门。不要慌，我能行。”

　　纪然：“……你是不是有点紧张？”

　　林洲儿转过头安慰她：“没有，我提醒一下自己。你坐好啦，我要开车了。”

　　见这幅景象，纪然吓得赶紧系上了安全带。她看着林洲儿摸了半天方向盘，提醒道：“你是不是第一次开车？”

　　她不好意思笑了笑：“对，驾照上周拿的。所以组长让我今天来练练手。”

　　“……”你们组长对你真是放心。

　　倒腾半天林洲儿总算把车启动了，明明是平坦的柏油马路，车子愣是在路上颠簸了一会儿。她有点不明白：“怎么回事啊纪然姐姐？”

　　　纪然看了一圈，指了指手刹：“你这个忘记放下来了……”

　　林洲儿总算把车开了出去，副驾驶的人心惊胆战。一会儿要注意行人，一会儿又要提醒右后方的车辆。

　　一路上纪然全身绷直肌肉酸痛，恨不得自己脚上长个刹车。

　　过了几个路口后，有段修路放置了一排路障，林洲儿一紧张慌乱之下错踩了油门。那排橘色的路障被撞的歪七扭八，还好路边没有其他车辆和行人。

　　纪然面如死灰，她缓了口气：“洲儿，我来开吧。我怕还没去分部参观，先和你们组长在医院相见了。”

　　估计林洲儿想给自己挽回点儿颜面：“主要在驾校我学的是手动挡，换成自动挡我不怎么熟悉。”她停了停，又说：“而且平常出任务都是组长或者付史哥哥开车。”

　　纪然不动声色弯弯唇角，又从她口中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两个人下车把路障又摆放回原来的位置，最后换成纪然开车，她实在不想就这么把命运交给别人手上。“你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

　　林洲儿掏出手机：“等我导个航。”

　　“……”纪然眼角抽了抽，先到茶馆中转接人，神秘兮兮费了半天劲，感情自己人也不认识路，最后还是靠导航。

　　二人跟着导航，好不容易来到一栋小楼面前。那建筑看起来颇有年代感，墙上爬满了她叫不出名字的紫色小花。

　　　有人开了大门，纪然将车驶进去。有个年轻白衣男子正在花坛边站着，看见车来了立马迎了上来。

　　停稳以后林洲儿跳下车，扑了过去：“付史哥哥！你在等我吗？”

　　被唤作付史的白衣男子过来摸了摸她的头，然后颇为担忧道：“向弋怎么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开车出去。”

　　付史还没说什么，身后又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就是因为你平时保护太好，没给洲儿机会历练，你看她这次不是好好的吗？

　　纪然循声望去，果不其然那神秘的“大佬”终于出现了。

　　男人走到纪然面前，向她伸出手：“我们不是第一次见了，上次匆匆一别还没自我介绍。向弋，倒带小组组长。”

　　终于知道他名字了，纪然中规中矩同他握手：“你好，向组长。”

　　“哟哟哟，你们俩这么官方啊？”一个女人的声音。纪然侧过身，看见台阶上有个卷发女人手里正拿着一袋瓜子在嗑。

　　她身材很好，不瘦不胖，每一分都恰到好处。跨着纤细笔直的双腿慢慢走过来，含着笑眼自我介绍：“我叫宋钉钉，嗑瓜子吗？”

　　纪然干笑着摆了摆手：“……不了，谢谢……”

　　向弋没搭理她，继续道：“现在人算是基本认识了，我先和纪然说点事情。”

　　付史和林洲儿识相离开了，倒是一旁的宋钉钉丝毫未动，她给自己嘴里送了一把瓜子仁：“不搞个欢迎会吗？我们这儿第一次来新人，总要有个仪式吧向组？”

　　　“没有。”他拒绝的干脆利落，一个多余的解释也不愿意多说。花里胡哨华而不实的东西，向弋素来不喜欢。他冲纪然瞥了一眼，便自己一个人朝二楼走去。

　　纪然会意跟过去，小声道： “为什么邀请我加入？”

　　他没回头也没等她，步伐依旧很快，留给纪然一个后背和后脑勺：“不是说过了吗？因为我欣赏你的一腔孤勇。”

　　纪然不傻，事情当然没这么简单。他知道自己的名字，甚至手机号。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并没有这种想法。甚至还说以后是路人。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改变主意了。”

　　“那你呢？之前不也不愿意吗？为什么又愿意了？”

　　她的确有私心，因为救了小雯导致的一系列蝴蝶效应，不过是负罪感罢了。可她又不想把这些明明白白撕碎解剖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那你呢？”向弋停下脚步，转身问她。

　　“好，我告诉你。”纪然盯着他的眼睛：“加入是因为你让我看见了人生的意义，就好像一个人在一片黑暗无光的路上走，突然有个提着灯的人说，要不要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仔细一看，你身后还有好多同样的人。因为你们提着灯，还照亮了很多同行的人。”

　　向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她问。

　　“太文艺了，能说白话吗？”

　　纪然：“……”

　　“该你了。”她终于抛出说这么一大段的真实目的，“有一腔孤勇的人那么多，我不信偏偏挑上我。”

　　“因为你还同时有时间循环的记忆。这个就排除了很多人。”

　　“我不信。”

　　“为什么不信？”

　　“听宋钉钉的意思，你们已经很久没有招新人，既然人手不短缺为什么这个时候又招人了？”

　　听到这里向弋忽然笑了，“你看，这就是你的优点，能从别人一句话里得出这么多有用的信息。”

　　“我不信。”

　　“你是鲁豫吗？”

　　“啊？”纪然愣了愣，才意识到他这是反讽了自己一波。

　　“陈词滥调的感悟以后再说，或许你在这待了几天受不了要回去也不是不可能。”向弋低头想了想，“你自己一个人转转吧。”

　　“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现在看来不用问了。”

　　“……”

　　虽然向弋话不多，但纪然还是被堵的哑言。她看着他留给自己的后脑勺，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去哪了。

　　“嘿，新来的。”

　　纪然转头，看见宋钉钉斜靠在墙边。这次她手里换了一罐巧克力，冲她勾了勾嘴角，然后扔过来几颗糖：“接好。”

　　阳光下的花园里有青草被割断的清香，纪然手忙脚乱接住了对面扔过来的巧克力，看着对方突然出现，她一时有些懵。

　　“很讶异？”宋钉钉问。

　　“什么？”

　　“向组啊。”她轻咯咯笑起来，然后又给自己剥了一颗奶糖，“没想到他居然会突然冒出来一句冷幽默？”

　　“我以为他是不苟言笑。”

　　“男人嘛。”宋钉钉走近她，“只有两种，一种是闷骚，另一种就是外浪。既然看起来不是花里胡哨的人，那一定是闷骚型的。很明显咱组里的男人都是第二种。”

　　纪然：“……”你分析的还挺透彻。

　　“行了。”她拍拍手，倒是很热情：“既然向组半路跑了，那我来带你参观吧。”

　　纪然跟她转上楼梯，本以为会是个到处充满高科的地方，没想到这里普普通通，跟个没拆修的老牌单位一样。

　　“喏，这里是法医室。不过基本用不着，因为平常发生过的命案基本有普通刑警处理，尸检也是他们的人来做。我们不过是等时间循环时，根据线索有机会阻止凶手。”

　　“可是……”纪然顿了顿，“我有个疑惑，刑事案件的卷宗这么容易给我们看吗？”

　　听到这里，宋钉钉突然笑了。她过来靠近纪然轻轻抚摸她的发梢：“你以为我们小组是怎么成立的？”

　　纪然有点不习惯有人突然离自己这么近，“高层也有时间循环记忆的人？”

　　“这个你就不用深究了，你只要知道我们有特殊权限就行，对外我们是特殊专案组。”宋钉钉后退了两步，眯着眼睛看向她：“不过……校长那死老头居然什么都没告诉你？”

　　“校长？”

　　除了组长还有校长？纪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什么传销组织了，听她的意思好像自己进入这里和这个校长有点什么关系。

　　她开始套话：“你觉得校长会告诉我？”

　　宋钉钉耸耸肩，“谁知道呢？”

　　纪然发现宋钉钉比林洲儿说话谨慎多了，总是给她留下些漏洞。然后等自己发现主动询问的时候，又故意留下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