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清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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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间千夏是被鹤丸按回了梳妆台，被逼着继续好好梳头发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的手抖得厉害，眼神一直不住地往右边的一个柜子撇去。最终，她只是把长长的头发梳成了一根马尾。
“这样就可以了吗？”
鹤丸摸了摸下巴。
“还没有次郎的发型走心哦，主公，你真的要这么去见他们吗？”
不出他所料，新来的审神者僵了僵。她抓了抓自己的衣服，重新坐了回去，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把发带拉开，开始拾起梳子对着镜子梳头。他看着千夏一点点盘好发髻，脸色也渐渐正常了起来，尽管眼神还是有些茫然。
“这样就可以了哦，嘛，其实我们本丸的刀都很好相处的，”鹤丸笑嘻嘻地拉开门走了出去，“不过主公，你这么绷着脸，搞不好最后会养出一整个本丸的面瘫哦，毕竟我们的性格和行为都会受到审神者的影响呢。”
“审神者大人您别听鹤丸大人胡说！”
狐之助原本正窝在千夏的怀里，听到这话，他唰的一下立了起来，前爪向鹤丸抓去。
“再怎么受影响也不会变成面瘫的！就像即使哪个本丸的审神者变成了鹤丸国永，江雪左文字也不会变得老爱吓人！”
“哎呀呀，别这样戳穿我啊，”鹤丸笑，“我只是想吓吓主公嘛。餐厅马上就要到了哦，主公，你要不要再冷静一下？”
“……不用了。”
千夏抿了抿唇，在心中提醒自己，这群刀原本的世界和她所处的世界，并不是同一个。
清光……大概也不是同一把吧？
她看着鹤丸移开门，随着“哗啦”一声，餐厅里的所有刀剑男士们都把头转过来对着他。他向左垮了几步，把他身后的审神者露出来，却突然被千夏抓住了袖子。
“……这可真是吓到我了呢，主公，”看着千夏又松开了手，他抓了抓头发，干脆转到她身后推着她走进了房间，“嘛，下不为例哦。”
千夏僵硬地接受着一众刀剑男士的注目，狐之助从她的臂弯中跳到地上，为她带路。
“审神者大人，您的座位在这边哦。”
千夏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斜对面就是近侍鹤丸国永。餐厅里并不如她想象中的拥挤，因此，坐在她不远处的加州清光让她僵直了身子。
“……我开动了。”
她闷闷地说着，端起碗开始吃早饭，但余光还是忍不住瞥向加州清光。他的红围巾、红衣、红眼和红色的指甲都让她想到了……血。
伴之而来的，是一双充满怀疑的绿眼睛。
千夏感觉一阵眩晕，狐之助担忧地拍了拍她——尽管它也不明所以。千夏眨了眨眼，咽下嘴里的米饭。她闭了闭眼，打定主意不再去看加州清光。
……虽然他旁边那个披着浅葱色羽织的、围着白色围巾的、蓝发蓝眼的、看上去跟他关系很亲密的刀剑男士也很让她在意就是了。
那不是新选组的羽织吗……？
还有他们两个围着的围巾，不会是向斋藤桑那样……从来不脱下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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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早饭，风间千夏吃得食不知味，她叹息着放下碗筷，余光看到一众刀剑男士们也纷纷放下碗，只有身为近侍的鹤丸还在吃。坐在他身边的一身蓝白衣服的人用手肘狠狠撞了撞他的胳膊，鹤丸依旧笑嘻嘻地夹起米饭送进嘴里，然后慢悠悠地咀嚼，咽下去。
“没关系的嘛，不用这么紧张，是不是主公？”
他看着风间千夏捧起茶喝了一口。
“啊哈哈哈哈，看上去是的呢，”一个带黄色头巾的人开口，他的手上也捧着茶，“嘛，长谷部桑，鹤丸也是老人家了嘛，不要这么苛刻啊，哈哈哈。”
名唤长谷部的人深深吸了口气，一脸的“真拿你们没办法”。风间千夏看着还在吃油豆腐的狐之助，又看了看几个面前的碗还没空的、看上去年纪很小的小孩子。他们正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似乎是在等她点头同意他们继续吃。
千夏的嘴角不知觉地挑起，眼神也柔和下来。她轻轻点头，看着那些小孩样的刀剑男士们欢呼了一下，然后捧起碗继续吃。她瞥向鹤丸，一身白衣的近侍似乎碗永远都不会空那样一直在吃，她叹了口气。
她的眼神再次瞟向戴着红色围巾的加州清光，他的腮帮子正鼓着，在嚼烤鱼。他身边的蓝发男子注意到了千夏的视线，轻轻碰了碰清光的手。加州清光疑惑地看向他，又看向千夏，他迷惑地对着新来的审神者眨了眨眼，然后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千夏怔了怔，艰难地挑起嘴角，然后别过眼看向狐之助，轻声问道：
“加州清光旁边的那是谁？”
“那是大和守安定。加州清光在池田屋断了以后，他就成了冲田总司的佩刀。”
狐之助咬了口油豆腐，然后看着千夏嘴唇颤抖着做出了奇怪的表情。
“怎么了吗？”
“……没什么。”
她不会记错，清光根本没有在池田屋断掉，它一直跟随冲田桑到最后，最后插在了清水屋外的土地上。
她亲眼看着他化为灰烬……
也亲自收起了刀刃已经变得扭曲的清光。
算了，没什么，她心想。他们认识的冲田总司和她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佩刀自然也不完全一样。只是……
她看向正在大和守安定说笑的加州清光。
一定很疼吧，断刀的时候。
一定很绝望吧，在冲田桑需要他的时候，他只能用破碎的身体看着主人用胁差战斗。
就像她认识的那把清光那样，它几乎是见证了冲田总司的一整个人生，从意气奋发到油尽灯枯。它看着主人拼尽了自己仅剩的生命，用着刀刃已经扭曲的自己斩杀敌人，最后消散在空气里，徒留回忆和猩红的血迹。
千夏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她放下了茶杯，看着餐厅里的一种刀剑男士们。他们有的笑容灿烂，也有的面无表情，还有些面带愁容。
她觉得自己应该要明白一些事，比如——他们早就已经不只是刀了。他们被赋予了身体，成为了付丧神，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和感情。他们将会认她为主。
她早已经看遍了那个年代里为主公赴汤蹈火的武士们，她想着，而这些刀剑男士们大约也继承了这样的精神。
他们将在她的命令下豁出生命去战斗，风间千夏心中陡然生出愧疚。回忆起狐之助昨天的话，它说如果历史被改变，审神者与付丧神都会在时空缝隙中灰飞烟灭。而她满不在乎。
可是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却决不能自私得让他们一起承担她任性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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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千夏看着所有的刀剑男士讨论着要去庭院里挂上自己的铃铛，然后都看向她。她紧张极了，要知道，上一次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
“嗯……昨天我……已经把灵力注入了刀铃，咳，”她磕磕巴巴地开口，“大家现在都可以挂铃铛了。”
一个长着奶白色头发，其中还带点银光的刀剑男士伸了伸手臂，然后兴高采烈地开口。
“哎嘿，我已经挂上去了哦，主公，”他笑得可爱，“我叫今剑，是义经公的护身刀哦！”
……这时间政/府很厉害啊，居然连义经公的护身刀都能弄得过来吗？
千夏叹了一声，然后对今剑露出笑容。她站起身走过去，今剑的大眼睛亮亮的，她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到他头顶上，今剑笑得弯起了眼睛。坐在今剑附近的那些看上去像小孩似的刀剑男士们都有些羡慕地看着今剑，他们当中坐着的蓝色头发的人笑得无奈。
“嘛，那就大家一起去庭院里吧，我也要认识一下你们呢。”
千夏把手放下来，然后招呼着众人一起离开。其中，穿着藏青色运动服和一头紫发上别着红色蝴蝶结的两人似乎想要先去收拾碗筷，结果被鹤丸一左一右拉了出去。他们一起走进庭院，千夏抬起头看向刀铃，上面果然已经有了两个铃铛。
铃铛一个一个地被挂上刀铃，她也一点点把眼前刀剑男士们的样子和刀的名字对上了号。刀剑男士们基本上都比她大，即使是那些身高还没有她高的短刀都比她年长很多。除了土方岁三的两把刀比她还小——她对此并不意外——以外，其他的刀剑男士们，都起码大了她两百岁。
……更不用说那个老想吓她的鹤丸国永，实际上是个大了她快要八百岁的老爷爷。
她看着粟田口的短刀们在太刀一期一振和打刀鸣狐的帮助下一一挂好刀铃，接下来是左文字家的三位——那个面带愁容的人就是之前狐之助提到过的江雪左文字。和粟田口的一大群刀剑男士们不同，左文字家的人身上都有一股阴郁气息。
接下来还有不少刀剑男士们把铃铛挂上去，那个头发上裹着黄色头巾的男人居然是三日月宗近——千夏曾经被哥哥科普过天下五剑，原因是他的太刀童子切安纲也是天下五剑之一。还有那个自我介绍都要提到大包平的莺丸，个子矮小本体却是大太刀的萤丸，以及她曾经差点就亲眼见到的陆奥守吉行，等等。
一直到最后，才轮到大和守安定和加州清光。
刀铃最上面的几圈已经被挂满，安定只是抬了抬手，就轻轻松松地把铃铛挂了上去。他推了推清光，示意他也赶紧自我介绍，然后挂好铃铛。加州清光掏出铃铛，他看了看它，又看了看正盯着他看的新审神者。
“……鹤丸的铃铛，是主公挂上去的吗？”
他把铃铛握进手心里。
风间千夏和一众刀剑男士们都愣了愣，然后他们都看向鹤丸。不过不等鹤丸开口，千夏已经走下走廊来到清光身边。她抿了抿唇，然后伸手掰开他的拳头，拿过了他的铃铛。
“昨天是鹤丸桑拜托我挂的，我就帮他挂了，”她平淡地说着，没有去在意那个压切长谷部突然变得崩溃的表情，“清光……是想让我帮你挂吗？”
“……我是最可爱的。”
加州清光牛头不对马嘴地嘟哝了一句。
千夏笑了起来，站到刀铃下抬头，一串金色的铃铛在阳光下反射出亮光。她仔细地把代表着加州清光的铃铛挂好，然后侧过头认真地看着他。
“清光。”
“我不会抛弃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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