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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入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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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惜松怔了一下,差点以为耳朵产生了幻听,直到看到自己不肖子脸上那份诚恳,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并非幻象。
但是,秦惜松却有些迟疑了:自己儿子真的这么稳重了?
不过站在自己眼前这张面孔实在太熟悉,不可能不是自己儿子;他看着秦爱岚长大,是不是自己儿子莫非他还不清楚?
秦惜松还真真切切地记得,几年前他让这不肖子去宫中给还是太子的楚玉当伴读,结果这小子却跑出去赌博,晚上睡在青楼里。他怒不可遏跑去青楼抓人,秦爱岚还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什么也不去宫里!
失忆前和失忆后的对比让秦惜松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
或许是这不肖子吃了教训,现在开窍了吧!
秦惜松差点没泪流满面——表妹,我们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好了!早点休息,一身酒味,不成体统!明早老夫在前厅等你,你别睡过头!”秦惜松甩甩袖子,语气还是冷冰冰的,板着脸走了。
这老爷子还真是的,明明心头乐滋滋的,面上还要硬装出一副为人之父的死板来。
秦爱岚看着秦惜松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些苦涩,也不知道刘国昌此刻是庆幸终于摆脱了自己这个不省事的儿子呢,还是暗中抹泪叹息再没有可以教训的儿子了!
秦爱岚心头五味杂陈,洗了澡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会儿想他那正牌老爸刘国昌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如何,一会儿又想自己就要混进官场了,他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想了半天,忽又想起今日给了自己一巴掌的少年,看那少年的身份,说不定是京中哪个权贵的公子,不晓得今后会不会有缘遇上……
辗转反侧到半夜,秦爱岚才总算睡着。
“公子,老爷在前厅等着了。”一大清早,秦爱岚就被丫鬟解忧的催命声给吵醒。
刘小平前世是个夜猫子,夜店就是他的家,从来没有大清早起来过。现在到了这个世界,虽然夜间没什么活动,但早起这个习惯还真一时半会儿养不成。
不过现在由不得他说了算,只得乖乖从床上爬起来。鱼贯而入的婢女伺候他洗漱更衣,等他收拾完毕再去前厅时,秦惜松早已在等着他了。
见秦爱岚来晚了,秦惜松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之意,只淡淡地看了秦爱岚一眼,皱眉道:“怎么穿得如此少?下半夜变天了,今天有些冷,你院子里那些下人是怎么伺候的!”
秦爱岚倒没觉得有啥,他前辈子生龙活虎,从来都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真要让他裹上几层,他会浑身都不自在的。
“父亲息怒,是我不想多穿的,我没觉得冷。”秦爱岚搓搓手道。
秦惜松却听不进去,黑着脸道:“现在不觉冷,待会儿就知道好受了!大病初愈又开始逞强,你以为你当真是铁打的呢!”
秦惜松说完又对一旁的丫鬟训道:“杵着干嘛!还不快去给少主拿件厚点的披风过来。这种小事还要老夫来说,老夫看你们是不是在这里待得太舒服了?”
秦爱岚见秦惜松就因自己少穿了一件衣服就大发雷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跟前世逼着他穿秋裤的奶奶有啥区别?
“父亲,我真不觉得冷……”穿那么厚,他不习惯啊!
秦爱岚话还没说完,秦惜松就一记冷眼扫过来了。
一旁的解忧忙道:“老爷说的是,奴婢失责,奴婢这就去给少爷拿衣服。”
说完,解忧便利索地一溜烟跑了。
“先把早点吃了。”秦惜松皱着眉冷声命令道。
秦爱岚没有吃早点的习惯,但他也不想惹秦惜松不快,还是规规矩矩把桌上的燕窝粥给喝了。
“待会儿到了宫中你不用插话,只管按照老夫的吩咐去做就是了。宫中不比外头,老夫虽会暗中派人保护你,但你还是收敛一点,万事不要太过。”秦惜松一一嘱咐着。
刘小平点头称是,反正他又不是秦爱岚那草包,这些个思想老掉牙的古人他自认还是搞得定的。
刘小平总觉得秦惜松跟刘国昌性格虽各异,但在对待儿子这一点上却如出一辙,巴不得把所有的路都给自家儿子铺好,也不管自己儿子喜欢不喜欢。
好在历经这次生死大劫,刘小平也明白了很多道理,他生前一直跟刘国昌唱反调,却不曾想过其实那也是一种幸福。
直到他死去,现在再也听不到刘国昌难听的训斥,再也看不到刘国昌被自己气得摩拳擦掌的样子,他才恍然长大。
而这种成长,也让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所以,在这一世,又遇上这样的老爹,刘小平完全像变了个人,对秦惜松言听计从。虽然秦惜松臭名昭著,但那份诚挚的爱子之心与他人并无二样。
秦爱岚抬头瞄了眼秦惜松的黑脸,一肚子的苦水,现在他是龟儿子,眼前这个是他老子。他前辈子翻不出刘国昌的五指山,这辈子铁定也翻不出秦惜松的五指山。
真是作孽!
正想着,解忧把狐皮披风送过来了,秦爱岚只得在秦惜松的眼皮下乖乖穿上,随后跟着秦惜松出了门。
崇国已有一百六十多年历史,崇国的历代国君对皇宫的改造和扩建颇为执着,而今整个皇宫占了灵州城的三分之一,辉煌霸气亮瞎人眼。
饶是刘小平这个见多识广的现代人也不得不赞叹一声,在古代当皇帝真他娘的爽!他怎么没那命穿成个九族之尊的帝王呢!
两父子同乘一辆马车,从正午门进去,一直到宣德门前才停下。
今天是沐休日,没有百官朝圣的景象,阴沉沉的天空将本就空旷的皇宫衬托得更加压抑。
秦爱岚跟着秦惜松走到麟德殿,守在门口的太监忙小跑过来对秦惜松做了个礼,道:“皇上已在殿中恭候多时,奴才这就带秦大人和秦公子入殿。”
秦惜松微微颔首,随太监阔步朝殿中走去。
秦爱岚不知古人规矩,见秦惜松去了,便紧随其后,他也想会会这个倒霉的皇帝到底长什么样子。
秦爱岚跟着秦惜松走到殿中,微微抬眼看了一下,只见空旷恢弘的殿中央垂首坐着一个少年,少年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头上戴着一顶云英冠,形容清秀,他手上拿着一支毫,不知在写些什么。
虽不曾抬头细看,但秦爱岚一下便认出了,这人便是昨天在春风楼遇上的那少年!
难怪他昨晚敢直呼秦惜松的大名,也难怪他明知自己是秦家公子还敢给自己一巴掌,原来一切都大有来头。
自己早该料到的,这京中纵使达官贵人多如牛毛,但跟秦惜松最仇大恶极的,应是皇家子弟!
“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秦惜松抱拳行礼。
坐上的少年头也没抬,手微微顿了下,继而又运着笔锋,淡淡道:“爱卿平身。”
“皇上今天的精神似乎不太好?”秦惜松看了一眼少年皇帝,别有深意地问候道。
少年皇帝手上的笔一顿,抬头看向秦惜松,一双明眸冷清孤傲,他扫了一眼秦惜松身后站着的秦爱岚,微蹙眉心,“朕不比丞相身体健朗,你既已把人带来,那便退下吧!朕今天身体多有不适,不想说话。”
与自己眼前这个奸贼老爹相比,小皇帝果然还是太嫩了点。
秦爱岚轻轻摇了摇头,唇角习惯性上扬。不料这一笑正好落在楚玉的眼里,握着狼毫的手不禁紧了紧。
楚玉的小动作并未逃过秦惜松的眼,秦惜松只道他还在气自己在他身边安插秦爱岚,不过事已成定局,小皇帝再气也没用,现在这个天下还轮不到他这个傀儡来决断。
如果这少年皇帝听话懂事点,自己可以给他条生路;若这黄毛小子不知进退,那自己也不怕提前结束这早就摧枯拉朽的皇室。秦惜松暗暗想着。
“既然皇上今天身体不适,那老臣就先退下了。只是爱岚年少任性,处事多有不周,若是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看在老臣的面上不要计较才好。”秦惜松道。
楚玉抿着嘴,却又拿这不要脸的老东西没辙,秦惜松弄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他昨日一时冲动,打了秦爱岚一巴掌,想必今后的路更加艰难。这父子两人把他玩弄于股掌,可恨他此刻却没有反击之力!
半晌,楚玉才淡淡道:“丞相说笑了,秦公子聪慧沉稳,怎会处事不周?”
秦惜松也不辩驳,只拍拍秦爱岚的肩膀,“岚儿,皇上身体不好,以后可要好好照顾皇上。”
说罢,便捋着胡须笑着出了麟德殿。
秦爱岚目送秦惜松离去,回过头时,小皇帝又开始埋头写字,完全没有理会殿中站着的秦爱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