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木无华自有芳》祭遇old

13、Chapter 13. 毕业

　　微风渐暖，蝉鸣初现，温热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穿过，在C大中央的那条林荫道上投射出粼粼光影，一如斑驳的画卷。校园南侧的晴柔湖里，荷叶连绵，铺开一片碧色，朵朵绯红伫立于间，轻摇曼舞，送来丝缕清甜。
　　又是一年夏天。
　　又一群学子即将同母校告别。
　　毕业晚会比典礼早一周举行，Devine作为呼声最高的表演嘉宾，为此准备了两首歌曲：一首是来自五月天的《笑忘歌》，另一首则是由成员们联合创作的毕业纪念曲《最好的四年》，两首歌都带有浓郁的青春色彩。
　　很多事情，在习惯了之后会觉得平淡无常、波澜不惊，但是当它被贴上“最后一次”的标签，突然间就变得弥足珍贵，酸涩揪心。
　　排练是在演出前两周开始的，林玥汐感觉得出，大家的情绪都有点郁郁寡欢，就连平时一向嬉皮笑脸的阿肖，今天也变得异常地沉默。
　　“你们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演出么？”一曲终了，阿肖突然看向队友们怅然开口道。
　　“你说那年的校园才艺大赛么？”威廉淡笑着回忆起来。
　　阿肖点点头。
　　“这谁能忘啊？”老尧放下鼓槌，一脸鄙夷地回答，“你小子居然能在上台前几分钟把吉他弦给拧断了，我反正是一辈子忘不了。”
　　“是啊，”阿肖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威廉接过了话茬，“要不是有Cici出面，恐怕咱们的竞争对手也不会把吉他借给你。”
　　玥汐闻言无辜地耸耸肩，讪讪地感叹：“说起来还挺不好意思的呢，后来被我们拿了第一……”
　　James不以为然：“就他们那实力，本来就没法跟我们比。”
　　“喂，”玥汐笑道，“你以为三年前我们有多厉害啊？”
　　“也是，”老尧表示认同，“那时候选首歌还得网上能找到全谱的，真是弱鸡！”
　　大家笑而不语，回想起这些年来日积月累的进步，心中感慨万千。
　　“以后……我们还能重聚的对吗？”阿肖不甘心地问道，又郑重地对其中两人叮嘱，“威廉，你去了英国，Cici，你成了明星，都不可以忘记我们啊！”
　　“说什么呢？”玥汐对他的担心感到荒唐不已，“我林玥汐是那种人吗！”
　　“就是啊，别乱讲了！”威廉连声附和，随即故作正经地反问，“你还欠我两顿饭呢，我能忘记你吗？”
　　大家一下子都被逗乐，起哄着要阿肖今天请客。
　　看着他们几个互相调侃打闹的样子，玥汐暗想，如果时间可以定格就好了——定格在毕业前的这段时光，青春不老，我们不散。
　　但这怎么可能呢？
　　毕业晚会很快到来，玥汐以为她足够坚强，可是当她手握话筒站在礼堂里那个承载了诸多回忆的舞台上，只是开头的一句“屋顶的天空是我们的，放学后夕阳也都会是我们的”，便已经给了她眼眶湿润的感觉。
　　“这是最好的四年，
　　只属于我们的热血。
　　当浮华褪却，光阴沉淀，
　　愿你仍少年。”
　　第二首歌结束，她终于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侧过身去偷偷抹了把眼泪。
　　队友们见状，递纸的递纸，安慰的安慰，未及掌声熄灭、幕布合拢，便簇拥着他们唯一的姑娘下了台。
　　在后台，大家正犹豫着要怎么安抚她才好，就见她的闺蜜们已经带着一个年轻男人匆匆赶来救场。
　　还没搞清楚这人是谁，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队里那位向来“生人勿近”的主唱大人一把扑进对方怀里，把头埋在他肩膀上低声抽泣起来。
　　被众人灼热的目光所包围，季沐一时间手足无措，但他还是“护妻心切”，很快伸手环住怀里的女孩，在她后背轻抚几下，试图稳定她的情绪。
　　“男朋友？！”阿肖率先开口确认，在发现哭泣中的林玥汐无法给出答案之后将视线转向了她的室友。
　　“对啊，”雪莉理所当然地答道，转而又不禁纳闷，“她没告诉过你们么？”
　　几个男生茫然地摇摇头，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背叛感。
　　James又淡淡地打量了季沐一眼，突然皱着眉头对队友们提问：“你们不觉得他有点眼熟么？”
　　“哦，我想起来了！”阿肖恍然大悟，面向季沐求证道，“上次义演结束你来给Cici送过花，对吧？”
　　季沐机械地点点头。
　　“哇，人生赢家啊。”老尧感叹，“你都不知道这些年追她的人被拒绝过多少！”
　　闺蜜团和队友团纷纷点头赞同。
　　季沐腼腆地笑笑：“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吧。”
　　渐渐平复了心情的玥汐在他的耳畔小声嘀咕了一句：“明明是我运气比较好。”
　　季沐微怔，读懂了她的话中之意后嘴角浮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边上的人们却并没有听见这句悄悄话般的告白。阿肖热情高涨，带头提议道：“一会儿晚会结束了，大家一起出去喝一杯，怎么样？”
　　男生们自然是没意见，女生们因为玥汐的缘故和他们早已熟识，也纷纷响应。
　　James的女友也是同校同届的学生，便被他们叫着一起去了校门口的烧烤店。十个人三两成群，浩浩荡荡地走进店里，不料却被告知店内空位不足，只能在屋外的塑料椅上就座。
　　大家商议了两声，决定服从安排，不再辗转别家。
　　——想来在初夏的夜空下，就着温暖不燥的晚风用餐，倒也惬意得很。
　　小龙虾和各色烤串很快呈上，色泽诱人，味道鲜香。
　　林玥汐咽了口口水，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男生的眼色，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向着目标的“麻辣小龙虾”伸去。
　　然而……
　　动作很快被季沐制止，随之收到的是一串寡淡无味的炭烤西兰花：“这才是你应该吃的。”
　　玥汐失落地垂下了头，余光瞥见身旁的那位先生又悠然自得地剥起了龙虾，忍不住哼哼了两句：“那凭什么你可以吃啊？不是说健身期间不吃宵夜的嘛！”
　　“我没说我要吃啊，”季沐无奈地抬眸，将剥好的龙虾肉放进她碗里，“我只是不让你吃重油重辣的东西，蛋黄味的可以。”
　　玥汐一下子如获至宝，美滋滋地吃完季沐剥给她的龙虾肉，又得寸进尺地问道：“那……我可以喝一杯啤酒吗？”
　　“不行，”季沐断然否决，转身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打开盖子放到她面前，“你的标配，蜂蜜柠檬水。”
　　“哦。”女孩闷闷地应声，虽不甘心但还是顺从地接过。
　　旁边的几个目击者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想不到，他们一向我行我素、自由不羁的主唱大人，也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一天啊！
　　林玥汐虽然对于自家男友的严格管教有诸多不满，但是，当饭后娱乐项目“狼人杀”环节到来，季沐用他缜密的逻辑推理和强大的伪装能力带领作为“狼同伴”的自己轻松取胜之后，她便又心服口服地做回“大神”的小迷妹了。
　　“哇，开局就让你老婆自刀啊，你怎么忍心的！”游戏结束后，明白了真相的阿肖忍不住咂嘴感叹。
　　季沐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地解释：“她是新手，又是女孩，我早有把握，女巫一定会用解药。”
　　“然后你再悍跳预言家，顺便给她发个金水？”阿肖顺藤摸瓜，只叹恨没有早点看清他们的套路，“夫唱妇随，服气服气。”
　　周围人也都是一边赞叹，一边惋惜，迫不及待地要求法官重新发牌，以展开下一轮游戏。
　　当然不会一直赢，也不会一直不被针对、不受怀疑，但是和这么一群可爱的人一起，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季节，围坐桌边，有说有笑地玩着游戏，林玥汐还是感到幸福得不可思议。
　　这的确是最好的四年。
　　收获了可以交心的朋友，找到了真心热爱的事业，还在这四年的末尾，遇到了一个值得奋力去爱的人，试问，她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尽管对于离别仍有些许不舍，但是她也明白，一切就如《笑忘歌》里所唱的那样：
　　“青春是手牵手坐上了，永不回头的火车，总有一天我们都老了，不会遗憾就OK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