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顾，一朝暮》南栀木

9、《这是你欠我的》

　　“别假惺惺的，哭也轮不到你”他从她怀里抢过他父亲的照片，当年怎么没见她掉一滴眼泪
　　被抢了照片的姜暮愣在原地，豆大的眼泪还在落，她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父亲已经回不来，可当年的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他父亲，也不知道，是她的顾爸爸，不然，她怎么可能倾尽全力的扳倒他，她知道，顾阳人已经不在了，她在解释这些已经是徒劳，他怎么可能不恨她，就算她不知道那个人是他，但却是她亲手将他推进深渊，她又怎么逃得掉，她知道他恨，她又何尝不是，四年的每一天，她都活在自己的自责中
　　“呵，有用吗，我妈妈得了抑郁症，因为你，她每天活在痛苦里”他一步步走近她，每一个字都扎进了她的心里，现在的他像一头野兽，随时有可能将她撕碎
　　“阿姨”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当年他带着自己的母亲出国了，她不知道他母亲得了抑郁症，这句话让她的心更痛了，罪恶感充满了她的整个脑子
　　“想不到吧，你都不知道我妈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吧，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我一回家就把我当做我爸爸，神智一下清醒，一下不清醒”他站在她的面前，怒吼着说出这些话，他的心也痛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抓着自己的头发蹲了下去，她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这样，她大声的哭着，肩膀不停的颤抖，四年的泪水，在这一刻全部瓦解，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难过，她毁了他的家，她就是一个罪人，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哭就有用吗，哭我爸就能回来吗，我妈就能好起来吗”说着，他一把将她拽起来，纤细的手腕被他捏的生疼，“嘶~”手腕被扯疼，她痛苦的站起来，差点跌倒，要不是他扯着她，她恐怕早摔倒了，她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拉了拉自己皱巴巴的衣服看着他“你想怎么样，随你”这是她欠他的，她该还的
　　“呵，那就在这里，当牛做马吧，也算是为我父亲赎罪了”这才是他今天让她过来的目的，他要她在他的部下工作，直到他放过她
　　“从今天开始，这里是阳帆集团，千万不要偷懒，我爸爸可看着你呢”没有了刚刚的怒气，话语里也透着戏谑
　　“好”她已经停止了哭泣，声音有些沙哑，她没有反对的资格，让她在这里工作已经是对她最好的惩罚了，无可挑剔
　　“记住了，这是你欠我的，永远也别想逃得掉”没有在看她，他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没必要在这里看她哭红的双眼，没有给她说话的余地，他已经出门去了，门关起来的瞬间，她无力的坐在地上，她应该高兴的，至少他给了她补偿的机会，但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他父亲被她害死，而他是她最爱的人，谁能告诉她，这个结怎么解
　　伤心过后，她还得站起来，从早上到现在，她都没有吃饭，现在的她已经饿的不得了了，可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因为坐在地上时间有点长，站起来的时候，她的脚已经全麻了，但她还是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拖着自己沉重的双脚离开了这里
　　摔门而出的顾莫凡心情也不知道怎么了，阴沉沉的，今天第一眼看到她红肿的双眼时，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她哭了，明明昨天两人分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难道，是林风的求婚……越想越烦燥的他才会将她带去那个房间，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痛，那时候的他可真的是什么也没有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害死了自己的父亲，逼疯了自己的母亲，在他的心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刀口，天知道他用了多少勇气才没让自己疯掉，那个时候，他成了别人的笑柄，说他养了一个白眼狼，将他啃的连骨头都没得剩
　　刚去美国的时候，他一蹶不振，每天睡醒都是她的脸，每次喝醉都是她，他甚至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女朋友都没能将她驱逐出他的脑海，时间越长他越恨，还会将对她的恨发泄在别的女人的身上
　　他用了四年的时间，将父亲的家业一步步壮大，当年顾阳一去世，阳帆集团成了一个烂摊子，股票以跳水的形式下滑，因为损失惨重，几个大股东也撤股了，资金也短缺，要不是他母亲曾经的好友鼎力支持，他恐怕永无翻身之日了…
　　现在他强势归来，就是为了让她也尝一尝当年他尝过的苦，可是，看到她哭的撕心裂肺，他竟有些不忍，他想，他没有她狠心吧，当年他走，她连一个电话，一句道歉都没有，可见有多心狠，坐在办公室的他生气的将桌上的文件一把扫在地上，她过于顺从的态度让他一拳打在棉花上，如果她反抗了，那才好玩，可她一味妥协让他觉得无趣，心里就是有一口闷气，她总是能干扰他的心，影响他的情绪
　　站在窗子前，他扯了扯嘴角，从明天开始她就是他公司的一员了，他有一万种方法折磨她
　　走出大楼的时候，她双眼红肿的样子被大家看见，又都知道她是从老板房间里出来的，大家都小声的交谈着，说她是不是得罪了自家老板了
　　“你看她，刚刚从老板房间出来就这个样子了”
　　“不会是得罪了我们老板了吧”
　　“天，老板不会还打女孩子吧”
　　“不会是老板有什么特殊癖好，给折磨的吧”她们偷笑着，不堪入目的话让她听了大半
　　她没有吱声，静静的走了，以后一起工作的时间还很长，她不想刚来就闹的人尽皆知，虽然哭过，但她还是依然抬头挺胸的走出去，就算她欠他，她也不需要对他们低三下四
　　现在工作的地方就在自己家旁边，还真的很不习惯，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但又想着，这里本来就闹区，选在这里，应该是商业性的选择吧…拖着疲惫的身体到家时，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什么也不管的直接倒在了自己章软的大床上，她只想睡一觉，不然，明天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同事和他了…
　　哭过的她睡觉也踏实了，一觉睡到了半夜三点，要不是肚子饿，可能就会睡到天亮了，没有睡意的她决定起来泡米稀，如果再不吃点，第二天可能会胃痛吧，一天没有进食了，饿的她前胸贴后背的
　　端着热腾腾的米稀，她来到了阳台上，她喜欢这里，可以看见楼下车水马龙和绚丽的霓虹灯，可抬眼却看到了斜对面那栋大楼，二十八层，他的办公室，还有人……这个时候，除了他，可能，也没有别人了吧，她看着窗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正当她要转身时，看见了他，他走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东西，应该是咖啡，他说过，他喜欢喝咖啡，特别像意式咖啡，很苦，却很香，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她吓了一跳，转身进房间并迅速的拉上了窗帘，他看见她了，况且，她还穿着，睡衣………“丢死人了”她三五下喝了米稀，爬上床就睡觉，心脏砰砰跳…
　　她住在十五楼，他在二十八楼，就在斜对面，偏头就可以看到，小小的身影却被城市的灯光照的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