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不平等条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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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岚，我什么时候能看到剧本？”
在接连被祝踏岚忽略了三天之后，祝踏岚的家被林辉夜收拾得焕然一新，和之前鬼屋的气氛有了明确的差别。祝踏岚理所当然没有丝毫感谢的意思，他几乎不和林辉夜说话，但如果有说话的必要，也不会吝啬言语，反而愈发凸显冷淡。
虽然生气和惩罚的感觉很明显，可是祝踏岚的态度太过坦然，他坦荡表现出的厌恶和不耐烦在林辉夜心里割了不少刀口，但林辉夜是死过一次的人，不至于被这点痛打倒。
“踏岚，我们既然是搭档，我希望你能保持专业的态度。我能早日揣摩好角色，对电影有好处。”
林辉夜心里希望祝踏岚回讽他，毕竟是他死皮赖脸住到这里，要说保持专业，他第一个没资格。
然而祝踏岚各种意义上都不打算遂林辉夜的意，他不耐烦的说：“没有剧本，到时候杜斯怎么说你就怎么演。”
“他真以为他是王家卫？”杜斯向来精于计算营销，没这么艺术。
祝踏岚：“不，他这么做是无可奈何。”
“我不懂。”
“杜斯也不知道这部电影的内容。他一开始只是有个想法，恰巧他的想法和我的……”他顿了顿，省掉几个字，“相通。我想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来演绎另一个主角，电影将会是我们三个人共同的创作。没有具体的剧情线，想到什么拍什么。”
林辉夜一个没拿到毕业证的电影学院学生兼职□□卧底懵了，“这得花多少钱去拍，得花多长时间去剪？”
“和你没关系。好好演就行了。”
说完这句，祝踏岚转身上楼。他每天都要去健身房，这也是他固定出门的时刻。林辉夜连忙冲进自己房间换衣服跟上，这具身体虽然年轻，却很羸弱，他实在不太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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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踏岚在教练的指导下做着重训，林辉夜拒绝了另一个教练的好意，一个人在角落练反射。由于电影对他的身材有明确要求，为了增进体力的同时让身材保持瘦削，他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这么热的天，健身房里的人都穿着背心短裤，只有林辉夜长衣长裤，在露出的皮肤上抹了厚厚一层防晒。
健身房的地段很好，窗子开得够大，对于必须保持白皙的林辉夜而言却不是好消息。不过让他换家晒不到太阳的健身房他也不会愿意，那里又没有祝踏岚。
做完一组训练，他用纸巾慢慢把汗吸掉，然后用防晒喷雾给自己补一点儿防晒，这都是经纪人教他的。
经纪人知道他和祝踏岚住在一起后，在电话里沉默良久，实在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嘱咐他保护好个人隐私，脑子保持清楚，不要玩儿进去了。
经纪人显然误会了两人之所以住在一起的原因，林辉夜也不打算解释，本来也就解释不清。
“室内你还要补防晒！”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带着我输了的表情瞪视林辉夜。
林辉夜停下手中的动作，女人的脸他认得，圈内著名的美女经纪人。她和祝踏岚传过绯闻，这是林辉夜记得她的原因。
他没有和这个女人说话的兴趣，对他而言林辉夜的演员身份也只是接近祝踏岚的契机而已，是以并不怕得罪人。
如果可以，他很愿意把接近过祝踏岚的人都折成两截塞进垃圾箱，不过这也就停留在想象层面上而已。倒不是说他不敢，而是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怎么不说话？”他的冷漠激起了滕丽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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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很有个性，看来你和祝踏岚都是冰做的，怪不得能住在一起，你们的日常生活怎么度过？两个人坐在客厅里比谁的制冷功能更强吗？我猜你们家应该不需要冰箱吧？”
林辉夜慢慢皱起眉头，滕丽轻松的调侃语气让他不舒服，因为这种语气以和被调侃人的亲近为潜在条件，而他或者他的原身都不可能和滕丽亲近，答案便只剩下一个。
“你来这儿干什么？”不知何时，祝踏岚走过来了，他蹙着眉看着滕丽，但没有真的不耐烦，更像是不知道她为何在此地出现，一如这句话的字面义。
“是我的错觉，还是你的小猫真的不太欢迎我？”滕丽半撒娇半抱怨的说，林辉夜顿时看她愈发不顺眼，小猫，无论如何这也不该是用来形容林辉夜的词。
祝踏岚：“应该不是，你说呢？”
不知道是不是林辉夜的感觉错了，祝踏岚面对滕丽时似乎比面对他要轻松得多，这让滕丽在他心中本来就很低的好感度继续下降。迁怒他人并不明智，但林辉夜没有纠正的意思，他舍不得怪罪祝踏岚，当然只能把罪责归于他人。
滕丽耸耸肩，用修长的食指在林辉夜面前飞快地点了一下，“他的合约我谈不下来。”
祝踏岚：“为什么？条件太高？”
“我的合约？我的什么合约？电影合约不是已经签了吗？”林辉夜疑惑的问。
滕丽：“当然是你的经纪约，祝踏岚没和你说过吗？我是他的合伙人，他想签你过来。”
他当然没听过这个消息，不然他刚才就会对滕丽稍微友善一些。
滕丽接着说：“我用了一点小手段了解他的经纪约，赔偿金不是很高。问题是他的公司完全没有放人的意思。这也难怪，他要和你演双男主电影，导演又是杜斯，这就是个双保险，爆红近在眼前，干嘛要放人呢？所以现在关键在于你的小猫愿不愿意违约，”她把视线转向林辉夜，“考虑一下，我们可以帮你付赔偿金。”
林辉夜唯一的目的就是接近祝踏岚，至于经纪约在哪儿他并不关心，不过祝踏岚想签他这件事就够让他高兴了，尽管如此……
“我们公司对我很好，该给的都给了，我不能主动违约，抱歉。”
祝踏岚看着滕丽说：“再争取看看。”完全忽视了当事人的拒绝。
滕丽点点头：“用点脏手段，不介意吧？”
“当然。”祝踏岚淡然回答，然后继续回去做深蹲。保持自己尽量不和林辉夜交流的一贯风格。
滕丽努努嘴，小声说：“吵架了？”
林辉夜苦笑摇头，“他为什么签我？他都不愿意和我说话。”
“你很有潜力，基本确定可以爆红，是个不错的投资项目。至于其他的，你才是和他睡在一起的人，不该你自己问清楚吗？还有，别对我那么有敌意，我的性取向又不是gay。”
饶是像林辉夜这样皮厚的人，也不禁觉得有些脸红。因为吃醋而敌视人家是一回事，被人家看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顺便说，他也不打算澄清他们其实没睡在一起。
滕丽来去匆匆，她整个人看起来始终轻松愉快，让林辉夜不由得羡慕。
他始终想不通祝踏岚为什么要尽量无视他，搞得像情侣间的冷暴力一样，他们还没来得及成为情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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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林辉夜出现，祝踏岚的梦造访愈发频繁，细节也越来越清晰，他被无声梦境所困扰，看见林辉夜的时候，心底的怒气不自觉就会涌上来，让他想狠狠的伤害他。
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并不容易，祝踏岚极尽所能的尝试了，依然不太成功。他尽量选择了对林辉夜的伤害比较小的方法——冷暴力。
可能会对林辉夜的心理造成一点点困扰，可这点困扰和祝踏岚经历过的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让他无法生出一丝一毫的愧疚感。
相反，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仁慈，他应该对林辉夜更糟一点，这样他会比现在快乐得多。
杜斯虽然一直想做艺术家，但他的商人本性渗入血液，每个电影项目都会被他打磨成在商业上无可指摘的作品。
杜斯此生做过最疯狂，或者说艺术的事，大概就是敢于拍摄一部不但没有剧本，甚至不太清楚主线剧情的电影。他们对剧情的共识大概也就是其中有两个男人，陛下和臣子，他们相爱了，没得好下场，其中包含青梅竹马以及失而复得等常见桥段。
男主角已经到位，甚至已经开始培养感情了，那接下来总该把主线大概理一理。
这注定会是部拍得特别折腾的电影，所以除了祝踏岚以外没有启用任何一线影星，这不符合杜斯喜欢用大牌的习惯，但符合经济效益。
就当前的筹备状况而言，应该不会有正当红的大牌影星愿意花时间磨这部片子，毕竟连主线剧情都没有，自己就算倾情出演，最后剪完片子就不一定还能剩几分几秒了。
红人们哪儿有那个档期，即使他们愿意，他们的经纪团队也会劝说他们放弃这个疯狂的想法。
祝踏岚漫不经心的琢磨着剧情，从庭院回到客厅，视线穿过甬道，投射在正在做早饭的林辉夜身上。
如果说梦中的林辉夜和这个林辉夜有什么不一样的，大概是梦中的林辉夜身上总有绝望的气息。考虑到“他们”的身份地位，这也不奇怪。
为情生、为情死，因爱生出极大的喜悦和痛苦，祝踏岚以往是不信的，直到他知道林辉夜身亡的那刻。
梦中的林辉夜也不打算放过他，揪心之痛非得让他遭受两次不可，那种痛苦不单是情绪上的，它真切反映在身体上，直至祝踏岚醒来为止仍然觉得心脏痛不可当，简直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心脏病。
他可太有权利生气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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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像水一样流过，在他们同居二十天后，关系仍然毫无进展。
林辉夜以为只要黏到祝踏岚身边，总会有什么改变发生，同一屋檐下的人总不能不交流吧。事实证明，祝踏岚真的可以做到完全不和他交流。
他这才想起自己曾经的邻居，一对分桌吃饭分床睡对话靠女儿传达的夫妇。同床异梦、几十年不交流的夫妇何其多，他怎么会蠢到以为强行住下来就能顺利通往两情相悦。
不过此时后悔也已经晚了，他在家庭剧变前特长是表演，家庭巨变后多了许多特长，比如说如何扮演□□以及如何谋杀，总之没有一项能对恋爱有任何帮助。
住在一起总比连人都看不到好，林辉夜如是安慰自己。
不过祝踏岚的行为模式仍然让人费解。很难读懂他是因为漠然才显得漠然，还是因为其中蕴含着丰富的情感才刻意显得漠然。林辉夜时常在这两极间徘徊。
杜斯时不时会出现，和祝踏岚一起讨论电影剧情，看起来颇有进展，杜导说计划在两个月内开机。
林辉夜本来对这部电影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现在却全心期待，变化将会催生更多的变化，那正是他和祝踏岚停滞不前的感情境况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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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丽带来了好消息，她用了所谓的“脏手段”让林辉夜的公司松了口。
“我对他说，如果不放人，我就把他和练习生鬼混的视频发给他老婆，开公司的钱都是他岳家给的，现在他还折腾不起。如果放人，赔偿金我不会赖他的，一定照着合同给。啧啧，他那个视频，简直没眼看，谁能想到呢，哎，林辉夜，你原公司那个谁喜欢被小姑娘用乒乓球拍抽屁股和JB这事儿你知道吗？”
林辉夜不仅不知道“那个谁”的性癖，他甚至此刻才知道自己已经被公司把合约转签给了滕丽。
祝踏岚显然没在征求他意见的打算，若是常人，大概会觉得不被尊重，可他对此并不在意，或者说，祝踏岚对他做任何事他都甘之如饴，不会让多余的自尊出来碍事。
“为什么非要我签到你手下？”
非常难得的，这次祝踏岚回话了。
“因为我讨厌你的名字。”
仅此一句，然后祝踏岚和滕丽开始讨论具体的合同细节，当着林辉夜的面，完全没有避开的意思。就林辉夜的认知而言，自己的新合同未免太过严苛。赔偿金高得吓人，而分成比例是扣除运营成本后他只能得百分之五。其中还就恋爱、婚姻以及各个方面做了细致又神经病的要求。
滕丽今生第一次听到这么不把演员当人的合约，但她依然保持着轻松愉快的神情，似乎这份合约没有任何地方值得惊奇，让林辉也不由得佩服起来。有滕丽在旁作对比，他终于肯定祝踏岚的漠然的确是蕴含着丰富情感的刻意为之，而笑嘻嘻的滕丽才是真正没有心的人，正适合做资本家。
临走前，滕丽小声问他，“他好像非常肯定你会签字，以什么做条件，他永远爱你，和你结婚，让你做唯一的遗产继承人吗？”
林辉夜礼貌的说了再见，然后快准狠的关了门。
他当然会签，只要祝踏岚明确要求，他就会照做。啊，这份合约的内容正是他所期待的变化。
毕竟任何拟定这样不合理条约的人，心里对那个签字的对象一定含着很多心思。
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第6章 不平等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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