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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心有所钟.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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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所钟.003
景浅抱着香瓜和周徐之一起在门外站了很久,病房隔音效果太差,即使景母和邹季成说话声音那样轻,也依然一字不落地传到她耳中。
周徐之好奇地问:“姐,这就是你男朋友?”
景浅靠在墙上,轻轻“嗯”了一声。
“长得真帅。”
周徐之感叹一句,景浅恍恍惚惚间朝她扯出个微笑:“谢谢。”
病房里很久没传出声音,景浅推门进去,脸上挂着微笑,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盥洗室人好多,我和徐之等了很久。”
周徐之连连点头附和,找出床头柜抽屉里的水果刀递给景浅。景浅在桌上把香瓜劈开,一刀下去香瓜甜腻的汁水就溢在手上。
她转身对着垃圾桶抠出香瓜籽,垃圾桶太低,弯着腰的时候肚子有点难受。邹季成从卫生间里出来,顺手接过她手里的香瓜,手指朝里,把籽挖空,随手塞到景浅手里。
周徐之已经把她手里那块香瓜的籽挖空,看见这一幕,羡慕地说:“有男朋友真好,姐,我开始羡慕你了。”
邹季成说:“华源,照顾一下。”
景浅笑了笑:“她是我表妹,姓周,叫徐之。”说着,拿起水果刀想把香瓜切小。
邹季成制止她:“吃你的。”然后又拿起一块挖籽,挖空了,才拿起水果刀,切成小块放进边上的小碗里。顺手拿起叉子送到景母手边:“阿姨吃点水果。”
舅妈下班早,到医院的时候天还没黑。昨天景母说想吃黄鳝,舅妈特地去了趟菜市场,买了四五条大拇指粗的黄鳝清炖,带过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
舅妈没想到病房里还有别人,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那边的亲戚,第二眼就觉得不像,这模样跟他们就不像一个层次的。
“浅浅,这位是?”
“你好。”邹季成朝她颔首:“我是邹季成,景浅的男朋友。”
“你好你好,什么时候过来的?吃过没有?”舅妈是个能干热情的人,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招呼他。“浅浅你这孩子也是,男朋友过来了怎么也不说?”
景浅扯了扯嘴角,干笑着说:“还没来得及。”事实上她心头一团乱麻,根本无暇分出时间对着亲戚介绍邹季成。一切都是假的,说得多了,她怕自己误以为是真的。
舅妈打开保温盒把黄鳝汤拿出来给景母喝,偷偷看了身后一眼,看见邹季成正坐在椅子上和景浅小声说话,这才悄悄问景母:“姐,大妹妹肚子里的小囡是他的?”
“嗯。”
看见景母点头,舅妈这才大松一口气。舅妈带了两人份的饭菜,交代周徐之快吃:“你姐姐守了两天了,今晚你守着,我带你姐姐他们回去吃。”
周徐之应得爽快,景浅却说:“舅妈,徐之还小,还是我守在这里。”
“胡说,老这么待着多累,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多为孩子想想。”舅妈拍了拍景浅的肩膀:“今天你男朋友来了,你总不能让他待在医院吧。”
景母也让他们回去,说自己这里没事,不舒服会自己按铃喊护士。二人连哄带骗,才把景浅和邹季成带走,终究还是留下了周徐之。
到家的时候舅舅还没回家,舅妈让他们做,自己穿上围裙去做饭。
景浅剥了一只橘子递给邹季成,他伸手接过,慢慢撕了一囊送到嘴里。景浅低着头又剥了一只,慢慢撕上面的囊衣。
邹季成吃完一整只橘子,拿纸巾擦了擦手,靠到沙发背上,才好整以暇地问她:“有话要说?”
景浅像是被惊扰,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她缓缓抬起头,从前眼里那些让邹季成艳羡的光芒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坐在他身前的人眼里充满疲惫和颓靡,生活带给她太多摧折,令她无法再无从前般满载希望。
“我妈在病房里和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那太麻烦你,不必了。把你叫来是为了让她安心,现在已经见过,你明天就可以回京城,我会告诉她你工作太忙……”
太多压力堆积在身上,她的思维已经开始混乱,就连说出口的话语都变得零散而无逻辑。邹季成没有不耐,静静听听她全部说完,最终回复她:“我已经答应,明天我父亲和母亲就会过来。”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刃,把景浅从头劈到脚。她震惊失色地看向邹季成,几乎无法相信:“你怎么能……”
“事情只分想不想做,没有能不能做。”
“你这样做,他们会误会。”景浅感觉和他分手之后,自己越来越清醒,甚至他可以给出的纵容,也无法再令她恍惚分毫。“何况你和简小姐还有婚约。”
“两个月后情媃结婚,邀你和我一起去。”邹季成十指虚握,交叉着搭在身前。不管在什么时候,简情媃总是最冷静的那一个,她永远知道怎么做会对自己最好。
譬如这次,她邀请邹季成和景浅一起参加她的婚礼。预示着她已经放下,大度给出祝福。即使她不给祝福,也无法改变什么。
景浅沉默很久,才说:“我不想去。”
“那就不去。”邹季成对她的底线似乎无限放宽,“从此以后你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勉强你。”
听出他话中的异样,景浅痛苦地闭了闭双眼,诘问他:“邹季成,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回到我身边,我们重新开始。”邹季成静静看着她,那目光似刀剖开心肠,令景浅溃不成军。
“别开玩笑了。”舅妈在客厅里喊吃饭,景浅起身要过去。
邹季成也站起身,对着她仓促的背影说:“我从不开玩笑。”
他们在位置上坐定,舅舅才回来。问了几声景母的情况,狠狠灌了一口白酒,嘴里恨恨地骂:“景明那个绝子孙,怎么不死在外面!你|妈都病成这样了,他都不回来看看,这是人做出来的事吗?”
景浅低头扒拉着碗里的小青菜,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舅舅看她那模样,不忍心再说,又问她:“钱是不是快没了?”
景浅抬头回答:“还够。”
其实真的快没了。景母病后她贱卖好几本书的版权,新书连载到高|潮,她也没心思更新,就那么断了。挣钱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花钱。
刚才邹季成说重新开始的时候她真的心动了一下,因为奢求着他能帮自己分担一些重担。可是这念头转瞬即逝,过后她就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耻。
她竟然想用这种歪门邪道来祈求金钱,那和她父亲有什么两样?
“没钱了你就说。”舅舅也没多话,很快把注意力放到邹季成身上。“小邹现在做什么工作?”
邹季成放下筷子,“做点小生意。”
舅舅比景母直截了当得多:“准备什么时候和浅浅结婚?”
舅舅从小就喜欢景浅,前段时间景浅怀着孩子回来,他差点把她揍一顿。还是舅妈劝住了,说姑娘家不能打。后来他就想,最好别让他知道是谁欺负了景浅,不然绝对打死他。等到邹季成真坐到他面前,面对那种得天独厚的贵气,说过要打人的话却像被自动遗忘,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只是该问的话,还是要问。
“明天我父母会过来。”邹季成依然声音平淡,闲闲说来,却更像是承诺。这种是长辈出面总比自己开口要好得多,在长辈眼里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更是两个家庭的交融。被长辈承认,比任何口头承诺来得都有效。
舅舅和舅妈也确是是这么想的,听见他说父母明天过来后,明显更放松了一些。
舅舅问:“他们明天怎么过来?”
“还能怎么过来,肯定是坐车。”扯了扯舅舅的衣角,舅妈说:“明天你请个假,别去上班了,到时候去车站接人。”
景浅的父亲因为欠下巨额赌债逃在外面,母亲重病住在医院。男朋友的家长要过来,总要有人给她把门面撑起来。
“行,明天我就不去上班了。”舅舅像是想起了什么,交代景浅:“给你姑妈打个电话,明天叫她也过来。”
景家和周家没什么好亲好戚,满打满算还亲近的、还心疼景浅的,也只有她姑妈家和舅舅家。
景浅没想到他们三言两语就定下所有事,捏着筷子看看桌上几个人,格外不知所措。邹季成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把筷子从她手里抠出来。
“不疼?”
她低头去看,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把筷子捏得太紧,四方的竹筷子在手心磕出红痕。刚才不觉得,等真的看见了,才发现火辣辣地疼。
邹季成表情无奈,随手拿起面前的酒杯放到她手里,让她握住凉一凉。做完这些,才抬头说:“不用麻烦,他们会直接过来。”
双方互相推辞,最终还是听了邹季成的。景浅看着他们说话,恍恍惚惚间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一样。明明他们已经分手,怎么兜来转去,还能走到这一步?
舅妈突然问:“小邹啊,你婚房准备买在京城还是苏城?”
邹季成显然没想过她会问这问题,想了想才看向景浅:“我们会定居在京城,苏城买套婚房也可以,景浅回来可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