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喻黄]深海寻底》晴雨槛

2、CH2

　　CH2

　　黄少天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少天？”喻文州朝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黄少天低下头，他身旁的竹背摇椅因惯性作用而来回上下。桌面上搁着两个杯子，一个湖蓝，一个柠檬黄。两沓厚厚的纸张夹在他和喻文州中间，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黄少天有点眩晕，他闭了一下眼再次睁开，满意地发现它们渐渐转为白纸，黑字缓缓浮现，最后在视网膜里组成整齐有序的打印文稿。

　　“我睡着了吗？”他拿起稿纸开始读，注意力却全在嘴上，“天啊还做了个噩梦，苏沐橙太暴力了封推还是你的文州，话说你干嘛不叫醒我……我们刚刚讲到哪里了？”

　　“小说是人内心的缩影。”

　　喻文州慢悠悠地开口。他站在窗边，正在把海蓝色的遮光窗帘拉起来。日光随着时间慢慢倾斜，光束从半开的窗边爬上他的侧脸，睫毛，发丝，连同那只轻握着帘布的手都铺上一层淡淡的金。

　　“写小说就是把心撬开来给人看，看的人已经明白了一切，却出于迟钝或者不感兴趣而装作不知。”

　　黄少天突然感觉恐慌，他拿起杯子，往干燥的口腔里倒进早已冰凉的茶水。深褐色的味觉从舌根蔓延，却仿佛在舌尖细细地黏上彻头彻尾的深海鱼鳞。低头一看，手里握着的杯子有着同样海洋的深蓝色调：“…………喻文州你喝的茶是从崂山买的吗怎么这么腥！？”

　　“我今天泡了鱼腥草。”喻文州把杯子从他手里拿下来，“清热去火。”

　　“………………”黄编辑觉得他喝这茶喝得更上火。

　　怏怏地挥挥手表示拒绝，黄少天总算留意到对方面前沓起来的厚纸。雪白的，硬挺的A4，一张一张，叠在一起，边角都是直来直往的齐整。“怪不得张新杰那家伙这么欣赏你，你们两个肯定很有话谈。”他从最上方掂起一张，用挑剔的目光看了看，更惊讶了。“我靠写完了？！喻文州你手不残了？！”

　　除了最上方的一张空白，下面厚厚叠在一起的纸张，竟然都印满了细小的文字。印刷体有条不紊地在白底上编排成一段又一段，油墨仿佛被阳光的热度所催熟，隔着仿佛从崂山土生土长的鱼腥草茶，徐徐攘攘扑面而来，就像一阵清风，扫得黄少天整个人一震，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喻文州，你老实跟我交代。”摞起那沓半掌厚的纸张，他觉得自己长这么大（说话）没这么短小有力过，“你是不是找了枪手？”

　　喻文州：“……”

　　看到他表情黄少天心就放下了。是嘛！这才是他熟悉的喻文州嘛！“创造型人才嘛没个灵感是常态被档期逼疯脑子一热我们都能理解，业内这么做的多了去了，但这事吧怎么说都得先跟祖宗，啊不，是跟编辑我好好商量一下这样我就可以找魏老大商量一下……”

　　“少天。”喻文州打断了他的话。

　　黄责编安静如鸡地盘腿坐在竹椅里准备听他坦白从宽。

　　喻文州说：“我没有找枪手。”

　　黄少天说：“哈哈哈喻文州你逗我？咱们多少年的交情就鸣人不讲佐助了，这字数，这厚度，是你手速能匹配得上的吗，当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啊喻文州？”

　　喻文州说：“我稿子还没写完。”

　　黄少天出离愤怒：“Excuse me？？？喻文州你正事不干摸鱼一千万？？？这位朋友你还想不想在业内混了？？？黄少我轻则让你归西重能艾特一下对面老王让他把天气变凉搞个全球破产你知不知道？？？”

　　喻文州很无奈：“少天，你冷静点。我稿子还在电脑里没印出来。”

　　黄少天说：“……”

　　黄少天说：“咩咩咩咩咩？？？？”

　　为了让责编冷静一下，和善的畅销作家又泡了一壶鱼腥茶。黄少天缩在房间角落，心惊胆战地看着他拿着那个黑色家庭装的电热水壶，一步一步走近，“不，喻文州，你听我解释，我很冷静，我的头脑清明，视力也很清晰，唯一的问题就是能看见的东西多了点。真的真的，就是这样，完全不需要什么冷静。”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从怀里抱着的厚纸中抽出一页，大声念起来：“如果说文字是一片深海……”

　　“我知道你很冷静，少天，虽然现在我眼里的你正抱着一叠我昨天刚从快递盒里拿出来的白纸，坐在我房间的最角落，抑扬顿挫地即兴作诗。”

　　“是的，我在作诗，床前明月光，低头好大雕——”

　　“开和你姓氏一样颜色的笑话是会被和谐的，少天。”

　　“我知道，我都懂，但是我没有，我不要。”黄少天悲伤地捂住了脸：“救救孩子，我只是在这诡异的味道冲击下失去了神智……我可以不要喝茶了吗？”

　　“你说呢？”喻文州回答。

　　他在他面前蹲下来，一只手平稳地举着令人崩溃的罪恶之源，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安慰地摸了摸对方毛绒绒的头顶，“我加了冷水，喝起来是温的，不会烫。”

　　“不。”黄少天虚弱地说，“不不不，不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