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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星星的孩子 ...

  •   我从小便不是那种听话乖巧的好孩子,我有些孤僻,不,是非常孤僻。孤僻到了甚至到了怪异的程度,我不喜欢和人交流,更反感除了父母外和人有任何的肢体接触,,我孤独地守护着自己的小小一片天地,我不愿意敞开心扉接纳别人,也不愿意走出自己的世界。
      我常不顾父母的反对跑出小区,再坐上近3个小时的大巴到达已经被划为拆迁地的一大片区域。我总要穿过一条条错综复杂的胡同巷子,在里面来回游走,最后在巷子尾有那么一户四合院,斑驳的大门上红漆已经剥落,配上门口石狮上张牙舞爪的爬山虎更添破败萧条的感觉。
      我一个人经常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因为老旧而在摇摆中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显得格外清晰。我常常一个人在这里一坐就是一整天,伺弄院子里因搬家搬的太急而留下的花草,还有几只无家可归的野猫。轻抚着怀里猫咪柔软的颈脖,它往我怀里拱,发出“咕噜咕噜”舒服的叫声。似乎画画是我生命中唯一的乐趣,我在某些个时候也会带上我的画架,在一片静谧祥和画下一幅幅画,不过每次的画都只有一个对象——我的院子,我的猫。
      父母是在我五岁时发现我的怪异举止,那是因为我上幼儿园的几天后老师就打电话给他们说:“未蓝家长,你们的孩子和其他孩子起了争执,把人家的孩子手臂都咬出血了。”老师语气很不好,她似乎从未想过这个世界还会存在我这种不听话的孩子,像只凶猛的小野兽,死死地护着自己怀中的东西,只要有谁敢觊觎便会和那个人拼的头破血流。
      父母很快就赶到了幼儿园,我坐在角落的位置上,一言不发。手里死死地攥着一张纸。那个被我咬伤的小男孩坐在位置上玩命的哭。
      幼儿园老师严肃地对我父母说我的“罪证”,“未蓝这个孩子,性格很孤僻,不许别人碰她的东西,也不和别的小朋友玩,这次这个孩子就是拿走了她放在桌子上的画,她看见了扑上去就咬,死也不松口。”
      老师讲述着,仿佛可怕的一幕还在眼前,仍旧心有余悸。我撇了撇嘴,继续护着怀里的画,根本不理他们。我的心仿佛有一道天然的屏障,隔绝了外面孩子们惧怕的目光,还有被咬伤孩子家长的谩骂。
      最后,老师还是语重心长地对我父母说:“你们最好还是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父母当天就带我到了心理科检查,心理医生是一个年俞花甲的老头子,留着地中海的发型,笑眯眯的,看着很有亲切感。
      父母把我送到咨询室后便在外面等候,老头问了我很多问题,我都没有回答,我只看见他的嘴巴极度令人厌恶地一张一合,跟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我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觉得他像一个魔鬼,要把我逼疯,脑子了嗡嗡作响,我痛苦地捂着头,恐惧的瞪着眼睛,进去不到十分钟我就尖叫着想要冲出咨询室,老头想要拉住我,我对着他向我伸出来的手臂就是狠狠的咬了一口,像咬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不松开,眼神刀子一样看向他,仿佛他是我的杀父仇人。
      那老头估计也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猛地一推,我就坐倒在地,我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发出一声声的尖叫。父母冲进来,忙把我抱在怀里,安抚着我,我这才没有继续尖叫。老头看着角落里的我,一脸铁青,被我咬的伤口还在流血。父母一脸内疚地对他道歉,他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对我父母叹了口气说:“这孩子有很严重的自闭症。”
      2003年的时候,自闭症还不像现在这么普及,很多人都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个病症。不知道,所以被认为是不治之症。
      妈妈小心翼翼的问:“医生,那这个病还有得治吗?”母亲只有我一个孩子,从小到大我都是她掌心里的宝,她爱我胜过爱她自己的生命,此时她浑身发抖,如遭雷击。如果不是意志力让她坚持着,估计已经晕倒在地。老头皱了皱眉:“这个病有很大的不确定因素,现在国内还没有什么比较确切的治疗方法,不过你们不要让她的病情进一步恶化,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再也不要发生。”“谢谢医生”母亲已经红了眼眶,两行清泪从她眼中流下。“唉,你们也不要太难过,自闭症并非是什么不治之症,自闭症的孩子大多只是心理封闭,不愿意接纳世界,他们一的内心比一般人更加纯良,不是什么坏孩子,所以我们也把自闭症的孩子称之为‘星星的孩子’”,老头安抚道。
      回到家,我依旧如故,该做什么的我依旧做什么,我还是会坐上三个小时的大巴,来到四合院,伺弄花草,照料我的猫咪。日子如常,却整个小区的孩子都知道了我是一个自闭症孩子,咬过医生,咬过同龄人的小朋友。
      家长们都将我当做反面教材,路上遇见总会有人对边上的孩子悄悄说:你以后不要和那个女孩子玩,她是神经病,看见谁就咬谁之类的话。母亲每次听到这种话,握住我的手就会猛地一紧,然后擦干眼泪,微笑着对我说:“蓝蓝,他们说的都是假的,我们蓝蓝是星星的孩子,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我乖巧地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曾渴望有人来找我玩,只是这个愿望从未实现过,渐渐的,也就麻木了。我开始封闭内心,变的寡言少语,爷爷去世后,我们一家离开了老家的四合院,搬来了这个小区。爷爷走的那几天,我整个人都在发高烧,一连烧了三天。差点丢了小命。醒来后就再也不愿意说话了,父母知道我伤心,也没有多过问。搬家后,我每个周末都会回去四合院,我喜欢那里,一切仿佛还有爷爷的气息。
      我不愿意让母亲伤心,便努力克制自己和幼儿园的小孩子争执,起先几天估计是因为上次的事件没有人敢惹我,可后几天便越发胆大了,起先只是恶作剧,往我的书包里放青蛙什么的,后来就变本加厉了,当着我的面嘲笑谩骂我,我不说话,他们只当是我怕了。
      尤其过分的是那个小胖子,他叫王卫宁,就是那天被我咬的嚎啕大哭的那个,可能他觉得被女孩子欺负苦是一件很丢人的一件事,现在更是想报复回来。他把我的书包、凳子藏起来,更是怂恿班上女孩子孤立我,看见我一个人的时候就冲着我得意的笑。我不想理他,把头扭向窗台那边。
      三天后是爷爷的忌日,我在父母离开后终于对着爷爷的灵牌哭了出来。
      我从来没有哭的那么伤心过,即便是那个小胖子欺负我,还是女生们孤立我,我都没有哭的那么上行,对着爷爷,我仿佛找一到了发泄的源头,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爷爷,我会很乖,我不会让你和妈妈不高兴的,我也不会让别人叫我神经病的,爷爷,我一你”我看着爷爷的灵牌哽咽着说。
      世界上是不是有一种痛是好不了的,会扎在心里,永远鲜血淋漓。
      月光清冷,照在长着苔藓的青石板上,我埋着头,哭了一整夜,喉头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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