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宠妻日常》一地情书

3、替身

　　第二天，四点不到，薄柠就起了。

　　跟张姐她们把理好的衣服搬上车，赶到水下摄影棚。
　　拍的是落水戏，戏场面小，群演只有几个跟组的特约，都是常露脸的宫女、太监。发完群演衣服，登记好，就六点了。
　　早饭就在拍摄现场解决了。大剧组，待遇挺好，早饭也丰盛，有小笼包、鸡蛋饼，米粥和豆浆。

　　吃完饭，主演徐嘉叶刚到。
　　徐嘉叶先上了化妆车，开始化妆。
　　有些明星不愿素颜示人，薄柠没经过同意，不敢上车，就举着衣服，等在车外。
　　好在今天董鄂妃只有两场戏，衣服也是同一套。

　　她在化妆车门口，等了半天，还不见里面叫人。就搬个马扎坐下来，翻剧本。
　　今天拍的，是董鄂妃被小太监推下水，顺治帝不顾危险跳下去救她，两人在水中还一不小心，吻上了。

　　现在的戏，是不是都流行这样？
　　男主露个肉，再来场吻戏，满足满族电视机前的老司机们。当然最好是有床戏，小船、大船无所谓，只要开得起来。
　　古装戏不像现代戏，霸道总裁说亲就能亲上去，毕竟时代在那放着，所以水下度气，是一个最简单实用的吻戏场景。

　　薄柠对着大剧本，翻查男女主角亲热戏份有几处。助理导演刘伟远远地跑过来，到薄柠跟前刹住车，“徐……”
　　姐字没出口，薄柠脸一抬，他就知道自己认错人了。
　　“徐老师在里面化妆呢。”
　　刘伟点点头，又疑惑地瞅了她一眼，“你是……徐老师的替身？”

　　她摇头，举起手里的戏服，“我是服装组的。”

　　刘伟也没再多说，进了化妆车，一阵叽哩哇啦：
　　“嘉叶姐，导演早都到了。”
　　“灯光、摄像都就位了，就差大明星您了。”
　　“嘉叶姐……”

　　徐嘉叶总算画好了妆，助理叫薄柠把衣服送了进去。
　　薄柠一进去，徐嘉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了好一会。
　　薄柠硬着头皮，装作浑然不觉，协助徐嘉叶穿上戏服，淡紫衬衣、雪青氅衣，外搭一件月白缎子披风，清清淡淡，素雅柔和。

　　徐嘉叶就位，可客串顺治皇帝的演员还没到。

　　导演决定先拍徐嘉叶单独戏份。
　　董鄂妃站在湖边，被小太监从背后推落水。

　　湖，是人造胡，在摄影棚内造的，一个类似泳池的地方，不过它周围是透明的玻璃，摄像机可以完全捕捉到演员在水下的反应。
　　张姐协助威亚师帮徐嘉叶吊上威亚，把钢丝尽量藏在衣服里。吊威亚，一是方便演员在水里做动作，二也是为了安全。

　　第一次入水，徐嘉叶还没开始做挣扎的动作，就浮了起来。导演便叫道具组的人往徐嘉叶身上绑上配重，以免她在水中浮起来。
　　徐嘉叶脸色有些冷淡，但也没说什么，倒是她的助理，跑到导演跟前，“导演，安全吗，叶子姐不会沉下去吧。”
　　导演没理他，助理导演刘伟把他拉到一边，示意他小声：“放心，吊着威亚呢，再者泳池里有专业人员呢。”

　　徐嘉叶勉强又试了一次，拍出来的效果还是不理想。
　　水温虽然有三十多度，但毕竟是冬天，出了水，徐嘉叶也忍不住发抖。
　　她的助理这回更坐不住了，“哎呀，导演。我们家叶子姐身体不好。”

　　徐嘉叶头发上湿哒哒地往下滴水，脸色青白地围着浴巾坐在岸上。
　　她的助理又跑去问导演：“导演，让叶子姐无实物表演，咱们后期用绿幕抠图不行吗？”
　　这是时下很多剧组会用的方法，省时省力，缺点就是做出来的效果比较假。

　　张导拍片向来认真严苛，自然不同意。
　　徐嘉叶无奈又试了一次，这次直接呛水了，更不愿下水了。

　　导演无奈叫停，让她先休息一下。然后跟助理导演耳语几句。
　　场务接着喊道，“先拍宫女太监们戏。”

　　董鄂妃落水，宫女太监们肯定闻声而来，还得有人大呼，救命啊，福晋落水了。
　　这时候，董鄂妃还是襄亲王的福晋。

　　又找了专业游泳师，穿上董鄂妃的衣服，暂当替身。拍摄小太监从背后推董鄂妃的镜头。
　　可惜拍了几条导演都不满意。因为这替身，是武替，是个男的。
　　虽然时下很多剧组，主角不露脸的镜头，多靠替身完成。但张导这人，要求比较严苛，剧组替身只有武替。除非是B组戏份，用到主演，两边转不开，才会安排文替。

　　导演叫助导去叫徐嘉叶。
　　助理导演去了十分钟，回来说，徐嘉叶下水冻着了，今天上午恐怕不能拍了。
　　这可把导演气坏了，剧本一摔：“真特么娇贵！”
　　客串两集，却要拿走百多万的片酬，还这么多事事儿！

　　没办法，拍摄现场，时间就是金钱。不能耽误进度，又没有临时替身，只能从群演里找替身。
　　助理导演把所有群演集合过来，挨个看了，却都没有和徐嘉叶身形相似的。

　　正在焦虑间，助理导演忽然想起，在化妆车前蹲着的薄柠。场务马上去叫薄柠。
　　薄柠被喊过去，手里还抱着顺治帝的龙袍，一脸懵，“导演，您叫我？”

　　张导点点头，上下打量她一番，对助理导演道，“还真挺像的。”
　　助理导演忙点头，他可是差点认错了呢。

　　“就她吧，给她扮上。”
　　扮什么？
　　薄柠还不知道助理导演把她给卖了。

　　场务说叫她给徐嘉叶做替身，薄柠可不敢干。
　　“我不会游泳。”
　　再说剧组不是有很多替身吗，文替、武替、光替、裸替，想替啥替啥。

　　“不用游泳，就站水池边上，拍背影。吊着威亚，沾一下水就把你拉上来。”
　　薄柠还是摇头，“不行，不行。”
　　她恐水。
　　被人推到水里的滋味，她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助理导演和场务两人一左一右，给她做思想工作。
　　“咱们都是为了拍摄进度不是，早拍完了，你也早回家呀。”
　　“姐，我叫你姐，帮帮忙吧。”

　　薄柠退了两步，“可别，我怕折寿。”
　　助理导演，得有快四十了，叫她姐，她可真担待不起。

　　“柠姐，求您了，就帮我这一次。以后，您服装组的事，就是我刘二的事。以后群演的服装我来发，搬箱子的活我来做！”

　　末了还是张姐来劝她，“也不是不能做，反正就站一站嘛。”
　　薄柠禁不住他们左右开弓，再加上张姐是老前辈，以后她还要在剧组混下去的。
　　“你们可得记着欠服装组的啊！”
　　“当然，当然。”

　　“说好，不进水里面的啊！”
　　“不进，不进，你放心。”

　　薄柠穿上董鄂妃的服装，妆发组的同事给她梳好头发，戴了半头套。因为不拍脸，就没化妆。
　　导演看了却不同意，说要拍全景，一定要化上全套，务必多几分像。
　　化妆组的姐姐人又花了半个小时，给她上了妆。

　　不过别说，她这一扮上，还真有五六分像徐嘉叶。
　　甜甜看了，拍着手笑她，“怪不得能骗到粉丝呢！还真像！”

　　徐嘉叶的助理刚好经过，听到甜甜的话，也停下来打量她。
　　心道：怪不得制片人非要请叶觉工作室的人负责造型。叶觉手下的人果然很有一手。三分像能化成七分。

　　薄柠站在泳池边，后头是临时搭建的凉亭。

　　她按照导演的指示，装作看湖里的鱼，手里拿着一块碎馒头，不时掰一点扔进水里。
　　薄柠一边撒馒头屑，一边想，她这也算是无实物表演了。

　　监视器里的薄柠背对着镜头，偶尔摄像拍全景的时候会带入她的脸。
　　“这小姑娘还挺上镜嘛。”
　　皮肤白净通透，五官也立体。就是表情太木了。
　　助理导演听了，胸不自觉地挺了挺。

　　薄柠专注的撒着馒头，根本就没留意身后的动静。只知道离她比较近有个小太监，一直在比划推她。她能感觉到小太监的手，时不时碰上她的披风，力度很轻。

　　可是远传忽然传来一阵骚动，薄柠啥都没听清，就感觉背后的手猛地一顿，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了下去。

　　噗通一声。
　　“威亚还没拴好呢！”
　　“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快救人，快！”

　　薄柠只觉得自己像被人扔进了温热的海绵中，水从四面八方涌来，钻进她的耳朵里，鼻子里。张嘴呼救，水就蹿进她的嘴里。
　　疼，火辣辣地疼。
　　发不出声音，她只能扑腾。
　　助理导演，我恨你祖宗！

　　挣扎间，她仿佛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跃而下。
　　似飞鱼，穿过深海，带着光，带着亮，来到她身边。
　　她想，她一定是晕过去了。
　　幻觉才会如此美好，仿若时光从没有前行。

　　沈炼刚到片场，就看见一抹紫色掉下水。慌乱中，他想都没想，本能的跳了下去。
　　直到夹住薄柠的胳膊，浮上来。他才发现怀中的人是谁。
　　而怀中的人，直到露出水面，还呆愣着。

　　“傻呀，咳嗽啊！”
　　“咳咳咳……”薄柠咳了几口水出来，这才稍稍缓过气来。

　　“沈炼？”
　　总算认人了，还没淹傻。

　　沈炼不答，只是冷着脸把她交给随后游过来的救援员。
　　救援员挟着她，跟在沈炼身后，上了岸。

　　薄柠脑子还混乱着，也不知哪来来的勇气，就在沈炼转身的一瞬，死死抓住了他的裤脚。

　　沈炼回头，扫了她一眼：“放开。”
　　薄柠抿着嘴不说话，手却攥得更紧些。

　　沈炼脸色拉下来，眼里涌上一丝嫌恶：“要脸就放手。”
　　薄柠闻言，心沉了一分，手松了一松。
　　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还是记忆中那张帅气的脸。
　　眼一闭，心一横：“不要。”
　　不要脸。
　　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