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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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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收到了流片回来的芯片,但是芯片数量只有预计数量的20%,她去厂家那边了解了情况才知原来是工艺出现了问题。她立刻去找沈慕清,沈慕清连打了几个电话之后,脸色依旧不见好转。
纪念见他挂了电话后打开电脑对着图纸看了半天,一言不发。
纪念在一进门的地方站了良久才不确定地问:“是我发出去的图纸有问题吗?”
沈慕清后知后觉地从电脑屏幕上抬起眼来,像是才意识到办公室里还有个人。他缓和了语气:“理论上说没有问题,但是国内现有的工艺无法满足我们的要求。其实之前我就有这种担心,这个芯片的复杂程度不亚于CPU,芯片面积必然不小,我们出的图纸应该是最合理的,只是没想到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划片时崩裂很多,成品率太低了,重点是就算是作为试验阶段的产品,后期的组装过程中也容易出现断裂,这肯定不行。”
“那怎么办?离交付时间只有不到两个月了。”
沈慕清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我知道,你让我想想,你先出去吧。”
纪念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出门。
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心不在焉地拿过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又是两个月没有联系过了……
她接通电话,母亲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在上课?”
“没有。”
“钱够花吗?”
“……够。”
“你是不是已经没什么话好跟我说了?”
静默了一瞬,纪念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母亲在电话里冷笑:“是啊,我要是再不给你打个电话,我们母女俩这辈子可能就没什么对话的机会了。”
纪念没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有没有时间?有的话就抽空回来一下吧。”
沈慕清刚和军方用户沟通过项目验收的事情,确定时间没办法延后,于是又和流片厂家确认下一次流片的时间,就在一个月之后。所以在这一个月内,他需要再出一次图纸,并且确保万无一失。
他刚放下电话,就听有人敲门,他说了声“进来”,就见纪念一脸落寞地去而复返。他以为她还是在为项目的事情担忧,想宽慰她两句,却听她说:“我想跟您请两天假行吗?”
“请假?”沈慕清有点意外。
“我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该跟您请假,但我真得回家一趟。”
据沈慕清了解,纪念不爱回家,一般的节假日她基本都是在学校度过,就连过年时,她也是只在家待两三天就匆匆赶回学校。所以在项目如此紧张的时候,她突然提出要回家,想必是家里出了事。
沈慕清看着她,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比刚才离开时更差了。
他双手十指交叠缓缓靠在椅背上,看着她问:“出了什么事?”
纪念抬起头来,有点尴尬地说:“其实我不知道,应该是我妈出了事,但她没说清楚。”
有这样跟老师请假的吗?多半会被拒绝吧。
可沈慕清略微沉吟了片刻说:“你等我一下。”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了隔壁办公室的助理员老师:“帮我把下礼拜的工作都延后吧,我要出趟差。”
他说完似乎对方说了什么,他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又说:“出差多久暂时定不下来,有急事给我打电话,关于院里的那个会……校长那边我去请假。好,就这样。哦对了,麻烦你顺便帮我订两张今天晚上飞B市的机票,一张我的,另一张身份信息一会儿发给你。”
看着沈慕清挂了电话,纪念有点意外:“您……是要陪我一起回去吗?”
沈慕清起身拿起外套,顿了顿说:“对。”
“可是项目……”
纪念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沈慕清说:“我不放心。”
“那项目的事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管了,我来搞定。”
纪念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刚才挂断母亲的电话时,她的眼眶瞬间就热了。虽然这些年她们母女的关系看似冷淡,但毕竟是至亲,无论如何那份牵绊彼此的感情还在。而且有句话说得好:“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父亲早已去世,母亲是纪念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如果她有什么事,她就真成了世间的一株浮萍,飘摇不定。
沈慕清微微叹气:“现在回去收拾东西,马上出发。”说着他便要出门。
纪念低头跟在他身后,快到门口时,低声说了句“谢谢”。沈慕清应该是听到了,他的脚步明显一滞,但很快,他又大步流星地走向电梯间。
去机场的路上,突然下起了雨,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模糊了纪念的视线。她想到多年前跟着母亲离开N市的那一天也是雨天,那时候她恨母亲的冷漠自私,而眼下,她却无比后悔。她像个孩子一样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老天不要听到她当时的怨怼,她依旧爱她,像很多年前一样。
“如果担心就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是什么事,如果不方便直接问她,那就问问她身边的人。”
纪念回头去看沈慕清,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他脸上写满了成熟、镇定,是她这个年纪伪装也伪装不出来的。纪念这才发现,只要有他在身边,她的心总会安稳许多。
她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拨了那个基本没怎么使用过的号码——母亲现在的丈夫郑义,她叫他郑叔叔。
其实郑叔叔对纪念的母亲和纪念都算不错,但是因为纪念比同龄的女孩子心思重不少,而且在她父亲去世后,她比以前似乎更加内向,所以跟谁都没办法再亲近。
但是她主动给郑义打电话,他明显很高兴:“纪念啊?听说你这两天要回来?什么时候到,用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了,郑叔叔,我老师陪我一起回来的,我就想问一下我妈她究竟怎么了?”
“你妈没跟你说吗?”
纪念没说话。
郑义想了想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前不久她发现左胸长了个小东西,和医生商量,决定把它做掉,后天上午的手术。”
“就只是‘小东西’吗?”
郑义没有回答她:“你来了就知道了,总之,别太担心。”
沈慕清侧头看着她恹恹地挂断电话,微微低头时露出的脖颈曲线柔和却又透着种说不清的倔强。刚才他大概听出了事情的原委,心里不禁叹息,这母女俩都一个样,出了事宁愿自己扛,也不愿告诉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