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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原炀生日 ...

  •   原炀软磨硬泡了许久,终于打动顾青裴将公司搬到他的写字楼里。这可让他嘚瑟坏了,搬家那些天,操持得格外起劲,让顾总这个老板袖手旁观得都快成了个外人。
      顾青裴乐得看小狼狗开心,心里默默盘划另一件事:原炀生日快到了,除了搬过来给他一份惊喜,还能做什么呢?
      还没想个明白,小狼狗已经指挥好了最后一批次卡车物品的放置,跑来他跟前,抱着他连啃了好几口,啃得人猝不及防。
      好在周围只有两人信任的总裁秘书们,对他俩关系心知肚明,也只当没看见了。
      “你啊,给我克制一点儿啊。”顾青裴笑着将人推了开,“外面还那么多人呢,在公司要有职业素养。”
      他这话说得严肃,眼角眉梢里却都透着笑,让人很难真当他正经。尤其是原炀这种顾总喝个水都是在勾引他的,被他挠得更是心里直犯痒痒。
      不过原炀记得很清,顾青裴一贯看重公司管理和企业文化建设,他怔怔看了看顾青裴,伸手捏着顾青裴的下巴晃了晃:“放心吧,绝对不让你难做。不过你以后可得给我乖一点儿了,我会盯着你按时吃饭、少加班的!”
      顾青裴笑笑,拍开了他手:“行了,我哪有不好好吃饭。”
      “你还敢说,你那点猫食的量……”
      “咳”,在食量这个问题上顾总不占道理,他忙打断道,“你今天不是还约了并购案的律师吗,赶紧去忙正事吧,晾了人好几天了吧,说了我这边自己来就行,你公司忙着呢,还非得过来。”
      “我高兴啊,哪有事情比把老婆搬来自己身边重要。我监督,他们才能高效,那不然得搬个多久啊。”
      “给你说的,我就会那么不上心啊。”
      “你要上心你早搬来了!”原炀想到这就委屈,还有点儿火气上来了,动手又在顾青裴脸上拧了一把。
      碰到脸颊那柔软触感的一刻,原炀的声音同时软了下去:“老婆,我一天都等不及了……”落在脸上的手指不自觉地变成了抚摸,沿着下颌的轮廓线扫了过去,惊起一阵颤动的酥麻。
      顾青裴扭脸挣脱了开,语气强作板正道:“够了啊,别动手动脚的,当初你可是承诺过不在公司乱来,我才答应搬过来的。”
      “宝贝,我这不是……”
      原炀也被刚才那无心之举勾得差点擦枪走火,但他深知刚搬过来第一天顾青裴不可能陪他胡闹,再磨下去也只是自己更难受,只好不满地用力狠狠亲了顾青裴一口,撇撇嘴,听从顾青裴的话回自个公司工作去了。
      目送原炀离开,顾青裴靠坐在办公椅上,环视着自己的总裁办公室,笑意渐深。
      能离原炀近一点儿,他很高兴,这段时间还得督促原炀抓紧点处理掉公司的事,腾出时间两人好好过生日,让那傻小子更高兴高兴。

      忙了一上午,公司的事处理得很顺利,可能是离得近起了作用,顾青裴还想到了该怎么给原炀过生日,只是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他看了看表,一晃快到午饭时间了,与其呆办公室里凭空想着,倒不如去到小狼狗跟前找找灵感。他收拾好文件,起身上楼,主动去找原炀吃午饭。原炀公司的安保系统里早就录好了他的信息,人一来门就开了。
      他走了进去。
      公司前台的小姑娘认识他,一见他就站了起来,殷勤地说:“顾总,您来啦,原总正在开会呢,要不要通知他一下?”
      “不用,正事要紧,我就是来找他吃午饭的。”说完,顾青裴心思一转,道:“你忙,我自己转一下吧。”
      他可能是闲不下来的操心命,原炀公司他来过不少次,管理上存在的问题他早就一一指出并给过改正建议了,可他总不想坐着干等着,还是决定去转转。

      顾青裴沿着原炀公司的茶水休息区逛了过去。两家公司的工作氛围都很好,给的薪资待遇到位,即便有些加班,气氛还是十分融洽向上的,多是同事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闲聊笑谈。
      整个休息区很大,又有沙发做阻隔,顾青裴沿着边上转过去,竟然也没引起多少人注意。认出他来的,默默闭了嘴专心吃喝,也还有不少没注意到的,还在眉飞色舞。
      “原总好英俊啊,真没想到他除了长得巨帅,运动细胞还那么好,那天秦岛海滩上,他冲浪绝对是当之无愧第一名吧……”
      “诶诶,都过去两周了,你醒醒啊,还沉浸在团建度假里呢。”
      “这不是原总那样子太少见了嘛,也太迷人了,满满都是荷尔蒙啊。”那人犯着花痴,随后想到什么,又赶紧补充道,“不过原总平日里的精英高冷范也很有魅力!”
      “你到底是喜欢精英款,还是喜欢运动款啊。要是喜欢精英款,我跟你说,楼下新搬来的顾总……”
      顾青裴在心里轻笑了声。两周前原炀公司去秦岛度假的团建是他向原炀建议的,用来增强团队凝聚力。现在看来,颇有成效。
      至于小狼狗……原炀这几年成长了不少,两人重新在一起后,更是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成稳了很多,现在行事作风已经很有总裁风范了。只是私底下,尤其是在他跟前,还是玩心重又黏他,那么经不起逗……
      顾青裴越想,脸上笑意愈深,脚步却也没停下,眼瞧就要离开休息区,几句话钻进了他耳里。
      “你们不觉得这几天常来咱们公司的岳律师,给人感觉跟原总那位超像的吗?都是又高又帅又精英范儿,超成熟稳重的。还都戴金边眼镜,太像了。”
      “你说顾总啊,我觉得顾总更帅诶。”
      “但是岳律师比顾总年轻哎,年轻好几岁呢。”
      顾青裴不由停住脚步,多听了几句。
      “是吧,你们也觉得他俩超像的吧,完全就是一个感觉。”
      “我觉得岳律师也长得很帅,关键是顾总我们又没机会,岳律师还年轻那么多呢……”
      ……
      “这几天常来的”、“律师”,是并购案新换来的那位律师吗?和他很像?
      ……还很年轻?
      顾青裴捕捉到字眼,很快分析出了情况,他不知怎么的,心头起了点恍惚的心虚,错觉自己似乎在这停留了许久,忙不迭大步离开了。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他才觉得有几分好笑。世界这么大,总有人和他相像,总有人比他年轻,这个道理他从来就懂,今儿个怎么紧张了?
      是因为原炀吗……
      任何人都不会希望在恋人身边出现一个和自己很相似的人吧。
      还更年轻,呵……

      顾青裴在原地静默了片刻,调了调心神,想到原炀开会可能快结束了,便转身往会议室走去。
      这回他来得很巧,前脚刚到,会议室的门就开了,原炀率先走了出来,边走边交代道:“这件事由你亲自经手,务必……”他一抬头看见顾青裴,眼前一亮。
      “好的,原总,你等我好消息吧。”原炀身后走出来一个男人,说话是那种播音腔的方正,声音非常好听,且充满了自信。
      顾青裴刚要跟原炀说话,目光就落到了那个男人身上。
      英俊年轻、斯文优雅,还戴着金丝边眼镜,呵,是那群小丫头嘴里的“岳律师”了吧。
      原炀正想让岳琛先去吃饭,可看到顾青裴没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当下就有点不爽了。
      他定着没吱声,顾青裴撇眼看见了,心底笑笑,也没管他,径自对岳琛说道:“是新风律师事务所的大律师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啊。我是青衍投资的顾青裴,也是原炀公司的第二股东……”
      “是我重要的‘合伙人’!”原炀情绪来去都快,一听这话就得意地抓紧补充,还朝顾青裴眨了眨眼睛。
      顾青裴无奈地睨了原炀一眼,笑着伸出手接着道:“让你见笑了,幸会啊。”
      男人看着两人的互动,不失礼貌地打量了一下顾青裴,伸手跟他相握:“顾总,久仰久仰,我是新风新来接手并购项目的律师,岳琛。”
      顾青裴一向擅长场面话,说起来毫不含糊,不过他想着中午和原炀吃饭,便不做过多寒暄了。没想到岳琛却是主动提议道:“顾总,中午要不要一起吃个饭,作为原总合伙人,我也想听听你对这次并购项目的意见。”
      顾青裴有点意外,他看了眼原炀,见原炀也只是微愣,脸上并没写着不快,便爽快应下了:“好啊,那要不试试公司边上的泰菜馆吧,他们家菜做得口味很好,我和原炀都很喜欢,离公司也近。”
      “就去那儿吧。能得到顾总和原总的赞赏,我一定要试试。”

      三人在泰菜馆点了个包间,顾青裴和岳琛都是能说的人,很快就聊得一片火热。
      期间顾青裴知道了岳琛大学是学播音主持的,后来是自学考的司法考试,拿下律师执照,业务能力很强,口碑也好。他听岳琛的谈吐表现,更放心了几分,倒确实是个有能力又踏实的,比他家公司上一个派来的倚老卖老的靠谱多了。
      上菜以后,几人谈起正事,便是岳琛主讲并购案的计划,原炀和顾青裴听着了。一顿饭下来,岳琛侃侃而谈,既体现了专业能力,又不失风趣幽默。
      顾青裴不时看着原炀,连原炀这种轻易不对人笑的,都全程和颜悦色。
      那群小丫头没胡说,还真是和我有几分相像。他跟原炀,倒也聊得来……
      顾青裴心底起了几分别样的打量。有了这种心思后,再听,倒似乎是听出了点别的味道。
      吃完饭,岳琛要回趟律师事务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原总,你落在我那儿的领带,我这忙的,又忘了给你带过来,明天一定给你带过来。”
      顾青裴眼里精光一闪,笑着状似不经意道:“什么领带啊,这么重要呢,急着当我面跟你说。”
      他这话一出,岳琛脸色略变难堪。原炀和顾青裴两人是一对,公司里虽然没人把这事放明面上说,但却是众人皆知的,他当着人伴侣的面说这种容易起误会的话,多少是不合适了。
      原炀却解释得比他更着急,一口气不带停:“不是什么重要的领带,这不我上周去他们事务所,刚好撞上停电了,资料都在事务所里不方便出来谈,我们就想着将就克服一下。可这七月的天也太热了,我就把领带扯下来了,然后就落他办公室了。反正也不是你给我买的,我就也没上心了。老……”
      “那就麻烦岳律师明天给带过来了。”顾青裴还能不知道原炀开口要喊什么,赶在那句“老婆”出来前,赶紧给打断了。
      这场面岳琛哪里还好意思继续呆,赶忙说了“回见”,匆匆离开了。
      岳琛一走,顾青裴也就不顾忌了,数叨道:“原炀,你那领带就算不是我买的,一条也得好几万吧,怎么就不重要了,就这么败家呢。”
      “老婆,”原炀黏到他身边蹭了蹭脸,在顾青裴耳边吐气道:“想让我珍惜,你给我买啊,再热我都捂着,绝对不脱。”
      “扑哧”,顾青裴被他逗乐了,“床|上也不脱?”
      两人自打和好后,日子过得蜜里调油,私下里,顾青裴言语上是愈发放得开了。
      “你给我买的,我就能不脱。”
      顾青裴乐得绷不住了,“别闹,还嫌我工作不够多呢,你要衣物都我来添置,这得给我增加多少工作量啊。”
      原炀将头埋进顾青裴脖颈间。正想着接着腻乎,顾青裴的手机却不适时地响了起来。
      顾青裴看了眼来电名称,示意原炀安静,这才接起电话。
      “喂,胡总,稀客啊,没打扰没打扰,正在外面吃完饭,打算散步回公司呢。啊,您来北京啦,周六……您约了蔡总、姜总、陈总,一起喝茶啊,就这周六吗?有空有空,您难得在北京,这我一定得去啊。您放心,有事我也得给您调出时间来啊,肯定去,那周六见了,好的好的,再见,那您忙。”
      刚挂断电话,原炀就嘟囔起来了:“谁啊,大周末的找人喝茶,有病吧。”
      “原炀!”顾青裴想绷着脸教训他,又想到周六不能陪原炀,心里难免有愧,语气又软了,耐心解释道:“是华南能源的胡总。我们在南边没牵上什么线,这事本来也不急,公司也没打算扩张那么快。但华南能源是有份参与南海能源开发的,这是多大的利益啊。人胡总还难得来北京了,这就在家门口了,不搭上这条线多亏啊。”
      “华南能源的胡总?就你三个月前去申城参加展销会那趟认识的那个?”
      “呃……对。”
      顾青裴有点被抓包的紧张。原炀的记忆力真是惊人的好,三个月前原炀被事务缠住了,申城的工业展销会是他自己带秘书去的,会上经人介绍认识了胡总,回来后他也就和原炀提过那么一嘴,居然这就给记住了……
      原炀老大不乐意了:“那你俩不就见过一面?!他来北京找谁不好,就来找你啊。”
      顾青裴讪讪地摸了摸鼻头:“呃,可能人胡总在北京刚好也不认识什么人吧。”随后他话锋一转,“原炀,不管怎么说,既然人家还记着咱们,这多好的机会啊。而且蔡总他们也去,正好联络联络。”
      那句很自然的“咱们”取悦了原炀,他抱着顾青裴嚷道:“那我一起去?”
      顾青裴含笑扭头亲了他一口:“你要有空,当然可以。”
      原炀轻轻地吮吸着顾青裴的唇,喃喃道:“你可真会招人。”
      “可不,你可得看好了。”
      两人又腻歪了几句,顾青裴被原炀的好记性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他起初疑惑原炀是靠什么在两年时间内把生意做这么大的,后来得出结论,是凭借远超常人的记忆力、精力和自控力。这三样能力的组合,会形成惊人的效果。原炀本来就非常聪明,他的记忆力让他处理起繁杂的事务来如鱼得水,而他的自控力又让他专注目标。所以当他认定目标,把旺盛的精力投入到一件事上的时候,效率是常人远难企及的。
      顾青裴想好了今年怎么给原炀庆生,原本想的是原炀公司的并购案肯定做不完,钱是挣不完的,只能多拖一阵子,生日后再说了,反正生意上的事比起两人度假,小狼狗肯定是什么都往后放的。但现在,他却有了个极为大胆的想法,他很好奇他究竟能见到一个多么优秀的原炀。
      “原炀,”顾青裴开口道,“你那并购案能赶赶进度就这一两周做完吗?胡总这边我看有戏,到时候我们两个公司整合一下资源,随时准备入手南海的项目。”
      原炀伸手捏住顾青裴的下巴,却看到他熠熠发亮的眼神,不自觉地被他魅惑,晃着他下巴道:“你啊,就供几张嘴,怎么那么贪财啊,大财迷。不过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做到的。”
      顾青裴笑笑,不置可否,心底一片柔软。

      接下来的几天,由于青衍的工作顾青裴先前就开始收手了,能确保原炀生日前告一段落,只是原炀那边工作就实在繁重了,所以顾青裴不时得空了就会去找原炀,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儿忙。却没想到,来了几次,次次都赶上岳琛也在。一问才知道,岳琛都是一早就在原炀办公室的,一天下来,几乎从早呆到晚。顾青裴没多说什么,两人各司其事,倒也相安无事。

      转眼到了周六,一早顾青裴先给蔡总去了个电话摸摸风向。
      原炀正不耐烦等会还得陪人喝茶,挑着衣服看哪件也不顺眼,就见顾青裴一脸为难地对他说道:“原炀,我刚打电话问了蔡总情况,听蔡总意思,今天这茶会不能带你去了。”
      “不是,为什么呀?”原炀一听就炸毛了,“他个老蔡,平日里对我一通夸,到头来心底里还是当我是三年前那个莽撞的毛头小子呢?!不就是给他们那伙老头溜须拍马吗,我有什么不会的,我会着呢。”
      顾青裴哭笑不得:“你看看,就这还说自己不鲁莽。”
      “老婆,这不是在咱家吗。”原炀走到顾青裴身边,双手伸进顾青裴松垮的上衣里,一把环住了顾青裴的细腰,摩挲着,对上对方眼睛道:“以前我就是不愿意做这些,现在我做得怎么样,你不都看着吗?”
      顾青裴也不想原炀不能去,他埋首在原炀肩膀上深吸了两口,才开口道:“蔡总说了,今天胡总就约了我、他还有陈总、姜总四个,是很小规模的茶会,而且蔡总还说……”
      原炀登时瞪大了眼睛:“他个老不羞不会对你有意思想干什么吧!”
      “想什么呢,”顾青裴拍了一把他脑袋,“很正经的场所。你怎么看谁都对我有意思啊。”
      “你这模样,那能让人对你没意思嘛。”原炀说着,声越来越小。他和顾青裴已经因为这问题说过好些回了,论嘴皮子他绝对在顾青裴这讨不到什么好,到头来全是他幼稚,还成了下次被挤兑的话柄,真是自讨苦吃。
      可他就是觉得顾青裴招人啊,原炀一想到自己无时无刻都只想把顾青裴按在身下的心情,就很难不认为别人也这样想。
      “你够了啊,胡总那年纪都能当我爹了。”
      顾青裴看着原炀那委屈的表情,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原炀这醋劲真是大得他头疼,哪就能全天底下人都在觊觎他顾青裴呢,这不可笑吗。可原炀的情绪又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人真就是这么觉得的。在原炀的心里,他顾青裴就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
      哎。顾青裴心底又好笑又暖乎,贴在原炀身上细细说道:“我之前和胡总聊过,真没看出来他对我有那方面兴趣,倒是我觉得他很爱附庸风雅,很有些文艺方面的喜好。蔡总说了,胡总还等着考验我呢。至于什么考验,蔡总不肯说,我猜多半是文艺上的。原炀,我知道你这几年在生意场上进步飞速,文艺方面呢,我也相信凭借你的聪颖,用不了几年……”
      原炀照着顾青裴腰上的软肉掐了一把:“你就直说,意思我现在不行是吧。”
      顾青裴防不及防被他一捏,痒得咯咯直笑,他怪烦原炀说不过就动手的,嘴上更厉害了:“你看嘛,就说你聪明,这意思不就领悟得很好嘛。”
      “你还起劲了是不?”原炀一把抱起顾青裴,将人扔到床上,欺身压了上来。
      两人在春情萌动的早上又来了一发,直到顾青裴专门为赴约设置的闹钟响起,才意犹未尽地匆匆了事。
      “老婆,真不带我去啊。”
      顾青裴已经换上赴约的衣服了,原炀正憋着劲呢,可不敢上手几爪子给人揉皱了,怪安分地双手撑在身后抵着桌,隔着几人远的距离问着。
      “你说呢?”顾青裴照着镜子整理衣服,说话间正摆弄着胸前的胸针,没有回头,“这胡总什么情况我还没摸清楚,既然蔡总都明示了,我们总不能自作主张,这万一触了人霉头,不是得不偿失。”
      “那你就留我一个人呆家里啊。”原炀还是不情不愿的。
      顾青裴此刻调妥帖了他那枚胸针,转头对原炀说道:“要不,你去公司加班吧,等我这边结束了就去找你。”
      “哎呦喂,我的顾总。这大周六的赶人去上班呐。”
      顾青裴也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这不是你那并购项目时间紧张嘛。虽然周六对公很多业务办不了,但是我们可以把公司内部能做的都尽量提前做了,这样也减轻下周负担。”
      顾青裴正说着道理,眼前不知怎的却一闪而过岳琛的身影。
      岳琛……周六,他该不在了吧……
      顾青裴压制下心底那丝奇怪的情绪,越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便督促原炀行动起来:“那你可想好了啊,今天反正我不在家,你要是下周加班的话,我可不陪你。”
      “去去去。工作工作。”原炀朝顾青裴脸上猛啜了一口,转身换衣服去了。左右顾青裴不在家,他一个人呆着也没意思。
      两人一道出了门,原炀先送顾青裴去了会所,随后自己去了公司。

      茶会上,顾青裴就很庆幸提前问了没带原炀来。这胡总的兴致居然是写诗,写得够烂吧,还自视甚好,原炀来了估计得被他评定个“毫无文化素养的大老粗”。胡总这爱好这几年在老总们里不多见了,蔡总也是口风够紧的,半点没透露。要不是他刚毕业那会在国企也碰上过几个爱写诗的领导,做过一些准备,今天这场茶会,话还真不好答。
      顾青裴一想到自己找借口蹲厕,在洗手间隔间里紧急翻网盘下当年笔记争分夺秒复习,再看着老蔡在他诗词格律“信手拈来”后对他的洋洋夸赞,真恨不得伸手掐死他。
      一场茶会,面上主客尽欢,顾青裴上了车后,却是如释重负,狠狠揉了揉头。好在不算没收获,就胡总的反应来看,他这通马屁算是恭维得又“真诚”又有水平了,胡总都忍不住来给他画饼约下次再聊了。
      看来,回头得好好准备下诗歌了。
      顾青裴掏出手机,正想联系原炀,心头猛然冒出个念头,填补了之前总觉得的缺角。
      诗歌?咦,有了……
      他想到就做,让司机掉了头,直接回家了。

      顾青裴呆书房里看打印出来的笔记和诗集,他等着小狼狗发现自己茶会结束也没联系他,赶回来找他算账,那时正好两人一起出去吃晚餐。不想直到夕阳西下,霞光照得满室橙红,手机响过几回,居然没一个是原炀打来的。
      工作这么忙吗……
      在无心看书,瞥了手机三回后,顾总认清自己心思,拿起手机给原炀拨了过去。
      响铃多声后,就在顾青裴以为手机没人接,想打公司固话时,电话那头岳琛的声音响起:“喂,顾总,我是岳琛。”
      顾青裴眉头紧皱:“原炀呢?”
      “原总他乏了,我让他去茶水间泡杯咖啡,正好调节大脑休息一下,没想到您会刚巧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我怕您着急,就冒昧接了。您放心,原总很好,而且很快就会回来了。”
      顾青裴一股火气“噌”地就上来了,原炀手机有设密码吧!这岳琛什么情况?!他强压着脾气,才忍住没质问岳琛怎么能打开原炀的手机。
      “那行,等原炀回来,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果然很快原炀就回了过来。
      “你怎么回事,你手机不是要指纹识别吗,岳琛怎么能打开?”刚让原炀走到僻静处,顾青裴立马质问道。
      原炀没觉得这是个问题,大咧咧答道:“今天好些材料都要用我账户确认,岳琛帮我看知情确认条款呢,不断黑屏麻烦,我就暂时把手机密保取消了。岳琛你也知道,人品没问题的,要是靠不住,并购案也不能给他做啊。所以你就放心吧……”
      顾青裴本就是无名的烦躁,再从原炀嘴里听见岳琛岳琛的,只感觉脑袋直嗡嗡,语气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酸刻:“这大周末的还黏在一起,真不枉你这么信任他呢。”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静得顾青裴感觉自己的脸,好像成了窗外天边那红霞,从脖子处往上,一点一点地烧红了上来。
      他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有点不对劲,就听见电话那头原炀略显兴奋的声音:“顾青裴,你是不是吃醋了?”
      顾青裴被这话吓得一愣,他还没说什么,电话那头声音越发兴奋:“你等着啊,我马上回家找你。嘟……嘟……”
      听着电话挂断后的“嘟”声,顾青裴如梦初醒,他拍拍脸蛋,朝墙上的装饰镜一瞥,脸色如常,还好。等他再定睛一看,耳朵尖却是通红通红的。
      原炀真是越来越精明了。不是忙了一天吗,这也太敏锐了。再看看自己,是不是真年纪上来了,也就早上应付了个茶会,下午看了会书,怎么会这点小事就乱了分寸……

      等到原炀到家的时候,顾青裴已经神色如常了。他正拿着本《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原炀。
      原炀兴冲冲地冲进屋,对着人又亲又抱。
      等他亲够了,顾青裴才开口道:“走吧,今晚想吃点什么?”
      “吃你!”原炀就像只饿了十来天刚见到肉的野兽,眼里的欲望几乎要将人吞没。他看着顾青裴,将人压倒在沙发上,喘着大气边啃边问:“顾青裴,你是不是为我吃醋了?嗯,是不是?”
      顾青裴任凭原炀亲了个够,等身上人发泄着躁动,停下来了,才娓娓道:“原炀,你手机有多重要,你是个成年人了,我想这不需要我来提醒你吧。你自己再想想,你还把手机留在岳琛那,自己去泡咖啡,这合适吗?”
      原炀被顾青裴这平静的话浇灭了心头大半的激动,他像做错事的小孩般小声解释道:“不是有意留给岳琛的,我就怕脑子昏沉不小心倒水时撒着了,才留桌上的。来回就几分钟,我也没想到岳琛会碰它。”
      顾青裴表示理解地点点头,道:“嗯,下回别再干这种危险的事了。”
      原炀还有点不死心,盯着顾青裴猛瞧:“你真没吃醋?”
      “你想什么呢?”顾青裴笑着拿手里的书敲他。
      原炀一把抓过他的手,取下书来,看着书名念道:“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什么玩意儿?青裴你怎么看起诗来了?”
      顾青裴心里松了一大口气,以他现在的精力对上原炀的精力,如果顺着原炀想聊的走,他保不准会被原炀抓住什么漏洞,但是只要话题岔开了,原炀其实很好哄。
      他从原炀手里拿过书来解释道:“我今早不是去见胡总了吗。你猜这胡总爱好是什么,居然是写诗。我可百八十年没写过诗了,这突然袭击可给我头疼的,还好你没去。”
      “老婆你头疼啊?”原炀一听顾青裴说“头疼”,立马就调换姿势,将顾青裴的脑袋枕在了自己大腿上,细细地给他按了起来。
      顾青裴由得原炀摆弄着,惬意地舒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不我下午回来就赶紧补课了,不过你还别说,这写诗还挺有趣的,就是费脑力劲些。”
      原炀对写诗这事的头疼程度绝对和顾青裴不是一个级别的,他也感觉头疼起来了。
      顾青裴却还起劲了,有模有样地给原炀讲了起来:“原炀你对写诗有兴趣吗?我翻我当年笔记……”
      “没兴趣!”原炀拒绝得十分果断,随即又问:“你还写了笔记?”
      顾青裴笑道:“对啊,天文地理、人文历史,分门别类的好几本呢。我今天下午有翻到一条特别好使的。你听啊,它是这么改的。先是想到一个一句话的意境——在一场强大的十月风暴中,一片大树叶落在了一只麻雀的背上——”
      顾青裴的声音贴合着诗境的勾勒,变得轻盈优雅,原炀难得听他这种声调,竟也静静听着了。
      “小麻雀,你不用说‘小’字,因为人人都知道麻雀很小,所以提取名词和动词,再调换语序,我们把它改成‘麻雀’,换行,‘秋叶落在背上’,换行,‘风暴’,结束。”
      “这什么呀,还‘换行’、‘换行’的。”原炀嚷叫了起来。顾青裴真是彻底的实利主义,还想听他柔声细语念点诗呢,他这一板一眼教条化的实用拆解,尤其是那败兴的“换行”、“换行”,真是把气氛全冲没了。
      顾青裴心底偷笑,知道原炀不喜欢这些死板、术语化的东西,他故意的,他就是想逗原炀。所以他半分没收敛,不顾原炀的干扰,假模假样地一连串絮叨道:“这‘三行诗’啊,写诗总得换行吧。你要不喜欢这样,那我等会换种说法。我们接着往下啊,接下来找到动词,给它替换成个不常用的同义词,再把最后一行的名词替换成介词短语,这就成了……”
      原炀看着他这模样气得牙痒痒,干脆用狂暴的吻,直接堵上了这张烦人的小嘴。
      两人最后压根就没出门成功,做完已经深夜了。原炀就在家就着食材给顾青裴弄了三菜一汤,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又哪招惹顾青裴了,顾青裴怎么就来劲揶揄他了呢?都只能搁床|上吃饭了,还能接着讲那狗屁诗歌,最后给他来句“你看这用了技巧之后,现代诗也挺好写的吧,这多有意思呀。”
      有意思个屁!

      顾青裴一觉睡到了星期天下午,醒来发现原炀不在身边,只留了张字条提醒他微波炉里有做好的早餐,叮一下就好,起来后记得吃饭。
      他一个电话打过去,才知道原炀一大早就去公司工作了,不免再次感慨原炀那非人的精力,去想究竟是原炀实在非同凡人,还是他……年纪大了?
      经过昨天的事,顾青裴清楚他可以瞒得了原炀,却骗不了自己。
      他在意原炀身边出现了个和自己气质相似、同样优秀,却比他年轻了好几岁的男人。他比原炀大了十一岁,而且会一年比一年老。可岳琛却和原炀年龄相近,即便现在阅历、身价还不如他,可就像这几年的原炀褪去青涩莽撞,变成璀璨的钻石一样,他们会越发风华正茂。更让顾青裴心头泛疼的是,他们正在一起走向风华正茂,这种经历是他永远无法提供给原炀的。
      顾青裴靠在床靠上,轻叹了口气。他又将纸条拿起,那小小的纸片好像化作了一汪温暖的源泉,源源不断地将暖流注入他的指尖,流过血脉,流入五脏六腑,包裹着心脏,暖烘烘的。
      原炀……
      顾青裴低下头,嘴角扬起,难以自抑地会心笑了。他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足,人就是太贪心了吧,才会这般患得患失,胡思乱想。
      也可能是被原炀养得太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闲出来的吧。
      顾青裴好笑地打趣了下自己,用力甩甩头,伸了个懒腰,将全部胡乱的思绪扔了出去。

      吃过饭后,顾青裴也去了公司,不出意料地,又在原炀办公室里看见了岳琛。他已经调节好心态了,见到岳琛,也只是很是平和地朝着对方笑了一笑。
      顾青裴试图用工作来占据自己的头脑,只是还没忙活两下,就被岳琛友善提醒道:“顾总,并购案的具体方案我们已经敲定了,执行上我来负责就行,至于具体的细碎事务,交给助理们来做就可以了,您不需要亲自做这些的。”
      顾青裴整理文件的手一顿,原炀闻言也走了过来,他看了眼顾青裴手里的材料,接过来放到桌上道:“青裴,这些给小陈他们做就行了。”说完,他看了眼岳琛,没太过顾忌,俯身在顾青裴身侧咬耳朵道:“老婆,你搁我眼前呆着就行,看看书什么的也成。”
      那一瞬间,顾青裴心头涌上一股久违的无力的憋屈。
      他虽然不是法律专业出身,却早在国企时就和律师合作,清收过不少资产包,这部分收入比他的工资还要可观。后来到了原立江公司,也独自承接了多个债权的清理工作,在地产、金融和税务方面,拿他当律师来用完全没问题。细碎打下手的杂务他做得了,岳琛的工作他自认也能胜任,他一向是不输人的性子,谁要是说他不行,他一定能唇枪舌棒反击回去,并且把事做得漂漂亮亮的。可没想到却会有这么一天,因为身份高了,反而不能争了。
      总裁的工作是统管全局,凡事只需要拍板就行,断没有和下属抢活干的道理。他不可能去抢助理们的杂活,更不能把请来的合作律师给辞退了,原因只是“这活我自己就能干”,他丢不起这人。
      顾青裴将双手放下,指尖掐进了手心里,随后松开手,笑着和两人说道:“那行,你们忙吧。我也回去看看青衍的事务了。”
      “不是,青裴你就待这就行了啊,不用做什么。”原炀没想到顾青裴怎么就要走了,一把拉住了人。
      岳琛也愣了下,随即帮腔道:“是啊,顾总刚来怎么就要走了,您呆这不妨碍我们做事的。”他停了下,又挤挤眼笑着补充道:“有您在,原总会能量无限呢。”
      顾青裴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轻轻将原炀抓着他胳膊的手移开:“原炀,我来你这是想帮忙做正事的,公司不是玩闹的地方,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青衍也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呢。”
      “你……真要回青衍啊?”原炀摸不准顾青裴到底是不是真有正事要走,手没敢抓瓷实,被顾青裴一移,也就放下了。
      “嗯。”
      走出总裁办公室后,顾青裴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原炀公司。他找不到任何没有正事做却赖在原炀办公室的理由,说什么呢,说他见不得原炀和别人共处一室吗,这也太丢脸了。

      接下来的工作日,原炀越发忙碌了。原炀原本想着将顾青裴搬来自己身边,两人能多很多相处,没想到却是先经历了忙得见不上面。顾青裴一直也没上楼来找他,问了几次,只说不打扰他工作了,也正好自己看点诗歌,准备下胡总那边的事。
      一周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周五。被助理提醒是周五了,下午的时候原炀估量了下工作量,给顾青裴去了电话,约好了晚上一起下班回家。
      不到下午四点半,顾青裴就忙好了手头的事。他看了看表,早了些。于是取了本诗集,呆座位上看了起来。往常很舒服的老板椅,今天不知怎么了,坐前坐后都觉得不得劲,磨来磨去地挪了好几次位置,再一看表,还没过去半小时。
      顾青裴真是没想到,他居然也会有在工位上坐不住的那一天……
      但这一周真和原炀见面太少了,呆公司里,他不好意思没事去找原炀;搁家里,原炀加班加得迟,他也不好原炀半夜才回来,他还去和原炀闹腾,只能早早就睡了。两人作息这么一差开,见面说话的时间就少得可怜了。
      这就叫——“悔教夫婿觅封侯”?顾青裴这段看多了诗歌,这句古诗突然就冒上了头,不禁莞尔。他读书时就读过这句诗,那时是怎么也设想不到这话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又闲翻了翻书,熬到时针转过五点,顾青裴这才说服自己这时点没什么问题了,看了眼收无可收的干净桌面,利落起身,上楼去找原炀。

      “青裴你来了。”一进原炀办公室,原炀就迎了上来,“你先坐会,岳琛手里的活再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岳琛手里的活?”顾青裴眉头皱起来了,“那你的活呢?”
      “我事情做完了,在等岳琛呢,他手头的也快结束了。”原炀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转身去给顾青裴倒茶。
      怒火一下就在心头蹿起,顾青裴羞恼:我在一直等你,你在做什么?你等岳琛做什么!
      原炀这时正好转过了身,看不到顾青裴脸上瞬息的阴晴变化,等他倒完茶回过头来,却是听见顾青裴面无表情对他说道:“既然你这边事情还没结束,那我先回去了,家里那本诗集正好剩点没看完。”
      原炀赶忙将茶杯放下,几个大步到顾青裴跟前道:“不急这一时半会吧,岳琛手里的……”
      “我没那么闲。”顾青裴现在最不想听见的就是“岳琛”这两个字,不待原炀说完,他一句话顶了回去。说完他就觉得自己语气太冲了,不想两人吵架平白给岳琛看了笑话,便又找补道:“我真的很想看那本诗集,我先回去了。”
      原炀看了一眼顾青裴,脸色也有些不对劲,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只让顾青裴路上小心,就放人回去了。

      一路开车回家,顾青裴在车里平复情绪。
      他其实明白原炀等岳琛做完工作是合理的,现在并购项目到了收尾阶段,只有原炀能做最后的拍板,原炀越早审批,底下人才能越快推进后续的工作。即便是在原炀办公室里发火的那一刻,他心里也清楚这一点,可他就是很生气,超越理智难以抑制的生气。岳琛对原炀有几分意思,他看得出来,偏巧这人也是个体面有心的,所有行为都卡在了越界的边缘,不但让外人捏不着把柄,就连他自己,恐怕也都在自我欺骗着。
      感情的事顾青裴不想去指责外人,岳琛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原炀的态度。所以原炀的一举一动就会被他格外放大,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嚣:原炀等岳琛不是为了工作,只是因为那人是岳琛。
      顾青裴知道这想法荒唐,却又无可奈何。

      回到两人温暖的家,顾青裴心情好转了不少。正视问题才能解决问题,他上网查了一下岳琛。他知道自己就是把岳琛当情敌了——一个和自己很像的情敌,也就不刻意避嫌不去调查对方了。
      看着岳琛大学里就光鲜耀眼的学生会履历,顾青裴想起了大学时青涩的自己,不禁发笑。
      那记忆久远得仿佛来自上个世纪。那时的他沉闷内向、不爱说话,别说在学生会里崭露头角了,几乎是个边缘人物。后来,要不是形势逼人强,被挤兑去犄角旮旯里挖矿的现实逼得他不得不改变,他练就不出今天的顾青裴。
      走到今天,他凭借的从来不是性格使然,过往历历,并非尽数辉煌,却成就了他更深的底气。
      顾青裴很难再认同自己和岳琛相似,这一认知让他心情愉悦了不少,转而想起了另一件好笑的事。
      原炀那个傻小子,逗他呢,说自己十六岁就和人睡过了,他居然一丝也没怀疑。十六岁时的自己啊,呵,睡人,拿什么睡?
      正笑着,手机响了起来,顾青裴一看,是原炀打来的。
      他接起来道:“喂,原炀。”
      那头原炀的声音有点低沉,说道:“青裴,岳琛刚刚提议说,周五晚上了,项目组连轴转了一周,大家要不忙里偷闲聚个餐。我同意了,你过来吗?”
      顾青裴迟疑了一下,说心里话,他还是不乐意原炀和岳琛一起呆着,即便这个场合不止他们两人。可让他巴巴赶过去,也不合适。别说他刚刚撂脸给原炀自个回家了,这是项目组聚餐,他作为家属跟去未免显得盯太紧了。更何况他已经能预见自己跟去后的场面了,想起上次领带的事,但凡岳琛动点心思,顾青裴相信自己一定能削得他当众下不来台。原炀不可能对岳琛有意思,对个涉世未深的小孩,真没必要搞得人那么难堪。可他就怕自己去了,情绪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他轻轻叹息,随后温柔地回道:“我就不去了,你好好慰问慰问他们,这段大家确实辛苦了。你多给他们些表扬和奖励,别和他们拼酒,记住了吗?”
      原炀那头沉默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可是手机里零星是有传来些周围人吵嚷的声音,之后才传来原炀的声音:“嗯,完事我就回家。”
      顾青裴也不多深究,回应了个“好。”
      挂断电话后,顾青裴自己点了个外卖,吃得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说他大度吗,他也真没那么大度。他要真大度也不至于一周都拿诗集当借口,来让自己忙碌起来了。而现在,他还得拿出这个法宝,以避免自己陷入无尽的胡思。吃过饭后,顾青裴便又窝进书房看诗了。
      看了一会书,原炀又一通电话打来,是让顾青裴先去睡觉的,说是项目组里有些人还打算去喝酒唱歌,逮着要他一起去,他不好推脱。
      顾青裴还是没忍住多问了句都有谁要去唱歌,果不其然地听见了岳琛的名字。
      这问了有什么意思啊,顾青裴不禁自嘲,最终也只是和原炀交代了声“喝酒别开车”,以及“早点回来”,草草挂断。
      等过了九点半,生物钟准时提醒顾青裴到点了,他打了个呵欠。
      伸伸腰,看了眼表,顾青裴想了下,给原炀去了个电话。
      “原炀,你们在哪唱歌呢,要不我过去接你吧。”
      原炀的声音带了些醉气:“喂,青裴,你先睡吧,不用来接我。我们还在喝呢,彭放这小子还想灌我……”
      顾青裴惊讶:“啊,彭总也在啊?”
      “嗯,他们几个都来了。青裴你要和他说话吗?这小子人呢,噢,在岳琛那……”
      顾青裴明白他们几个说得是原炀常一起玩的那几个朋友,他不明白那几人怎么和岳琛认识一块去了,试探问道:“彭放在和岳琛聊天?”
      原炀可能是喝得有一点醉,自顾自地说话,没回应顾青裴的问题,话音也有些迷迷糊糊的,不过听上去神志还算清明:“岳琛这酒量不大行啊……这几个孙子……青裴你别来接我了,他们还没玩够呢,等会我估计还得先安顿了这群家伙才能回家……你先睡吧,别等我了。”
      顾青裴犹豫了下,让他出门照顾一群醉汉,他还真没半分这样的闲情,便只在电话里又叮嘱了原炀几句,之后洗漱去睡了。

      这觉睡得并不踏实,恍恍惚惚间听见家里防盗门被打开的声音,顾青裴困得很,使了很大的劲才从床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去了客厅。
      他扶着昏沉的头,刚想叫“原炀”,却猛地看见原炀身上挂着个人,定睛一看,正是岳琛,这一下,把他激得吓醒了。
      顾青裴“嚯”地坐了起来,月光透过没拉上帘的窗户投进来,让他勉强看清了自己是呆在卧室的床上。
      原来是做梦啊……顾青裴松了一口气,难怪刚才一切的行动都老费劲了。他闭上眼想躺下接着睡,又觉得有点口渴,嘟囔道:“原炀,我想喝水。”
      这话一出口,他彻底清醒了。原炀在和岳琛喝酒唱歌呢,他居然还梦到原炀带醉酒的岳琛回家里来了!
      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顾青裴烦躁地伸手挠头,又看到床头没放水,更烦躁了。
      下床走去客厅拿水,顾青裴回顾醒前那短小梦境里的内容,心情一派郁闷:没事梦什么岳琛啊,居然还梦到原炀把他带家里来了……
      要是原炀真敢把人带回来,还是个醉的,妈的,两个都给他扔出去!
      顾青裴喝过水,又躺回了床上,他看了一眼表,过十二点了。他合上眼,心想:原炀也该快回来了吧,应该不至于喝到三四点吧,岳琛和彭放他们那么有的聊吗……
      纷杂的思绪不断占据着头脑,顾青裴辗转多番,难以入眠。等再一次睁开眼,对上清盈朦胧的月光,他叹了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
      卫生间盥洗台上的的水哗啦啦地流着,顾青裴捧了几捧水打在脸上,让自己彻底清醒了过来。
      不得不说,原炀带醉酒的岳琛回来家里,这场景还怪吓人的。
      顾青裴明知道原炀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不可能在他睡着后将一个醉汉带回他们的家,却还是被自己想象中的“可能性”——一种概率认定里小于百分之一的可能性——给吓到了。
      他知道自己没法在家里安心睡下去了,与其时刻担忧那种不可能的可能,他还不如去公司加班。
      赶在原炀还没回来前,顾青裴快速地穿戴好,拎起车钥匙就出门了。他还挺想回家看二老的,上次回家还是端午,这都快过去俩月了。只是下周就原炀生日了,这会来回是赶不及了,早知道上周就回家了。

      大周五的深夜,繁华CBD的写字楼里还有不少灯火通亮着,顾青裴来到自己的总裁办公室,点亮了全屋的顶灯,亮如白昼的灯光让人彻底丧失睡意。
      顾青裴伸手想开电脑,想了想,最终只是静静地陷坐在老板椅内。他仰起头,呆呆望向天花板,深感今夜发生的一切太过离谱了。
      他怎么就跑来公司了呢?等原炀到家了肯定会找他,那会他该怎么跟原炀解释?他起初是忿忿地想着要是原炀敢带岳琛回家,就把两人一起扔出去吧?顾青裴啊顾青裴,你怎么也会这么幼稚啊。
      原炀的电话就在这时打了进来,顾青裴硬着头皮佯装平静地陈述自己来公司处理公事了。没有意料中的追问,原炀只答了声“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想好的措辞卡在嘴边,没有了用武的余地。
      顾青裴感到心口一阵空落落的闷痛,那疼痛像针刺一般,初始是钝的,并不疼,却细细密密的,越扎越深,等到发觉疼痛时,早已被钉得逃无可逃,心绪难以遏止地沉沉落了下去。
      他难过地别过头,扫到了桌上原炀特意给他准备的情侣喝水杯,带着刻度线的大肚杯显得格外娇憨可掬。他跟原炀说过了,办公室里有茶桌,秘书也会来添置咖啡茶水,摆这么一个小年轻用的网红水杯像什么样,原炀的回答还声声在耳:“那你也得记得叫人来添啊。你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不用这个水杯喝水没关系,我得让你看见它就想起来该喝水休息了。至于模样,我看它挺可爱的啊,我不管,我桌上也摆了一个,看谁敢说什么。”
      看着那充满爱意的水杯,顾青裴心里又甜,又涩,又苦。
      他感觉自己钻进了一个死胡同,他知道原炀对他非常好,千依百顺,细致入微。在家里把所有家务都包圆了,根本不舍得他动手,在公司,公事上也基本都听他的。他不能怀疑一丝丝原炀的真心,根本没必要因为岳琛的出现和原炀一点点的异动就胡思乱想、伤春悲秋,可他就是陷进这么个死胡同里了,四周还被嵌上了铁丝网,一点一点地朝他收紧了,紧得就快要将他窒息。
      他厌恶自己犯蠢,可此刻却只能看着自己犯蠢,毫无办法。

      原炀挂断电话后却是一刻不停地赶来了公司。他不知道顾青裴是真有公事要处理,还是他们俩之间出什么问题了,但不管怎样,此刻他都只想去到顾青裴身边。
      他直接进到了青衍投资所在的那一层,已经深夜了,公司里还有人。业务部门的几个正在聊八卦,原炀进门就听见她们在对比岳琛和顾青裴,竟然还有几句他和岳琛的风言风语!
      “岳律师和顾总就是很像啊。”
      “是有一点,不过不是长相像,是感觉,感觉真的超像……”
      “而且你们注意到没,原总最近和岳律师走得很近,我都看见他们一起走好几次了。”
      “不会吧,原总不是超喜欢我们顾总的吗,总不能天底下男的都是碰上个更年轻的就……”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旁边人颤抖地磕巴了声:“原、原总。”
      几人都是吓了一跳,后悔不已。都知道先前顾青裴来了,该想到原炀也可能来的,竟然私下八卦老板被当事人逮了个正着……
      几人心里越发忐忑,胆小些的已经发散到担心自己要被辞退了,不想猜想中的风暴没有来临,原炀的声音有些冷硬,却谈不上怒意,话语更是宽宏:“我和岳琛只是因为公事这段接触多了些,收起你们的猜测,下不为例。还有,没事就别在公司磨洋工了,都回去吧。”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这当口也没人敢去辩解什么,忙回座位上收拾起了东西。
      原炀斜睨了她们一眼,大步朝顾青裴办公室走去。
      这些人真是闲出鸟来了,还他和岳琛……
      原炀腹诽着员工的离谱,却不由想到了和顾青裴重新在一起后自己身上的变化。
      从部队被迫离开后,他就对自己的人生没有了太明确的计划,后来就遇到了顾青裴,再后来,两人分开。他之后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顾青裴,他只想要这个,他已经得到了。青裴说他现在稳重了,不会乱发脾气了。是成熟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上天对他很好,他每一天都感觉自己很幸福,也只想把这份幸福传递给别人。
      原炀浅笑了笑,随即嘴角的笑意又被拉平。
      可是现在,他和青裴之间却似乎出了点小问题。原炀仔细回想了下顾青裴搬来后这两周里发生的事情。越想,刚才那几个员工的话却好像成了线串子,将所有的事串出了一条逻辑分明的脉络。
      他思路越发清明,浑身兴奋了起来,两眼放出光彩。却转而又想到了顾青裴这几天的冷淡,又变得疑惑不安。抬头一看,已经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了。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腮帮子,压抑下所有的情绪,敲了敲门。

      顾青裴正在低落地放空思绪,乍然被敲门声惊回现实,他扫了一眼没打开的电脑,心虚地快速从文件架上取下一份文件,侧头看着文件,头也不转地说道:“进来。”
      原炀推门进去了,一看到顾青裴,心脏克制不住地“砰砰”直跳。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和顾青裴相似,没有任何人,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都能让他心跳加速。
      原炀关上门,并锁上了。
      听到落锁的声音,顾青裴惊讶抬头,看到是原炀时,那一刻,他竟有几分想落泪的冲动。
      原来原炀挂断电话是直接来找他了啊……他真傻,他先前怎么会想到那些地方去了……
      顾青裴微微别过头,眨了下眼,将所有的情绪收了回去。他用力扯了下嘴角,才轻声说出:“你来了啊。”
      原炀一边朝他走来,一边汇报着说道:“今晚有几个喝醉了,岳琛醉得实在厉害,我不知道该找谁来接他,就给他安排酒店了。他喝的实在太多了,我怕下半夜没人照顾会出事,又不好随便给他安排个人,只好先叫医生来给他吊水了。我也正好洗个澡躺了会醒醒酒,就折腾到这么迟了。”
      顾青裴听着这话,有几分可以想见岳琛的状况。能让原炀担忧到要找医生来挂水,岳琛这酒怕不是把自己往死里喝。岳琛绝不是好酒的人,酒精伤脑,哪个有志向的大律师会没事喜欢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只为了留住原炀吗?还是更干脆地,直接给他们俩一个冲动的理由?
      顾青裴不由得想起了当年何故知道他和原炀处过时说他的那句“艺高人胆大”,这话送给岳琛这行为,倒也合适。他不想认定自己和岳琛相像,但可能在别人眼里,他们俩就是很像吧。
      他不禁轻轻自嘲了一声。
      原炀注意到了这声轻叹,他压抑下急切求知的情绪,静静等着。
      看着回到他身边来的原炀,顾青裴宽心了许多,心底有几丝甜甜的。他想知道彭放他们怎么和岳琛认识上了,便问道:“那彭总他们呢,还好吧?”
      “彭放他们有数呢。”原炀答完这句,心跳得厉害,他按捺住紧张,装作很自然地边走边大咧咧道:“彭放说,岳琛和你很像。”
      “唰”,顾青裴手里的文件被他脱手甩了出去,在办公桌上滑了一截。
      顾青裴盯着那飞出去的文件,胸膛用力起伏了一下,他回过身来,原炀已经走到了他跟前,将老板椅转到了让两人正面对上。
      原炀的双手抵住了椅背的两侧,他弯下身,将顾青裴牢牢地箍在了身前,两人的距离极近,能看清彼此在对方双眸里的倒影。
      原炀眼眸里有几分锐利,那种压迫感让顾青裴本就难平的心绪更加激动,看着近在咫尺的原炀更是鼻头一酸,只觉得满心委屈,咬牙道:“你也觉得?”
      原炀多少已经证实自己的猜想了。他原本还想好了好多激顾青裴的话,可看着顾青裴这模样,却什么也不愿意出口了,直接问道:“青裴,你是不是吃醋了?”
      顾青裴愣了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多过度,略慌张地急回道:“什么吃醋,你好好地说什么呢。”
      “我爱你。”原炀突然说道。
      顾青裴瞬间僵住了。
      原炀俯身在顾青裴的嘴角亲了亲,接着道:“我没有觉得你和岳琛相像。我刚进门见到你的那一刻就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一个这么美好的人啊,我怎么看也看不够。你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再没有任何人只是静静坐在那,就能勾动我所有的欲望。岳琛对我来说就只是个普通的同事。”
      顾青裴的身体臊得软了下来,原本由于气愤而上涌的血气让脸色透出了一层粉红。
      原炀的双手环搂住顾青裴的脑袋,将人整个带进了自己的胸膛。感受着怀里人彻底放松了下来,他摸着顾青裴的脸轻声说道:“你怎么不问问彭放怎么也去了?”
      顾青裴借着埋头在原炀怀里收拾了下情绪,感觉自己这样太丢人了,才缓缓道:“你有点自己的社交很正常,难得来了个岳琛,和你们都是同龄人,聊得来,我这年纪吧,和你们小年轻……”
      原炀一听就不干了,松开手嚷道:“你什么年纪啊!怎么还记得这茬呢!”
      顾青裴也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道:“原炀,不是想跟你翻旧账。我这毕竟比你们大这么多,平时和彭总他们往来也少……”
      “彭放和岳琛没说上交心话,就瞎寒暄着呢。”原炀烦躁地打断道,“岳琛可劝不动彭放酒,也没本事让我那伙兄弟第一次见面就争着给买单!”
      “扑哧”,顾青裴想起这两件旧事,也忍不住笑了。他确实是觉着原炀的兄弟们幼稚了点,不过幼稚也有幼稚的可爱,要一起玩他也哄得来,就是他的社交多半都功利了点,原炀自己和哥们玩得开心就好,他一直没觉得非得去介入到原炀的交友圈里。
      原炀声音有些低哑:“顾青裴,你在瞎担心什么。一直都是我在追着你跑,我说过,‘我舍不得怪你,以后我什么都让着你。’我说到做到。我这么喜欢你,彭放肯定也喜欢你着呢。他没说过岳琛和你像!你要是想跟他们多联络,那我们以后就和他们多走动。要是不想,就一点没必要,我和彭放他们几个的交情不是靠这些个虚的来的……”
      “原炀,我这不是平日里和你兴趣爱好有些相差,年龄又……”
      原炀无语地长出一口气,眼眸里几乎要冒火,狠狠地戳了几下顾青裴的胸口:“你想这些的时候摸过自己的良心没有?老子什么时候不是绕着你转的,有个屁的兴趣爱好。老子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你,有个屁的相差!你说说,家里家里,公司公司,我哪一点不是按你心意来的?怎么就还能让你没有安全感了?”
      原炀顿了下,看着顾青裴的眼睛,接着说道:“岳琛对我是有点不一样,可他一直没点破,我也是直到今晚才确定。我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可能是成熟的精英范?可我只喜欢你,顾青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搁这充什么精英啊。并购案结束后岳琛的委托就到期了,以后不会再找他合作了。这样你心能放回肚子里了吗?”
      顾青裴被这话说得臊得慌,心却是找到了软垫,安安稳稳地落下来了,还能开个小差,想到,行啊,小狼狗也会给我下套了。
      他站起身来,亲昵地拽住原炀的领带将人往下扯了点,两人贴近得鼻尖几乎要碰上,开口道:“什么就以后都不找岳琛合作了。工作上的事以效益为主,岳琛要是做得好……”
      原炀捏住顾青裴的下巴,直接用吻堵住了剩下的话语。他又吸又吮后才松开人问道:“所以,你是不是为我吃醋了,这一周都见不到你人,到家你都睡了。”
      顾青裴狡黠地眨了下眼,松开原炀的领带,慵懒地倒坐回了转椅上。
      他一贯满足于自己的成熟稳重,要在原炀面前表现出吃醋的一面怪难为情的,左右原炀都已经说了以后不找岳琛合作了,他按下了撒谎的那一丝丝罪恶感,微笑否定道:“没有,我就是看你忙,不想打扰你,你别多……”
      “想”字还没出口,身体猛地被抱起,等顾青裴回过神来,人已经被放在办公桌上了,原炀用双臂将他牢牢困在了身躯和桌子之间,动弹不得。
      顾青裴被这突然的举动惊了一跳,诧愕皱眉道:“原炀,你这是做什么?!”正想让原炀别胡闹了,却瞥见原炀眼神异常的深沉。
      原炀盯着他的眼眸道:“你记得吗,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了。”他说着,声音愈发低沉,甚至有了几分哽咽,“你想做南海的项目,没问题,我拼了命地赶并购的项目,抽不出一点空去找你。你倒是有空闲,可你整天都在忙着学写诗,和那什么劳什子胡总套交情,我心里难受,找彭放说说。”
      “原炀……”顾青裴极少见到情绪这么低落的原炀,虽然他总说原炀莽撞冲动,可那也正说明小狼狗过得洒脱快意,他从没想过他居然会让原炀变得这般克制而压抑,心底禁不住地心疼。
      “原炀,我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否则我一闲下来,就会忍不住去想你和岳琛……
      顾青裴少见地有些慌乱,他急切地想安抚原炀,身体的本能却又让他将话堵在了嘴边。
      他第一次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好面子,原炀一切都在为他着想,而他刚才,甚至直到这一刻,竟然都还在窃喜着可以继续戴好自己的伪装。
      他身体软了下来,想和自己的本性抗争些什么,原炀却是低头贴着他的脸蛋蹭了蹭,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爱我,可你却总是一副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的自信模样,好像从来都不紧张我。我想让你心里多我一些,更多一些。我知道这样在你看来又是幼稚了,可我就是会忍不住心里难受。”
      顾青裴静静地看着这样敏感而脆弱的原炀,心里所有骄傲的防线一条条碎裂。他一直是非常自信的人,原炀却不断地让他感慨到,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拥有这样爱他、疼他的伴侣。
      他轻出一口气,放下了全部的捏扭,吻了吻原炀那诱人的唇,轻声道:“我怎么可能不紧张你。我最在意的,就是我比你大这么多。我看到岳琛的时候,就总想,你们真好,真年轻啊……”他深出一口气,扭开头去,才继续说道,“我很高兴你今晚回来找我了,很高兴……你说今后不和岳琛合作了……”
      原炀用力抱紧了顾青裴:“傻瓜,让你端着,你不喜欢怎么不和我说。”话毕,是一阵疾风暴雨般的狂吻。
      顾青裴闭上了眼睛,放下心防地感受着原炀的温度。过往的一幕幕像走马灯,在黑暗的眼前浮现。有生病时原炀对他无微不至的精心照顾,有戏逗时原炀对他虚张声势的獠牙舞爪,更多的是欢喜时原炀对他狂暴赤热的真率至诚。最让他羞愧的是,即便争吵时,也都是原炀这个比他小了11岁的男人在让着他,舍不得让他有一点点的不顺心。两相对比,他一贯的冷静自持,只显得那么地自私可笑。
      原炀亲够了,才意犹未尽地眼睛闪亮亮地期待道:“你紧张我,就让我知道好吗?”
      顾青裴轻笑一声。这一笑,像是要卸掉所有的包袱。他尽量让自己平静地说出那些他曾认定自己绝不会说出口的话:“我怎么可能不紧张你。你能设想到我会坐在办公桌前,什么也做不了,只盯着表等着到时间去找你吗?”
      原炀不可置信地看着顾青裴,顾青裴闭了下眼,睁开,继续吐露道:“想搭上胡总的线是真的,但我从没想过为他那么认真地学写诗。没有什么着急入手的南海的项目,我只想让你腾出时间,给你过一个最完美的生日。诗歌是我想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原炀要被巨大的幸福砸晕了,“你是想要给我过生日?你给我准备了过生日?!”
      原炀的欣喜让顾青裴更感到羞赧,他细细地将自己精心的计划托出:“你不是喜欢开飞机开坦克开大炮吗,后面那两样我暂时没办法办到,至于开飞机,我新认识了位开私人航空公司的老总,我和他打听了,他手头有接近战斗机的型号,你在部队开过战斗机的话,开这问题不大,他那边还能提供技术指导。我让他帮忙预申了你生日那天我们飞行成都上空的航线,你之前不是在四川当兵吗,我又正好是成都长大的,你带着我飞过成都,就好像你当兵的时光和我读书的日子重叠了,你那时就在守护着我。这安排你觉得怎么样?”
      原炀没想到顾青裴能有这么用心的美妙计划,兴奋得身上每个毛囊都舒展开了,他激动地抱着顾青裴嚷嚷道:“那诗歌呢?不,那情诗呢!你给我准备了什么情诗!”
      顾青裴拍开原炀乱摸的手,笑笑:“你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原炀眼里精光一现,嚷道:“那我要一百首。”
      “胡闹呢。”
      原炀学着顾青裴那晚揶揄他的模样,拿腔作调道:“你看,这用了技巧之后,现代诗也挺好写的吧,这多有意思呀。”
      “学人精啊,”顾青裴被他闹得哭笑不得,“你烦死了。”
      “就学你,烦死你!”
      原炀说着腻人的话,温柔宠溺地覆了上来,他将顾青裴压倒在偌大的办公桌上,极尽温存地解开了顾青裴的衣扣,只是这动作没几下就被两人的粗喘的呼吸带得极其狂暴。
      夜愈深,两人愈陷沉沦。周围的时间和空间都仿佛消失了,空气中只剩下浓浓的对彼此的眷恋和情意:

      当四十个冬天围攻我的朱颜,
      不舍昼夜的岁月将盛夏带入冷冬,
      生机被严寒霜冻。
      满目疮痍中,时光抚我以歌,
      和你的明眸定情,
      看你把自己当燃料喂养眼中的火焰。
      美好的一瞬无法永恒蕃盛吗?
      那燃尽霜寒后余下养分的沃土,
      以爱为记忆,滋养新的玫瑰。
      浓情的燃烧者啊,
      娇嫩的生命纵无法和死亡抗衡,
      又怎会屈辱去做恐惧的奴隶?
      盛放的爱泽淌过我的血液,
      宽恕年华赐予我的老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原炀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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