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锦绣（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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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
“解语…解语，你醒了？”听着有人喊自己，解语的意识慢慢清醒了，她觉得眼前隐约有了些亮光，伸手想要触碰时却被人拉住了。解语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愣了愣才想起方才好似是苏暮辰的声音，忙开口问道：
“辰儿，你的伤好些了吗？”
“已经没事了，倒是你，已经睡了七天七夜了。”
“我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回家了。忘忧大哥将我们送了回来，他说他还有些要紧事，过些时日再来看你，让你好生在玉楼养伤，等他来找你。
至于…你的眼睛，他没能救回桑海和桑月，却用桑海桑月破碎的精元治好了你的眼睛。解语，三天之后，你就可以摘下纱布，重新看到这个世界了。”苏暮辰尽力想要将这件事叙述的平静一些，末了，自己却还是没能忍住。解语的心里痛了起来，她想起从前桑海与桑月说过要做自己的眼睛。如今竟真的成了她的眼睛。
“解语，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很难过。可是这是桑海和桑月的愿望。往后你会很爱自己的眼睛吧，就像你爱它们一样……。”
解语沉默了半晌，然后问道：“辰儿，你有什么打算”
“等你的眼睛好了，我打算带穆锦离开这里。”
解语笑了笑，她想起春天的时候，苏暮辰也曾这样问过她，只是那时要走的人分明是自己。
三天后，穆锦来了。她站在窗边帮解语梳头发。
“掌柜，你恨我吗？”
“恨嘛？我一直以为这世间的恨其实就是爱，比爱更爱一点才成恨。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就好了，穆锦，我再恨你，我的桑海和桑月也回不来了……。所以，我不恨兰萝姐姐，也不想恨你。”
“掌柜，从前兰萝常说你只用一颗心行走于世，我不太明白，可那天我看你抱着她的时候，好像忽然明白了。其实我觉得兰萝从来都不恨你毁了团圆阁，她只是失去了小蛮，失去了青石，再埋怨上天而已。这人世之大，她只能找到你一个，让她能找到理由去恨的人。”
“恩……。”解语沉沉地答复。
“掌柜，你有遗憾嘛？ ”
“什么是遗憾呢？”
“我也说不清楚，那日我用那绣图里种下的毒杀了秦风，他却是一脸解脱模样，他说在玉楼相逢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知道此生欠我的终是逃不掉了，可是他说他从不后悔当年在火刑架上救我。我没看他，也没回头，可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我的心莫名痛了一下。”
“我不知自己有没有遗憾，我只是喜欢把与一个人的缘分用干净，不喜欢两两相欠，不喜欢……爱而不得。”解语的心口隐隐作痛，想起来阳光下那个有着慵懒笑意的萧祁然。
她的遗憾，大概只有萧祁然，那个她唯一深爱的萧祁然。
“穆锦姐姐，苏掌柜，我和辰公子来给你们送吃的啦。”一个半大丫头兴高采烈的跑上楼来。
“是小蛮吗？”
“掌柜，这小丫头改名叫连桐了，小蛮这个名字是秦风的一个怀念，当年我中的蛊毒，这世间无药可解，只有用小蛮的血，才能将毒虫引离我的身体，秦风知道小蛮会救我，才让她送我出城。在这个故事里，每个人都机关算尽，却统统都输败给了小蛮的慈悲。而连桐，也是我的一个念想，总要给自己一点可以怀念的东西吧。”
“掌柜，穆锦还有一事相求。”
“恩？”
“听闻抽离了带有执念的魂魄，便可忘去过往纠葛……。”
……
（后来，我抽去了她带有执念的那缕魂魄。我希望她能幸福，和我的辰儿一起。）
*
“解语，我来帮你拆纱布了。”苏暮辰慢慢走到解语的身边，一层一层将白纱剥离，亮光一点点出现在小花妖的眼前，那么陌生的阳光。
待纱布完全被拿下来，有眼泪划过小花妖的脸颊，冰冰凉凉的感觉。
“睁开眼睛看看我。”
苏暮辰的脸又出现在解语的眼前，她笑着摸了摸他的脸颊，张开嘴巴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那天是玉楼最热闹的一天，他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各自欢喜。
又过了几日，苏暮辰来找解语辞行。
“辰儿，你来了。”
“解语，我来辞行。”
“辰儿，说好了你送我离开的，你怎么却自己先走了。”
“我食言了，这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知要怎样忘记了，我不想活在过去，也不忍心穆锦活在过去。”
“那把这块西瓜吃了吧。”
“解语，我刚吃过午饭啊，别闹。”
“不吃的话，你们两个今天谁都走不了。坐下吧，我陪你吃。就像你当初在这里陪我一样。”苏解语和苏暮辰又一起坐在了玉楼的石阶上，他们两个人丧心病狂的啃着西瓜。
啃着啃着，居然一起哭了起来，“苏暮辰，你这个猪，居然撑哭了，真的丢脸。”
“解语，你还说我，你不也撑哭了。以我对你的了解，吃这点东西就撑哭了，不符合你的风格。”
“我是因为难过才会哭，你懂个屁。”说着她把自己面前最后一块西瓜塞给苏暮辰，“最后一块了，你吃了吧。”
“不，不，最后一块应该让给母亲大人吃才对。”
解语却忽然扬起头来问他：“我吃了最后一块西瓜，你留下来吗？”
苏暮辰沉默了片刻，拿起最后一块西瓜委屈地说道:“你居然用这样的方法逼我吃西瓜，还是不是亲娘了？”
“你本来就是野生的，要什么名分。”解语笑了起来，这样的光景，她本该抓紧一切时间开心的，可她却觉得好难过。
“解语，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吃西瓜了。”苏暮辰吃完了西瓜。
她站起身来看他，用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从前她的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她就会这样摸一摸他的脸颊，觉得他在自己身边，如今，却要分离了。
“走吧，我就不送你了。穆锦是个好姑娘，你不许辜负她。你也不必挂念我，我学会修窗子了，保重。”解语向来不喜欢送人，她冲苏暮辰挥了挥手，然后没有去看那个走远的背影，就这样走回了玉楼。
（辰儿，你一定不知道，在祁然离开我以后，我一直觉得你像是我的依靠，可是你终归还是要离开我。我们的缘分从一坛女儿红开始，用一块大西瓜结束，也算是圆满的，对吗？
我时常觉得我和苏暮辰之间的缘分最好，相识相知相伴相离每一幕都那般善良。）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锦绣（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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