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9、一寝室鬼 ...
-
是的,西瓜的确是我逼疯的。
那天我和他出去打篮球,输了的人要去天佐楼的地下室呆一个晚上。你知道的,学生之间常常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比如说医学系的学长们常常和学弟们打赌去咬尸体的耳朵之类的,不相信的学弟要请客学长一顿饭。
西瓜也以为我是跟他开玩笑。我想:如果他赢了的话,一切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的。
他的篮球一向打得好,个子高,力量足,动作又很灵敏,几乎是场上的常胜将军。但是这次他却输了,我甚至也不相信是这场球是用我的一双手脚来赢过他的。
兴许在球场上的时候,他还没有料到我想看他进天佐楼地下室的决心。但是赌注已经下了,作为男人之间的比赛,他无法拒绝我的要求。我看到他脸上漂亮的后悔神色,没有告诉他还有更加恐怖的在后面。
去之前,他让我半夜给他打个电话壮胆,我答应了,但是我没有打……
你们大概会以为我很没有义气,你错了,我虽然没有打电话,但是我去了。我瞒过了阿东和小胖,他们以为我们只是出去看场球赛什么的。
大半夜的停尸房,对了,你们知道天佐楼地下一楼是停尸房的吧?医学系的教学楼,二楼是解剖室,而有待解剖的尸体都被储藏在这里。
一排排柜子,里面全是尸体。尸体在刚死的那段时间里,体内还会有存储着生物电,所以会发生尸跳反应。到了晚上,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你就会听见“扑通扑通”的声音,那不是老鼠在爬,那是尸体在跳舞,在释放能量,——它们用身体撞击着存尸柜。
我不知道为什么,晚上总有那么一两扇通往地下室的门会虚掩着,像是欢迎探险者的到来。西瓜就这么被我送到了那里,变成黑暗的食物。
黑漆漆的地下室里面,我看着他拍打那些柜子,好像这样便可以盖过里面发出来的声音……可是箱子里面的东西远比他凶猛得多。西瓜撕心裂肺地吼叫,找不到出口,跌跌撞撞地在狭小的走廊里面徘徊。
我知道他害怕得要命。和他一样,我也觉得浑身上下都爬满了鸡皮疙瘩,连同大肠也一样疙疙瘩瘩地泛起惊恐的讯号。
这就是恐惧!
西瓜总之是疯了。
早上的时候,我看着他歪歪扭扭地走出天佐楼地下室,被一群保安拉走送到校医院。然后,老师回来在班上简单地告诉大家:西瓜生病了,回老家去休息了。但是我不相信他仅仅是生病了,因为他再也没有从校医院走出来过……
从天佐楼回来之后,我洗了好久的手。别人告诉我手上是干净的,可我还是觉得布满了黑色的尘土?那种黑色好像慢慢侵蚀到我身上的其他部分甚至是精神中,让我觉得不时地疼痛难忍。我不敢告诉阿东和小胖,因为他们两个也表现得很奇怪。
阿东说,西瓜没有疯,他去图书馆了。
小胖说,西瓜还在昨天下午的比赛里面获得了好成绩。
我有点怕,想起了昨天对西瓜所施的伎俩。心想如果阿东和小胖也疯了,那么他们就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西瓜这么长时间没有在寝室出现了。这时候,我看到网上有个帖子召集大家去天佐楼探险,就对他们说,我们去天佐楼探险吧!有人找我们去恶作剧,找一个叫做跳舞的房子的人,捉弄他,教训他。
当时阿东不以为然地说我太无聊了,但还是问我那个人找我们恶作剧的人叫什么。
我灵机一动,告诉阿东那个人叫做Visitor,——那排已经留言要去的人中有这么一个名字。实际上那个来客的确就是unexpected visitor(不速之客)。只是我没有想到那个叫做Visitor的人真的是来找跳舞的房子的。
之后的发展也异常顺利。小胖想知道那个“跳舞的房子”是男是女的。说服一个想参加活动的人同意是很简单的。我们就等阿东的意见了。
这时候,阿东问我,为什么不找西瓜去?
虽然我知道,已经疯了的西瓜是不会对天佐楼里的任何人与事物感兴趣的,但我还是鬼使神差地说:因为他不感兴趣。
阿东愣了愣,没有说话。
我想,大概这个时候我也相信了“西瓜没有疯,去图书馆”这样的谎言,连与我这么熟悉的阿东都看不出来我已经撒了这么多的谎……
阿东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挣扎。他是个善于思考的人,不会像我们这样做很冲动的事情。但是事情一开始,便已经有了结果。
不知道是我影响了他的想法,还是他影响了我的想法。我看到他点了点头,——其实我知道阿东和西瓜总是有些不合。虽然我们寝室的关系看上去很好,但是很明显的就是阿东是个领头人,西瓜是个个性派,两人凑不到一起,也不能说敌对。
我看到阿东点头,小胖也很感兴趣,便清楚这次活动肯定有我们的份了。这个时候我便加入了墨言发起的活动,那个时候我从心里觉得像是进入了某个圈套,但却是我们自己心甘情愿跳进去的。
王侯慢条斯理的自白把墨言震惊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室友并没有恨你!”威廉试图平缓地询问经过。
但王侯还是激动地迸发出来:“哈,阿东自以为是,把别人都看得像个傻瓜笨蛋;西瓜总是抢别人的风头,以为自己魅力多大;至于小胖,他只是个跟屁虫,有什么胆量!墙头草!”
“你,你到底是什么?”见王侯朝自己的方向走了一步,墨言惊吓地又往威廉身后躲了躲。墨言虽然总是叽叽喳喳的,但毕竟还是小女生的娇贵心思,一旦被吓到,就缩到别人后面去了。她好像看到了王侯一手的鲜血淋淋向她走来……
威廉似乎不经意地移动了一下脚步,却整个儿把墨言挡在了身后面。他坦然自作地笑,看着王侯说:“你们寝室里的人看来很信任你,阿东也把你的话当作真的了。你是怎么做到的?”不知道威廉指的是欺骗了全寝室的人,还是王侯能够做到狠下心来伤害自己的伙伴。
王侯听着威廉说话,一直莫不作声,那种专注的表情令人害怕。他冷冷地笑,把恐惧刺入威廉和墨言的心中。在艳阳天里他原本健康的肤色涣然转白,像是尊散发毒气的瘟神。
那天晚上阿东并没有告诉威廉,Visitor是怎么联系他们的,其间的细节都被略过,所以威廉他们只知道阿东寝室是被人陷害到天佐楼的。如果仔细回忆一下,其实大慢死前也在言谈中暗示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阿东他们寝室的人才有可能知道谁是最终的凶手。阿东必定那个时候就有所怀疑,但是觉得王侯绝对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所以才什么都没有说。以至于,杜雨洁一行人一直以为是有其他人在暗中捣鬼,却没想到那个邪恶的人其实就在自己身边。那个人就是王侯……
威廉沉思的时候,感觉到墨言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放松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发觉墨言迷茫的眼神不知看向何方,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影响着她的动作。她的瞳孔愈来愈大,正一步步地走出来,就要完全站出威廉的庇护。
“墨言。”威廉抓住了她,手上蓦然有股灼烧感,但是他没有放手。
是王侯朝威廉投射出一股凌厉的黑色气焰,他想让威廉放手!“快过来,快过来。我好喜欢你,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王侯像个疯子一样狂妄地叫喊着,他张开手臂像是要拥抱墨言。
此刻,墨言的身体仿佛受到了一种引力,禁不住地就要挣脱开威廉的手。
“你疯了!你也已经疯了!”威廉紧紧抓住不放,一边施力与迷惑墨言的怪力相抗衡,“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不该想要缠住她。你这样会害死她的,你还记得小胖和阿东的下场吗?你希望墨言和他们一样吗?”
“谁说我疯了,你才疯了呢!西瓜疯了,小胖死了,阿东疯了,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哈哈哈!只有我能活下来。”王侯歇斯底里地狂叫着,“所以墨言,只有跟着我才能活下去!只有我才能不让你受伤。”
墨言在威廉的胳膊中死命扭动,仿佛一只困住的小兽,动作异常灵活和凶猛。威廉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小女生会拥有如此的力量,如果这样下去墨言真的会变成和小博那样的怪物的!想及此处,威廉略一沉凝,对王侯道:“难道你也是这样控制了阿东的?”
“阿东吗?哈哈,其实他是被我气疯的。昨天晚上他问我关于Visitor的事情,可能他早已在怀疑我了,于是我就全部告诉他了。我告诉他,西瓜实际上已经疯了,而且是被我逼疯的;小胖是在我暗示下冲出电梯厅去的;噢,对了,小博也是,不然他不会那么有兴致地跟着陈天同学跑出去。他们都是些没什么意志力的家伙,一旦被暗示去做某件事情就会奋不顾身,好像飞蛾扑火。”
阿东本不是那么容易被影响的人,只是因为被残酷的事实惊吓到,导致失去了理智。当时在场的几个人,如果不是小鱼早就在电梯中摔死,可能也会遭到被王侯利用的毒手。
事实就是大慢自始至终也没有想要害过他们,一直都是那个潜伏在自己身边的王侯所作的坏事。他一直在与路家云的吵吵闹闹中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利用阿东和小胖的言论来掩饰自己的意图,借机把怀疑的重点转移到那个Visitor身上,也就是大慢。
在这一步步地陷害中王侯还不忘记暗示Visitor的到访是因为其意图对跳舞的房子不利。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大慢一直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最终也证明一旦他的身份暴露,肯定难逃一死……
陈天的离开是自己的选择,但是小博却是在王侯的指示下跟随着出去的。陈天和小博的搭档是一个巧合,也正迎合了王侯的希望。陈天不会防备柔弱的小博,但正是小博给了陈天致命一击,让大家听到了第一声恐怖的喊叫,也正是让他们开始不安的前奏。
接着,小博便潜伏了起来估计是为了伏击剩下的人,但没想到威廉来了。王侯不得不让小博去阻拦威廉的脚步,这才发生了楼梯间里面那惊天动地的打斗。同时已经死了的伙伴们也已经成为了“敌人”,小博、陈天、小胖,以及最后的岸仔和小鱼,都无一例外地成了王侯用来阻拦他们脚步的工具。
现在他又把魔爪伸到了墨言的身上。
威廉心知,王侯身上唯一一点与众人的不同就是还存留着一丝自己的情感,他执著而病态地喜欢着墨言,叫人觉得惊恐和恶心。他又想起头一次在天佐楼中与大家见面的情景,王侯晕了过去,应该就是手上控制的怪物被人击溃所导致的晕眩。
但是王侯身上的这种力量是从何而来的呢?不可能凭空就让他有了超能力一样能够控制黑暗的力量来操纵人的行为?威廉想起了那黑暗中的那股烟雾,就是他们侵入了那些人的体内,最后夺取了他们的生命。
威廉突然有了个推论:王侯的这股力量是别人给与的。他不能自身制造,也不能肆意从外界吸收;他只能给与别人。他把最初最大的力量给了小博,然后小博分了一部分出来成为了“陈天”,又有一部分袭击了小胖,然后是岸仔和小鱼。所以最后他们再遇到的敌人都感觉没有之前的难对付……
到底谁是幕后主导者?威廉忍受着墨言指甲压力下的能量,有鲜血从她的指缝中流出来,思索着最后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