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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为难 ...

  •   景云殊举着伞走近那池子,池水流的缓,还有几片金箔在上面,他自然有些好奇那金箔的工艺,蹲下身子去取那金箔。

      身后却有一人带着讥讽道“苦饥寒,逐金丸,想不到,这士子之中还有这般饥寒交迫之人?”

      景云殊自然是听到了,不过他先顾着把那金箔拿在手里,凉的很,这才起身看向来人。

      那人站在遮雨棚下,一袭锦衣,倒是能看得出来家境很好,身旁还有两个男子,一个也正不屑的看着他,另一个却是站在那侧窗户内,正喝着热茶看着他们,似乎在看热闹。

      薛秋白移了一步,提醒景云殊道“那出言的便是盐商沈海二子沈二郎,窗里便是着蓑衣钓鱼的扬州大都督王弘明四子,王四郎。”

      哪里都有二世祖,招惹是招惹不完的,景云殊也不愿计较,他拱手施礼道“搅扰了”便拉着薛秋白准备离开。

      那沈二郎却道“慢着!”

      薛秋白脚步停下,景云殊却是不着痕迹的推着他往前,低声道“冻死了,快进去吧。”

      大约是第一次被人这般无视,沈二郎瞪着景云殊和薛秋白及白虔,还以为自己的仆役在身旁一样,气急败坏道“把那个人给我抓过来!”
      他吼罢发现没有人动,忙看向左右,那旁边倒是有一个婢子,是苏园的,哪里会听他调遣,身旁仅仅一个官家子弟,如何也不会掉价到真的当做一个狗腿子。

      景云殊却是叮嘱薛秋白,白虔道“我的事情,二位莫要多说,免得让那沈二郎记恨,我自己,自是无所谓的。”

      薛秋白不同意道“不可,你初来乍到,怎能对付得了,我三人人多些,他也不好过分。”
      白虔更是赞同道“我孑然一身,自不怕他!”

      景云殊道“二位好心云某心领了,但我一人便能对付得了,莫要忧心,我有些渴了,先去吃些茶”说完拜别二人,向楚王那里走去。

      沈二郎便直接从另一侧入了屋内,寻景云殊,转到他面前道“你是何人?这什么地方,也是你能来的?”

      景云殊并没有故意避他,这沈二郎却是步步相逼,他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但我能不能来也不是小郎你说了算的,若是不满,自问楚王去”他说完便转身向前面走去。

      知礼候在最头处的地方,楚王也不知何时出去了,他见着景云殊来,疑惑道“郎君?”

      景云殊道“这里头有几个难缠的,去寻茅咏来,他来了你便去后头歇歇,吃些东西。”

      知礼道“那郎君可有危险?”

      景云殊道“这地方,闹不出什么大事,我只是寻思着,那有几个与云文交好,怕是知道了我的名字会发难,你先去寻茅咏来,旁的不用管,我心里有数。”
      “是,这就去。”

      景云殊又坐到了先头与楚王下棋的榻上,让旁边的婢子煮了茶,喝茶暖暖身,不多时,那沈二郎却是带着几个人过来了,几个士子也看着这头,大约是知道沈二郎为人,看热闹似得悄悄聚了过来。

      一众人与榻上一人,呈对立之势。
      薛秋白,白虔跟在其后,薛秋白担心的看着,便要走过来。

      一瞧便是来者不善,景云殊朝二人摇了摇头制止。

      白虔拉住薛秋白,低声道“见云小郎应付得了,咱们见机行事,莫要给他添麻烦。”

      “我刚刚听旁人说了,你就是云书?”那沈二郎看着景云殊,不屑道。
      那一盏茶喝完,景云殊给自己续上茶,道“正是我。”

      沈二郎道“听云文说,你诬陷他,如今还被关了祠堂?”
      景云殊神色淡然道“非也,是他对家严说了大不敬的话,被家严罚了祠堂”他手无意识的转着茶盏,道“不过,竟不知他对外是如此说内宅之事的,还劳烦小郎来向我询问此事。”

      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言下之意,不过是在说那云文向外人告状,还背后说人闲话,让外人替他出风头,这哪里是君子所为。

      一时隔岸观火的众人又看向了沈二郎。

      沈二郎斥道“我平生最恨油嘴滑舌的人。”
      景云殊未言语,仿佛临轩听雨一般悠然的喝了那一盏茶,那沈二郎正有些不耐烦要开口时,景云殊道“这世上这么多油嘴滑舌的人,小郎还未气死,可见分辨不了何为油嘴滑舌,何为仗义执言,何为忠言逆耳,何为”景云殊顿了顿,看向沈二郎。

      沈二郎憋不住道“什么?”
      何为耳朵不好使,眼睛不利索,脑子里都是水,嘴里喷的全是粪,这自然是不能说,他若要胜利,便要站在道德制高点,自己还不能有一丝错处,所以他需要维护云府的名声,还不能攻讦云文,免得落个苛责兄长的名。

      他需要做一个君子,景云殊轻笑一声,转而道“苦饥寒,逐金丸,沈二郎把自己撒的金箔比作金丸,可知,那弹金丸之人最后的下场?”
      沈二郎看旁人看向自己,他又不确定的看向王四郎,不学无术,学而不精便是这个下场,他只想到了这句话,竟对其出处记得不甚清楚。

      景云殊放下茶盏,起身,从袖中取出金箔,夹在手中随意把玩道“汉武帝宠臣,韩王孙嫣,韩嫣好弹,常以金为丸。长安为之语曰:“苦饥寒,逐金丸”京师儿童每闻嫣出弹,辄随之,望丸之所落,辄拾焉。一日嫣侍上,出入永巷不禁,以奸闻皇太后。皇太后怒,赐嫣死。”

      景云殊在屋中缓缓踱步,他看着窗外萧瑟的冬景,语态轻盈,似山泉水涧,道“一个佞幸,仗着武帝权势,尚且不得好死,不知沈家二郎,仗的谁的势,是否想过日后会落得个”景云殊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眸光锐利的照在沈二郎身上,道“什么下场?”说着手松开,那枚金箔掉在了地上。

      这些话,从没有人敢当面同沈二郎说起,在场的士子也有人差点忍不住为景云殊击掌叫好。

      不知为何,景云殊明明说的风轻云淡,沈二郎却感觉如芒在背,被那澄澈的眼神一看竟吓出一身冷汗,他不由的看向周围,竟发现那些人的目光,明明也是含着讥讽,都在等着他败落,都在等着踩一脚一般。

      他恼羞成怒,正要发作,那门却是被推开,珠帘也撞击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沈二郎哪里管这些,正要对景云殊动手,被身后的王四郎拽了一下阻止了。

      茅咏人在屏风后,声音却是先至,他道“听说今日群贤汇集,吟诗作赋,茅某少不得也得来掺和一脚”他话音刚落,人已经绕过屏风走了过来。

      来人身材高大,着宝蓝色锦缎的圆领袍,戴着幞头,留着两撇胡子,他摸着胡子笑起来,走了进来,他身旁还陪着以为长者,穿着素色缎子,头上也只是简单的戴着巾子,面上笑容和煦,目光平和。

      茅咏一进来看到一群人,一愣,道“这是,已经开始斗诗了?”

      他目光落到景云殊身上,景云殊忙拱手行礼道“安平坊云府,云书。”
      茅咏也忙还礼道“听过一些,听过一些,云家三郎”他说着介绍旁边的长者,道“听说你常年在外,定是不认识的,这是扬州州学柴学令。”

      这满堂学子,大都是就读于扬州州学,自然也是认识这位柴学令的。
      扬州学令,大学士柴子安,景云殊接着行礼“学生失敬。”
      身后的一众学子皆行礼。

      柴子安目光落在景云殊身上转了一圈,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对着一众学子颔首点头,道“我与茅兄相谈于旁室,听闻你们在这边会友,来看看,望没有打扰。”

      学子们笑起来,忙道,不敢不敢。
      只不过老师在,就拘谨了不少。

      沈二郎不甘的看着景云殊,但到底不敢在老师面前放肆,老师不光教书育人,还有官职,来日科考,也可向上举荐,私德是很重要的,纵使他沈二郎不把做官放在眼里,但父母长辈具是以此为荣,容不得他肆意妄为,所以,沈二郎在老师面前,也得像是小绵羊一般。

      一直未言语的王四郎,头脑自然不同沈二郎一般简单,他看准了这个时机,倒是先发了难,他道“老师,学生们刚做了诗,云三郎评说皆不如他,现下轮到了云三郎,特才聚过来。”

      景云殊淡淡的看向他,又看向柴子安,果不其然,柴子安眉头皱了一下,大约,没有哪了老师会喜欢这等傲慢的学生,他道“那请云小郎做一首,我也看看”。

      景云殊道“有对比才有优劣,不若王小郎,沈小郎先把做的诗拿出来,让老师提点一二。”
      没想到他说云书傲慢,云书还真敢接,王小郎,沈小郎“……。”

      柴子安点头道“也好,不若你们都拿出来。”
      士子们皆看向往王四郎,大约是在怨其轻易便代表广大群众了。

      王四郎,沈二郎自然是一时拿不出的,支支吾吾。
      这让柴子安蹙起了眉,他道“怎么?”

      景云殊看向柴子安,拱手道“不瞒老师,我自幼身子差,养在寺庙沾沾佛气,比不得旁人饱读诗书,吟诗作画具是不精,怎有脸去评说旁人的诗句,还望老师明察。”

      茅咏在旁道“我倒是知道些云三郎的事情,这说的,倒是实话。”

      茅咏也说了话,这还看不明白便是傻子了,柴子安也只好隔过这块,道“无妨啊,无事不能成诗,不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居首位,难怪我瞧小郎性情平和,原是与佛有缘”一句话,安抚了景云殊,警告了王四郎。

      景云殊心道,果然厉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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