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要让他听见》俞俞

3、上班

　　还不到一个星期，鸣翔公司就来通知了，让子晴选个时间尽量早点去上班，最好在八月份前，子晴现在是真的很需要一个工作，来应付各种费用，所以决定早点去上班。

　　子晴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妈，问她要不要回来住，城里还是方便一点，再说两个人也有个照应，李淑敏只叮嘱子晴工作认真一点，同事间相处和和睦一点，并不想回城里，说喜欢那里的环境，呆在乡下很不错，有很多的朋友，让子晴不要担心，子晴只有无奈答应。
　　想了又想后，子晴把这件事还是和木林交代了一下，木林本来哼哼几声不予理睬，后来一听是鸣翔，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
　　带着疑问子晴在第三天就到鸣翔报到，人事部的人告诉她，前两个月她要到秘书部去学习一些有关公司的基本情况及一些程序，算是实习期，如果可以两个月后就算正式上班。子晴对着从天而降的馅饼是越来越疑惑。但还是乖乖地拖着两寸的高跟鞋走向秘书处。

　　接待她的是秘书处的一个中年女士，穿着得体的深蓝色西装，干练的短发，眉目依然可见年轻时的清秀，让人一见顿生好感。

　　“您好，我是新来的，叫木子晴，人事部的人叫我来这 里学习两个月，不知道怎么称呼您？”木子晴不等人家问，先说明道。

　　那人从初见子晴的震惊中醒过来，绽开一个笑容，友好地语调：“欢迎，我是这里的秘书长，叫林萍，你以后叫林姐或林姨都可以，人事部已经打过电话了。”说着把子晴带到一张桌子前，旁边的桌上坐着一个小女孩，估计和子晴年纪着不多，好奇地打量着子晴。“以后你就坐这里吧，先让范珊珊带你熟悉一下环境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别人或来问我。”林萍又郑重交代了下范姗姗，就先行走开了。

　　范珊珊先和子晴讲了一些公司的基本部门，把和她们秘书处关系密切的部门讲得比较详细，看得出来珊珊是一个聪明而细心的女孩子，只是她的目光没来由地让子晴觉得有一丝不舒服，虽然满脸笑容，可是那一丝探究意味不经意中总是流露出来。

　　熟悉了一些基本情况后，子晴跟在范珊珊后面做一些事，渐渐的开始上手。

　　到了中午吃中饭的时间，范珊珊拉着子晴去职工食堂，说要她先熟悉环境，并告诉她职工食堂的菜挺好的，也蛮实惠的，不过要打卡，子晴今天还没办好卡，下午再带她去办，中午就由范珊珊来请客。

　　子晴觉得有点怪不好意思的，心中思忖着范珊珊对她的帮助，以后要好好谢谢她。

　　两人到达食堂时，里面已经是人潮涌动了，鸣翔本就是个大公司，食堂的饭菜又合大众口味，所以大部分的员工还是在里面就餐。子晴略略看过去，四五百人总是有的。

　　范珊珊找好一个位置，笑对子晴道：“你先在这里占个位置，我去打饭，如何？要不等一下就占不到好位置了。你喜欢吃什么菜？”

　　子晴答应道：“好的，随便什么菜吧，我不挑食。”在位置上坐下，发现自己坐的桌子是虽然和外面的一样，可是却用板稍微隔了一下，和外面那一排排无阻隔的桌椅不同，怪不得范珊珊要她占位置了，想必这个位置也算是这个食堂里的包厢了吧，令她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看到和她一样的占位置的人。

　　子晴坐了一会儿，不时感受到别人投注来的目光，感觉有点不妥，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妥。
　　这时一个管事的中年大妈站到子晴面前，一脸严肃：“同志，你是哪个部门的，怎么乱坐位置？”
　　子晴一下子非常尴尬：“我不知道，不好意思，是一个同事让我坐这里的。”子晴左右为难，如果不在这里等，怕范珊珊找不到她，可是范珊珊应该知道这个位置不能坐，怎么还让她在这里等？
　　“新来的吧？”大妈打量了一下子晴，不客气地指着外面的道：“换个位置吧！”
　　“可是外面没有位置了？”子晴看了看，没发现空位，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势利。
　　“没位置就等，要不领导下班晚了的话，不就没地方坐了，难道要他们等？真是的，让你出去等，就出去好了，这么不听话。”
　　子晴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直白地训斥过，委屈得站得那里，真有想找个地洞钻的冲动。
　　那大妈一见子晴没动静，不由有点不耐烦，扯着子晴的衣袖就往外拉。
　　推推搡搡间整个餐厅的目光都注意到这里了。人群中有的人悄悄地同情子晴，谁不知道这大妈的厉害。

　　林萍刚好打了饭，看到子晴，稍微诧异了下，上前对着那管事的大妈道：“怎么了？是我叫她来坐这里的，没事了，你先出去吧，有事找我负责。”
　　子晴委屈地站在那里，眼里的泪水几欲掉下。
　　“没事了，别伤心，刚来不懂规矩总是有的 。”林萍安慰道，转而又好奇：“你是一个人来的？那更加怪不得你了。”

　　“没，是和•••”子晴不明白范珊珊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毫无疑问她已经被范珊珊摆了一道，想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子晴还是选择原谅了，也不想多事，所以当她准备说出范珊珊的名字时有一瞬间的犹豫。

　　“是范珊珊带你来的？”林萍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一开始把她交给范姗姗就是个错误。

　　子晴沉默不回答，可是沉默是无声的回答，林萍读懂了。

　　林萍看子晴凝眉思考的样子，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人，只是多年不曾联系，那人如何？口中却安慰道：“也许今天是外面人太多了吧，珊珊才带你进这里，别多想。”林萍打量了一下食堂中的人潮，算是解释子晴心中的疑惑，她并不希望子晴处在这种复杂的人事关系中，回去要稍微提点一下范珊珊了。

　　“师妹，今天开始上班？”孙展浩拿着盘子走到子晴的对面坐下。那语调似乎早就知道子晴要来上班。

　　林萍看着一脸俊朗的孙展浩又看一眼子晴，心中隐约明白范珊珊的这样做的理由了。如果范珊珊很差，那就会只是在心中羡慕别人，可是如果她比较优秀，认为自己有希望和心目中的理想接近，她就很可能会想博一下，是人总是这样，想当初自己不也有过吗？可最后。。。。

　　子晴抬头打量着孙展浩，怎么感觉他和这个环境融为一体的感觉，不像她，还有点像过客的感觉：“嗨，你也在这里上班，上次听方师兄讲过，你怎么不回你家公司上班呢？”

　　孙展浩张大了嘴愣了一下，紧接着迸出一声响亮的笑声：“哈哈，这就是我家的公司。”你的简历还是我刚好从一堆简历里看到才叫你来应聘的呢，小丫头找工作时也不打个招呼，要不是他刚好看到，不就错失这份工作了。呵呵，公司也错失了一个人才了。

　　“你怎么没打饭？”孙展浩看着子晴前面空空的桌面：“没饭卡，要不先用我的？你这个丫头对自己的事总是不上心。”孙展浩作势要拿饭卡。

　　子晴忙阻止他，说范珊珊去打了，让她占位置呢。

　　林萍看两人的样子，似乎非常熟，感觉自己坐在这里碍眼，找个理由换位置去也。

　　范珊珊到的时候子晴和孙展浩正聊得热火朝天，两人很久没碰面，自然有很多话题说，尤其孙展浩又是个话匣子，那一口一口的师妹听得范珊珊耳朵痛。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把一个盘子递给子晴。

　　子晴一看盘子里，是一条鱼，一份肉，一份青菜和花菜，看上去很可口，对着新鲜的黄鱼，她犹豫了一下，拿起筷子。

　　孙展浩却眼尖手快地夹过那条鱼，并把自己盘里的带鱼换给子晴：“你不是不吃黄鱼吗，换一下好了。”

　　子晴看着那条已经吃了几口的带鱼，犹豫要不要吃，没注意范珊珊眼里的表情，里面有一丝嫉妒。

　　孙展浩看子晴的踌躇样，再看了眼低着头猛吃菜的范珊珊，道：“你不会嫌我吃过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子晴只好乖乖吃了，虽然这并没什么，可是这似乎也。。。。怎么讲呢。。。。。好似给人一种亲密的感觉，容易让人误会。

　　这一顿饭让子晴吃得是非常别扭，从头到尾。下午上班后趁着空隙赶紧去办了张卡，心中想的是同事间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为好，距离产生美感。范珊珊回去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埋头干活，有好几次子晴问她有关事情，她一副神不所思的样子。

　　下班时间到了，子晴看着还沉浸在文件中的范珊珊，招呼她：“下班了呢，还不走吗？”

　　叫了两三下，范珊珊才抬起头：“哦，你先走吧。”

　　子晴不客气地先走了，才走到门口，就看到孙展浩笑嘻嘻地过来：“师妹，下班了，一起走吧。还住在家里？”

　　“没呢，现在外面租房子，离公司近一点。”

　　电梯比较挤，在16层就挤满了人，子晴不大喜欢和别人挤，宁可多等几分，孙展浩似乎已经看透了子晴的习性，也站得离电梯远远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眼看着两拨人群下去了，等电梯的人终于少了很多了，子晴想着下一拨应该轮得到了吧，转头四顾，却发现人群中有两个人正笑嘻嘻地看着她，正是那天面试的两个人，子晴回以一笑，算是招呼。

　　那两个走到孙展浩面前，打量了他们几眼，又互相对视一眼，笑道：“窈窕淑女，贤侄果然有眼光。”
　　孙展浩一下子脸红了，眼睛却看着子晴，隐隐有丝期盼。
　　子晴眼睛直盯着鞋尖，这黑色高跟鞋走起路来真不舒服！看来很多东西都要慢慢适应呀。
　　“叮”的一声，电梯终于来了，子晴拖着被高跟鞋挤痛的脚慢慢走进电梯。却没注意到电梯门口那凹进去的地方，鞋跟一踩进去，整个人就往后仰。

　　当然了，传说的的英雄救美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孙展浩顺势接住了子晴，一边享受着软玉温香，一边笑道：“怎么你一看到我就摔倒呀，老天真照顾我呀！”

　　木子晴站稳身子，理了理头发，再顺便给了孙展浩一个白眼，笑道：“怎么一碰到你我就诸事不顺呀，连走路都摔跤。”这绝对是真话，如果不是他，中午范珊珊会整她吗？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是因为他，她才能得以进鸣翔。呵呵，就算功过相抵了。

　　在很多人看来可能觉得靠关系很无耻，可是子晴并不觉得，有关系也要有实力别人才会招你，人很多时候因为这些小事清高是没意义的。

　　“这不是倒霉了，有英雄救你，你倒霉得了吗？”孙展浩笑嘻嘻地按下电梯。

　　电梯门在两人面前缓缓的闭拢，谁也没有注意到转角处那一个僵在那里的身影。

　　方楠盯着那早已经紧闭的电梯门，慢慢地走近它，按了下去的键。心中翻起来浪潮，如果他有那么一些时候会有一种其实子晴也喜欢他的错觉的话，那他现在是彻底地清醒了，事实上子晴对孙展浩比对他亲密多了，不是吗？看他们那相处的情景，亲呢而自然。也许事实上子晴根本不喜欢他，只是他的自以为是的想法而已。

　　方楠本来是来鸣翔谈一件事的，想不到会看到这一幕，这和大学时的那一幕何其相似呢？紧握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浑然没注意到电梯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