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收容所》山下兰芽

11、清明节

　　现在罗天发现这个工作的好处之一，因为自由，所以可以避开各种高峰。
　　过年的时候为了避开春运，他提前一个月就回了家。回家时还有点呕气，把行李一放跟妈妈打了招呼，就进自己房间看新闻去了。
　　罗远回家的时候喊了一声：“小天，你干什么呢？”
　　“工作！”罗天理直气壮地答。
　　罗远就不问了，跟妻子秦霞在外面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不时发出笑声，罗天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也不得要领。
　　罗远一点也不觉得把儿子骗去上班有什么不对似的，吃饭的时候还问他：“上班挺好的吧？”
　　秦霞没他绷得住，当时忍住了，喝汤的时候看见儿子的郁闷脸，噗地一声就呛到了，直咳。
　　罗天郁闷啊，怎么有这样的爹妈。
　　罗远嘿嘿一乐，说：“小天，其实一直没跟你说，我跟你妈也是做这个的。”
　　罗天差点步了秦霞的后尘，幸好他含在嘴里的是饭。
　　呆呆地愣了一会，他才把饭咽下去。
　　“爸，你不是开厂子掩护你当神棍的收入吗？”
　　“去，什么神棍。”罗远佯作不高兴，“我那是用开厂掩护收容所的实质。”
　　早知道这样直接在家工作就是了，他爹瞒得还真严实。罗天郁闷地想。
　　不过他爹不瞒得严实，估计他也不会去做这个工作，这个罗天自己也知道。
　　吃完饭，一家三口开了电视，罗天呕着的气也消了，跟父母聊起自己的工作，顺便请教对新闻的鉴别方法，大半年下来他就找到熊小鱼这么一例，效率自我感觉非常低。
　　秦霞不以为然地点了儿子一下。
　　“你以为满大街都是妖怪？刚接触一年发现一个也算不错了。”
　　罗天也点头，“也就是现在人间越来越繁华，对山里的妖怪吸引力越来越大。放过去，除了为非作歹的妖怪，很多妖出来看看，又回去了。”
　　为什么回去？罗天也想得通。不为非作歹就要自己挣钱吃饭，没一定的本事想挣钱吃饭，只能吃粗茶淡饭。
　　妖怪们想想，我还不如回我的林子里，捕猎去呢。
　　“所以收容所也不多，就十处，你那还是个编外的。”罗远说。
　　罗天惊坐起：“我没编制？”
　　秦霞赶紧安抚儿子，责怪丈夫：“听他瞎说，你是正式编制，是你协助的那个陆小姐开的书吧，那个是编外的，陆小姐自己坚持要开，花自己的钱。”
　　罗天迷茫了，“那她还经常说经费不足。”
　　“雇妖是有经费的，其他的经营成本她自己承担。”罗天显然很了解这个编外书吧，“本来开个好安排人的工厂是最好的，也有资金和政策，但陆小姐说书吧是她的理想，那就随她了。”
　　反正她自己掏钱。
　　“而且陆小姐不缺钱。”秦霞起来去泡茶，顺口道，“她捐给博物馆的古董都是国宝，说捐就捐掉了。”
　　罗天又迷茫了，他还以为陆苗苗是把古董卖了。
　　再具体的事，他父母也不知道了，罗天也就没再问。过年在家，罗远给罗天特训，罗天也没抵触，他想万一失手，遇到的不是傻乎乎的山里土妖，而是凶妖，总要保护好自己和陆苗苗。
　　这样一来，他干脆在家多待了几个月，每天工作一样做，也没误事。闲时还到父母的工厂时去，见了见在那工作的几个妖怪。
　　一聊之下还知道有几个居然还是从书吧接受培训之后转移来的。
　　“我学你们人类那些玩意就是不开窍，最后苗苗姐就打发我们来这上班了。”一个狼妖乐呵呵地说。他在这里过得挺自在的，不需要技术，只要肯加班肯干活，工资足够他快活。
　　一直到清明扫墓之后，罗天才离家回去上班。因为同样避开扫墓高峰，回去时正日子还没到。休息了一天去书吧的时候，是白素素守着。
　　“苗苗姐扫墓去了。”
　　“扫墓？”罗天大为诧异，猫还扫墓？陆苗苗难道是猫妖家族出身？平时也没见她有亲戚来往的样子。
　　这事就不好打听了，如果这样的话万一是被灭了门……罗天不问这种讨打的话。
　　陆苗苗回来的时候，罗天只问她：“你古董原来不是卖的。”
　　“那当然。”她骄傲的小下巴一抬，“我哪能赚那个钱。我……”
　　“忧国忧民。”白素素补充。
　　“没错。”陆苗苗一点也不谦虚。
　　“那你上回骗我啊。”罗天追究起责任来，几乎可以知道陆苗苗要说什么——
　　“你是不是傻。”陆苗苗果然说了，罗天闷笑，成功赢得白眼一枚。
　　“我说我有钱，家里古董多，我说我卖古董了吗？我说了吗？”陆苗苗转向白素素和以猫状趴柜台上的虎威。
　　一鼠一虎使劲摇头证明没有。
　　“我自己投资赚的钱。”陆苗苗嘲笑了一通罗天，自己还是说了，带着点小炫耀。
　　“像我这么聪明的猫，没要中心培训就自学成材，学的是金融。”
　　白素素惭愧地低下头，虎威用爪子挠了挠下巴，把这个专业记了下来。
　　陆苗苗几次投资都没亏，然后就投了房产，开书吧的店面是自己买的，现在吃租金就足以维持书吧平时的用度，还做着其他理财，怪不得她完全不在乎。
　　真是只厉害的猫。
　　所以她做着这亏本买卖，肯定是另有原因的。罗天看着书架上那一排无人问津的书籍，下了断言。

　　店门推开，一个小个子男子，牵着条哈士奇进来。
　　罗天有些惊讶，毕竟他不认为书吧会吸引人来看书，今天也没有下雨，牵着狗的也很少会专门来撸猫。
　　所以综上所述，他是来找陆苗苗的吧。
　　果然小个子男直奔柜台，对包括罗天在内的人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冲着陆苗苗叫了声：“苗苗姐。”
　　罗天其实挺纳闷他们是不是真的比陆苗苗小，还是出于被收容培训的尊重。
　　因为至少从外表看，这小个男子是比陆苗苗大的。
　　他穿得很正式，西装领带，步伐虽快却不乱，透着股优雅，让人忽视了他的个头，觉得他实在是个很顺眼的男人。
　　罗天没用天眼看，这样不太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