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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


  •   一、
      有时候,就在想,什么是所谓的江湖?我想作为武林第一大世家家长的父亲或许会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父亲给了我一个答案,当时只有十岁的我并不明白。在我开始闯荡江湖时就一直在想父亲的话,而今,终于懂得。
      父亲说,江湖是一个深刻铭记的地方,记着爱恨情仇;江湖也是用来遗忘的地方,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我的父亲叫做慕容吾,江湖上的人们叫他慕容先生或者是慕容庄主。从小就听了好多关于父亲的传说,那一直是江湖中的神话。
      我是飞雨,慕容飞雨,武林第一世家的三小姐。十六岁那年,我对父亲说我要去外面走走,见识所谓的江湖。父亲看着我,眼里光华流转。他说,雨儿,江湖是个不归路,人在江湖就会身不由己,江湖最是一个铭记的地方,雨丫头,你要记住,人过招,笑藏刀。
      大哥说,雨妹,记住,无论如何,姑苏还有一个等你的燕子坞。
      我的大哥叫做慕容寒,我也曾经问过他,为什么父亲说江湖是用来遗忘的?
      现在已经忘记了大哥当时的回答,只是记得,他的脸上淡淡的朦胧。那时的夕阳里,我第一次见到那个总是有着明朗笑容,神采飞扬的大哥那种宁静的哀伤。
      不激烈,但是浓的化不开。
      我说,我要去江湖了。
      父亲说哦,雨儿,江湖是人的江湖,而人,是这个世上最复杂的存在。
      大哥说,雨妹,记得姑苏永远有等你的燕子坞。
      我,就是在父亲和大哥的叮咛中走出慕容世家的燕子坞的。
      那一年,我十六岁。
      那一天,黄历上写着,立春,宜出行,沐浴,忌嫁娶。

      二、
      走到江南的时候,我身边就有了一个同伴。是个男子,他说他叫段御风,来自大理。
      虽然没出过江湖,但是我知道大理,还有段氏。段御风说他是弃子,却更是逃离牢笼的人。
      段氏,是皇族,这个我是知道的。可是我没有问段御风为什么离开。因为父亲让我牢记一点:江湖中有太多人的太多事是一个禁忌,就像是未长好的的伤疤,表面是要痊愈了,却最是触不得,否则就会鲜血淋漓。所以,我不问。
      可是段御风却说了,他说江湖是一个遗忘的的好地方,所以他是来遗忘的。
      我问他,那么你还会回去么?回到你逃离过的那个地方。
      他就笑了。他说,慕容飞雨,你会回燕子坞,那是因为你来江湖不是为了遗忘,而是为了寻找。所以燕子坞还是你眷恋的地方,终有一日你会回去。可是当你是为了遗忘而涉足江湖的时候,你就会停留在这儿了。
      所以呢?
      所以,我不会回去,除非,生命终结。他笑着,忽然让我想起那天大哥的笑容。就像是紫藤花开的瞬间,点点都是前尘往事。
      这个人,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所以,他的身上,带着那种宁静的哀伤,就像是经过千百年沉淀下来的一样。可是……
      你还是会回去的,不管多久以后。我说得很肯定。我知道这个叫做段御风的男子,还是眷恋着那个地方,至少,他会落叶归根。
      只不过那时的他,必是不复拥有要遗忘的东西,所以不必再在江湖中漂泊着。
      我们走到江淮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一个女人。她说她叫飘雪,是个孤女,所以没有姓氏,只叫飘雪。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飘雪两个字对我的含义,可是那时侯却经历了一场人生的巨变,之后,物是人非。
      遇见飘雪的那天,黄历上写着,雨水,宜沐浴,忌出行,忌访友。

      三、
      慕容是一个显赫的姓氏,所以我坚持段御风和飘雪叫我飞雨。觊觎慕容家的人还是有的,我不知道今后会不会给大家惹麻烦,而我,讨厌麻烦。
      飘雪听我这样说的时候就一直在笑,她说飞雨还真是一个懒丫头。不过,飞雨,你听说过吗?有人说,雪,是雨的精魂。
      段御风笑着,这么说来也是,不知道你们发觉了没有,你们两个长得很像啊。
      我就笑了,说不定,前世的我和飘雪就是姐妹。
      飘雪笑着,若是有你这样的妹妹,又是何其有幸。
      很久之后的某一天,飘雪还是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有我这样的妹妹,是一件幸福的事。可是我们当时不知道,若我真的是她的妹妹,对于我们来说,又是怎样的不幸。
      段御风,飘雪和我于江淮的天香楼庆祝相遇。段御风说,不如我们兄妹相称。而我和飘雪欣然同意。
      段御风就笑了,他说有这样两个脱俗的妹妹,他何其有幸。
      我叫段御风-风哥,叫飘雪-雪姐。而他们一如大哥一样,叫我雨妹。
      风哥说,既然结拜,就要互相扶持,相濡以沫。
      我笑言:我爹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不过我们可以来个新解,一起将不快忘于江湖,如何?
      段御风大笑。好!好一句相忘于江湖!真乃良言。为这一句,遥敬伯父一杯。
      说着,一仰头,酒尽杯空。
      飘雪笑的朦胧,真想见见伯父他老人家。
      会有机会的。我说。
      因为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带他们见我的家人。一个强的不可思议的念头。
      只是那时过于兴奋的的我,错过了飘雪眼中的天寒地冻,而段御风,则是误解了飘雪的表情。
      那一日,黄历上写着,惊蛰,诸事不宜。

      四、
      现在,我还是在江湖上游荡,伴着我的是一名男子,他叫段御驰。他是风哥的弟弟,和风哥一样,长的星眸剑眉,却不同于风哥的淡然,而是属于江湖男儿的潇洒。
      依旧是历尽世事的那日,不过却是三年后相同的日子。段御驰对我说,飞雨,我们一起,去江湖中学会遗忘吧。那个时候的我正是过二十岁生日的那天,那也是,我为疼爱我的父亲守孝期满的日子。
      十六岁那年的立春,我离开了生长十六年的燕子坞,带着一颗好奇的心,开始在江湖中寻找一个目标。
      之后,遇见那个云淡风轻的,叫做段御风的男子,和那个洁净如雪的,偏偏又叫飘雪女子。
      再之后,就是那个来找风哥男子。
      见到风哥的时候,他说,大哥,我来接你回去。就算再不情愿,你也要面对的。况且,你还有你逃避不了的责任。
      而那时的风哥的表情是我从没见过的,一如既往的淡然,但是其中却似乎掺杂着一种情绪,叫做决绝。
      他只是说,驰,何必?你知道的不是么。
      明明是疑问的句子,却是十足肯定的语气。
      那名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听着风哥继续说。
      驰,那你呢?你不也是离开了?最终,那里不是我们的归宿。所以我是不会回去的。这些,你一直都是了解的不是么。
      那个叫做驰的男子就笑了。大哥,我们是不一样的。就算离开的心是一样,可是离开的理由是并不相同的。
      但是,只要想要自己要的结果,还不是都要离开?
      驰就说,算了算了,反正他交代我要来劝劝你,是你不听的,所以我的任务达成了,你只要开心就好。
      之后视线转向我和雪姐。问,大哥,刚刚就想问了,这两个美女是谁啊?
      风哥的神色一扫刚才的抑郁,满脸的笑意。
      我的两个义妹,飘雪,慕容飞雨。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是我弟弟,段御驰,你们可以叫他二哥或是驰。
      雪姐对他抱拳,飘雪,幸会了段二哥。
      我说,慕容飞雨,叫我飞雨就好了,幸会了,段二哥。
      段御驰就笑了。他说,正好呢,我喜欢别人叫我驰,叫段二哥有些生疏呢。所以,不介意的话,飘雪妹妹和飞雨妹妹就叫我驰好了。
      段御驰的笑容比之风哥的淡然,更多了一丝属于这个年龄的洒脱。
      遇见段御驰的那天,黄历上写着:春分,宜嫁娶、出行、会友,忌丧葬。

      五、
      我和驰在江湖上做一双遗忘过往的江湖客。
      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江湖上要遗忘。就是因为在江湖上的人是为了遗忘而来,可是还是在不断的记起太多不该记得的事。
      就像是现在的我,恍惚中会记起以前的事情。
      风哥说,他来江湖是为了离开,在离开的时候放空自己的心,最终,就会遗忘。虽然他自己也知道,那只不过是将不想记起的事情,封印在心的某一个角落。就算这样,也好。
      雪姐说她是为了完成一个人的遗愿,一个从她出生就一直照顾她的人的遗愿。之后就会回去她一直生活的地方,那里永远是春暖花开的四月天。
      驰说,都是一些有责任的孩子啊,我呢,就是借着找大哥的名义,实施找乐子的江湖之旅的。对了,小飞雨啊,你是要干嘛的?
      我说我要找人,一个女子,今年应该是十八岁了吧?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我说的是大我两岁的姐姐,慕容绛雪。她三岁的时候,被父亲的仇家掳走,母亲忧伤过度,再加上一直身子不好,最终抑郁而终。慕容家一直在找姐姐的下落,可是,至始至终,只是徒劳。只是知道那个女子带着姐姐向着秦淮方向去了。
      风哥说,那怎么不见大公子来寻?
      风哥,你知道江湖中人为什么称呼哥哥为大公子么。大公子,永远是最守信诺的人。大哥在五年前曾经答应过一个人,终生不再出燕子坞。
      所以,我要代替父亲和哥哥,找到姐姐,亲自带她回家。
      那么你的姐姐有什么特征么?风哥问着。
      我摇摇头。不知道呢,听爹说姐姐长得像娘亲,我长得也像娘亲,所以说姐姐会跟我很像的。
      驰似乎呛酒了,咳了好些声停下来。小飞雨啊,你不觉得飘雪和你就很像么?
      我摇摇头。不是的,雪姐和我是同年,姐姐比我大两岁。
      大家沉默着,之后驰说,不说这般恼人的事情了,来,我们接着喝,今夜不醉不归!
      好,今夜不醉不归!我举杯,和他相碰。
      雪姐要拦我,雨妹,少喝些,醉了明天起来就会不舒服的。
      我笑着说,没关系,反正还有雪姐在呢。说着就和驰继续。
      风哥只是无奈的摇摇头,雪妹,没关系的,难得他们两个脾性相同,不若尽兴。
      至于之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等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中午了。刚想起身,就觉得左肩胛撕裂般的痛,我什么时候受伤了?昨夜,发生了什么?转头,看见倚着床柱的段御驰。
      我眨眨眼,唤他,喂……
      他被吵醒,看我要起身,慌忙扶住我,让我倚在床上坐起来。之后倒了杯水。我接过喝完,感觉好些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睡得那么死。
      驰说,飞雨,昨夜有人刺杀大哥,连累你们了。
      说什么呢!风哥和雪姐有没有怎么样?你呢?我急问。
      没事的,就是飘雪的手臂不小心划伤了,已经包扎好了,大哥在她那儿。还有,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么?
      哦。我放心了。
      驰奇怪的看着我。飞雨,你和飘雪怎么都不问。
      我笑。为什么要问呢?你和风哥想说的话,自然就会说。不说也没什么的。
      我一直牢记父亲的话。他说江湖儿女总有自己的路,路上会有交叉处,过去之后,也许就会走向不同的方向。就算是一个方向的,江湖中的事情,也许无关于江湖,所以,不要揭人的伤疤。所以,不要问。
      驰叹口气。大哥是大理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前皇后的嫡长子,比现在的皇后的二皇子早出生两刻钟。
      我懂了。
      就要清明了。清明那天的黄历上写着,祭祖,宜丧葬,出行,忌嫁娶。

      六、
      清明时节,我回到了燕子坞。祭奠我的娘亲。之后一直在家住下来。一住就是十多天。
      大哥说,雨妹,还要再出去么?不若在家多呆些时日,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
      我点头。大哥,有了些线索,我知道情娘子是谁了。你绝对不会想到,掳走姐姐的情娘子,叫做简遥。
      简遥?你是说……姨娘?
      对,姨娘。十五年前,是姨娘掳走姐姐,那之后,江湖上忽然出现了杀人魔情娘子。那日去一家酒楼吃饭,有人说我是情娘子。后来,才知道那人曾见过情娘子杀了他的主子,他是侥幸,没被发现过。也可以说是唯一一个见过情娘子的人。而那个和我相像的情娘子,只会是姨娘,母亲的双生妹妹,不是么?
      世事就是这样巧合。大哥他们找了十五年未果,却让我无意中找到这条线索。
      大哥点点头。嗯,这事稍后我会叫影部的人去查查,雨妹,在外边可是有好玩的事情?
      我笑着点点头,开始给大哥讲江湖上的见闻,以及风哥、雪姐,还有驰。
      大哥皱眉,雨妹,你的那个雪姐会不会是雪妹呢?
      我摇摇头。大哥,虽然我和雪姐长得相像,可是雪姐是从燕子坞以西的南国来的,而姨娘则是去了东北方向,况且,雪姐和我同年啊。
      大哥皱眉思考着。雨妹,你的朋友现在在哪里?
      在洱海,他们说清明时节不便相扰。
      大哥点点头。雨妹,半个多月之后是你的生辰,你去接你的朋友回来吧。特别是那个雪姐,雨妹,我总觉得她就是绛雪。
      我笑了。好啦!大哥大概找到姐姐之后就不会再理我了是不?真伤心呢。
      大哥刮刮我的鼻子,淘气鬼,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小妹妹啊。
      冲他做个鬼脸,潇洒的转身:不和你玩了,给雪姐他们写信去。边说边跑远,听着大哥在身后担心的叫我慢一些。
      这样的,就是家人。如果雪姐真的是我的姐姐,那么,会是一件最开心的事情吧。所以说带雪姐来我家,就是最好的确认方法。不过,雪姐若真的是我的姐姐,她会说的吧?毕竟姐姐失踪时已经三岁,应该是记事了。就算雪姐不是我的姐姐,爹看见我的朋友们也是会高兴的吧?
      无论怎样,看爹怎么说了。只是我忘记了有很多事情是不会照着你设想好的方向发展的。比如说,我永远不能想象,我的生辰,会变成父亲的死祭。十七岁的生日,却是最爱的父亲生命的终结,只是因为他完成了最爱的人的遗愿。
      他只是找到了失踪十五年的女儿,却不想是自己永远的离开。
      再次离家的那天,黄历上写着谷雨,宜沐浴,忌出行、会友。

      七、
      还好一直有联系,传书邀请风哥他们,回信说是正好赶得及。十五日之内,我按照爹爹和大哥的吩咐,一直在外办事。等到事情办妥,他们也已到了姑苏城,正好赶上我的生辰。跟着大哥去接他们。一直到家,大哥还在震惊中。
      我问他,雪姐真的有那么像娘亲么?
      自从娘亲过世后,父亲便将她所有的画像收到了清苑的屋内,那里,成了家里的禁地。就连大哥和我,父亲都不允许踏入。而这也是我难得的听话的地方。因为五岁的时候,想要偷偷溜进去看看,结果被大哥抓到。大哥对我说,那里是父亲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悲伤,所以,不容亵渎。
      那时候还小的我,忽然觉得,那个地方是爹心里最柔软的存在,那个地方只有一个人能踏进去,别人的话就会伤到他。只是那个唯一能走进的人,早已与他天人永隔。
      所以,我并不知道雪姐究竟和娘亲相似到什么程度。
      大哥说,简直,简直就是娘亲年轻时的样子。
      爹见到雪姐的时候,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上前一步抓住雪姐的手,谁也没见到瞬间由雪姐手臂上爬出的粉红色米粒大小的蛊虫。
      父亲说,孩子,你就是飘雪?
      雪姐点头。伯父,您怎么了?
      伯父……不,孩子,我是你爹啊!雪儿,爹找了你十五年啊!爹已经激动的不能自已。
      伯父,您说我是您的女儿,我听说您的女儿今年一十八岁,可是我并不是啊。雪姐依旧是一脸的迷茫。
      不,你的左肩上有一只蝶形的胎记,那是我慕容家子孙的印记。父亲的表情是我这些年来都不曾见过的,极致的欣喜。
      听着这话,我和雪姐都是一脸的震惊。雪姐叫着: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我盯着父亲,爹,你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风哥不解的看着我们。驰和大哥则是没有言语,爹叹了口气。
      因为,我的身上并没有那个印记。
      还没有理开头绪,就听见一个妩媚的女声传来。
      真是好久不见呢,姐夫!最后两个字已经是咬出来的。
      是你!
      那个女子,有着几乎和我一摸一样容貌,只是多了一份妖媚,一份沧桑。还有满眼的恨。所以容貌有一种扭曲的感觉。
      来的人,就是绝情的情娘子,本应是我的姨母的,简遥。
      那一天的黄历上写着,立夏,宜沐浴,忌会客、访友。

      八、
      那之后的事情就是一场谁也没有躲过的劫。
      我来到慕容家的后院,那里有个一身淡粉色衫裙的安静女子。看着我进来,她的眼中漾过一丝疑惑。
      她问:你是谁呢?为什么我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是自家的姐妹一样。
      我说:是啊,我是你的妹妹,嫡亲的妹妹,我叫慕容飞雨。雪姐,现在感觉好些了么?头是不是还在疼?
      雪姐摇摇头,不了,你是我妹妹么!有你这样的妹妹,我又是何其有幸。
      我笑着,不语。
      雪姐,你可知道,若我真的是你的妹妹,对于我们来说,又是何其残忍的事情?
      雪姐问:雨妹,怎么这么憔悴,眼圈还红着。有什么伤心的事情么?说给雪姐听听,雪姐看能不能帮你。
      我抱着雪姐的腰,将脸埋入她的怀中。
      是啊,有一个最爱我的长辈过世了,所以我真的很伤心。
      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雪姐的话充满疑惑:雨妹,能不能跟我说说我们的事情,风哥说我是因为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所以忘记了很多事情。
      嗯。答应着,然后开始说着一些捏造的事实。
      是的,捏造的事实。
      那日,本是父亲,不,是姨丈将我的生母打伤,事情本应简单。可是不想那个本应被我叫做母亲的女子说,有一种蛊毒,叫做生死环。母蛊在她的体中,而那种子蛊,会移植到将它们孵化的那种血的人体中。
      而母蛊,就是当年她重伤父亲之后,夺得的鲜血孵化的。子蛊,就在雪姐的体内。
      所以那种蛊,在最初间父女相见的时候,已经经由雪姐,移植到父亲的体内。那个人要的,就是父亲的死亡,以及雪姐从今而后的自责。只是因为父亲,是她的杀夫仇人。
      当年的一段恩怨。爱上同一个男子的姐妹,姐姐嫁给了男子。可是妹妹的丈夫却也爱上了姐姐,还要不择手段的夺取,最终自食恶果。妹妹的心中从此种下仇恨,所以盗走了姐姐的女儿,将自己的女儿遗弃。给姐姐的女儿服下忘魂草,从此精心养育,只是为了今天隐忍了十五年。
      可是这些,又与我们何干?最终的我们,就成为了一场经年仇恨的无辜牺牲品。
      情娘子死了,父亲终究也去了。
      当时的雪姐几近崩溃,于是再一次的,她被喂下了忘魂草,忘记前尘往事。
      雪姐,明日风哥就要和你回到你们隐居的地方了,不知道何时还能再见。雪姐,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雪姐笑了。还要妹妹来照顾我?放心好了,若是想我的话,来看我就好了,我和风哥也会回来见你和哥哥的。
      我不语。
      雪姐,你怎能知,风哥本就要与你归隐山林,经此一事,更将不涉江湖。
      次日,风哥带着雪姐离开。哥哥问他:段御风,你会好好照顾我的妹妹的,是么?
      风哥看着雪姐,之后笑了:以身家性命起誓。
      之后,我和大哥、驰就看着载着雪姐和风哥马渐行渐远。
      那一日的黄历上写着:小暑,宜沐浴、远行,忌丧葬。

      九、
      尘埃落定,可是坚持了十几年的信念就此崩塌。为父亲烧完七七,只有我和大哥、驰。看着大哥,我终是开口。
      大哥,可不可以让我为父亲……不,是姨丈守丧三年?
      哥哥摸摸我的头发:雨妹,你要记得,你是我最爱的小妹,是父亲最宠爱的小女儿,永远都是慕容家的三小姐。
      眼角的泪终于滑下:大哥!
      雨妹,说真的,你不会恨爹么?大哥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认真。
      我摇摇头:大哥,我知道的。这么多年爹的为人还有他对我的宠爱,我都清楚。所以,慕容家的人才是我的家人。
      大哥说:我知道会是这样子,所以一直不同意让你知道事实,那只不过是一个血统上的存在而已。我并不想因为这让你有隔阂。
      我没说话,大哥和爹的心意我是懂得的。
      又过了数日,驰说:飞雨,我也要走了,不过我还会回来的。若是有一日你愿意将这些遗忘于江湖,那么我就会带你走。希望到时候你会和我离开。
      我说:驰,我不会给你承诺的。保重,再见。
      就这样驰也走了,三年中只在父亲的周年回来过两次。每一次都要问我要不要跟他走,每一次,我都会摇头。直到驰的第三次到来。
      驰说:飞雨,已经三年,是否要和我走?
      身边的大哥说:雨妹,当初你决定不吃忘魂草,就是因为你说过终是会放开,出去走走吧。
      我说:好。
      如今,江湖上就多了一对江湖客。
      他们说来江湖就是为了遗忘,当遗忘的时候就会归隐。他们还说,江湖上的人最终都会有一段想要遗忘的事。
      相濡以沫,终究不如相忘于江湖。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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