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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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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自南面吹来的风都带着股血腥味,派出去打探的士兵们也是一去就没了消息,以往奔走南北的药材商们就像甲板上的老鼠,船要沉了,他们最先知道。有几个在京城里家大业大的,明知外面不太平还非要出关。结果,一去就没了音信,连尸首都找不到。
在往日里,洪口关就像一块鸡肋,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可现在吃香了,那些商人为了能留在这里躲避战争,一个个老实的不得了,军营里缺什么就送什么,生怕军爷一个不高兴将他们哄了出去,连以往的那些欠帐也只字不提。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太平就了,连自己都觉得不能老这么呆着了,师兄在琴断口的什么破烂盟也不知道弄得怎样?冒着烈日上山找龙鸦,他什么都知道,心里想着。
“慢点!慢点!”龙鸦叹气道。不停在我背上从上到下的轻拍。
扶着他伸出的胳膊,咳得上起不接下气。都怪这天实在太热,来到他这,照例第一件事就是喝冰凉冰凉的绿茶汤解暑,哪知冰水灌得太猛,呛得喉咙一紧,竟咳嗽不止,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没…没事的!”捂着胸口,总算是好些了。
跌坐在玉兰树下,又干咳了几声,才终于平复下来。望着仍为我担忧的龙鸦笑道:“这毛病我自小就有,喝水喝急了就呛,没药医的呵呵!”
龙鸦见我没事,坐到我旁边又给我倒了盏茶汤。“你带只木鞋来做什么?”
“诶!你怎么知道我包袱里是只木鞋?”惊诧万分的看着他,嘴巴张得大大的,“难道?又是跟着我的黑鸦告诉你的?”
龙鸦淡淡道,“你的所有,经历了什么,见过哪些人,说过哪些话,我都知道。”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前我从不这样的,可现在觉得必须如此才安心。”
我哦了声,其实这也没什么,我早知道那些黑鸦极通人性,只是没想龙鸦这么厉害。
从包袱里取出那只木鞋,对他说道:“有些事情虽然你从来不提,但我一直放在心上。你的脚,我观察了很久,也问过很多大夫,他们都说天生的长短脚是没得治的,不管我怎么求他们就是不改口,其实我也知道这没药医,也一直觉得会有奇迹出现。但我已经没有时间等待奇迹了,过几天我就要出发去琴断口找我师兄。不管我愿不愿意,有没有野心,我都必须去,师兄对我那是真好,也是我认识的人中,为数不多能让我去尊敬并喜爱的。”
顿了顿,瞧了下龙鸦脸色,很难看。只见他伸出灰白的手指,几乎是无意识的一遍又一遍地摸着树干,锋利的指甲刮落一地树皮。看他这样我也好受不到哪去。
“你将这只鞋穿在左脚,它的底非常厚,垫在地上走路,跟常人无异,你以后也不用在刻意避免和我同行了。其实,这鞋子医的不是你的脚,而是你的心。我易少生从来就不在乎这个,只是你自己过不去那心槛罢了。”
说完,半跪在地,托起他左脚,小心翼翼将木鞋套了上去,大小刚刚好,拉了他半天,他才勉强站起来围着玉兰树走了几圈,然后,连他自己都惊喜了,穿上木鞋走起路来,一点都看不出他的缺陷。
“琴断口的盟会不过是场陷阱。”龙鸦走得好好的,突然冒出句话,吸引了我十万伏的注意力。
“中原夏出国的太子已经登位,他这步走的不易,若不是北王暗中支持,他的父兄也不会几年内全都暴病而亡,朝廷内反对他的人也不会在老皇帝突然驾崩后,不但对老皇帝的死因没有任何质疑,反倒都归顺到了主和派。”
“那这些跟琴断口的结盟有什么关系?”我紧接问道,扶着他的手不觉放了下来,刚要落下,却被他拾起,重新握在手里。
龙鸦看着我反问道:“少生,你觉得北王会白白地支持他吗?”
“麻烦您老人家一次性说完行不?这样太吊人胃口了!” 晃了晃龙鸦的手,哀求着。
龙鸦偏头沉思了会儿,然后下定决心似的将所有一切都告诉了我:
“利用这次的结盟将散落各处的诸王们聚集在一起,大家为了争夺盟军主帅的位子必定竭尽所能展现自己的实力,中原这次面临的是北方有始以来对他们的最大威胁,但这些中原人除了感受到战争的恐惧外,他们就像地洞里的老鼠,如果能看到躲过老鹰的机会,势必还会想从其他的老鼠洞里偷出点黄豆来。
这些废人除了想要靠盟军的力量保住自己的国家外,还一个一个都妄想着能成为盟军的领袖,做着一统中原的美梦。夏出国的新王也是众多老鼠中的一只,充其量也不过是众多老鼠中自以为聪明的一只。这次由夏出国发出联合盟军的邀请,正是夏出国的新王献给北王的礼物,将老鼠们集合到一起,好省得北王一个个解决的麻烦。”
听龙鸦这么一说,冷汗都下来了,原来师兄心底的那丝希望,竟是个弥天陷阱。不禁为师兄担心起来,明知故问,“那我师兄这次岂不是凶多吉少?”
龙鸦的手指在我手背上不轻不重的抚摩着,语重心长的开口道:“上次你们在山林中遇袭,就是其他老鼠害怕你师兄和你战神的名气会对自己夺取盟军主帅而造成威胁,所以才令人埋伏在半道,伺机取他首级,一方面可去除竞争对手,一方面,还可以拿着你们的首级像北王邀功。像你师兄那样的人,空有一腔热血,他还不知道,他的父亲和儿子早投靠了北王。现在,是中原的朝廷容不下他,北王也断不会留他继续活在这世上。”
想想,觉得龙鸦说的句句在理,早在田玉时我就知道,朝廷一方面想用师兄,一方面又惟恐他不早死。只是,“你刚才说战神?什么战神?那个,不会是我吧!”
龙鸦听到此,脸上略显得意之色,笑着说道:“正是你,你初露锋芒便解了田玉的围城之困,再后来,在田玉城的废墟上,当着众人面,竟将北军的鬼头将军一剑刺下马,让十年未败的大将军死在乱蹄之中,这与北军交手多年,却从未打过一场胜仗的中原人眼里,你不是战神是什么?”
龙鸦越说越得意,仿佛别人口中的战神是他似的。
“别给我带高帽子,我心里明白,田玉那场是因为我攻了鬼头将军个措手不及,在加上我是生面孔,他或许是轻敌了。所以……”
“杀场上,没有什么或许,不是生,便是死。如果败了,即便是活着也是耻辱。”
觉得龙鸦的话有点恐怖,在他眼力,人命都是乌鸦粪。
“也许你觉得我傻,自己明明是颗臭鸡蛋却还硬要找石头单挑,但是,中原的皇帝不喜欢我师兄,北王的军队也不让师兄活,他的儿子和父亲全都投靠了北军,想必他在中原早已成了众人唾骂的对象,可难道这就是我眼睁睁地看我师兄在孤立无援中死掉的理由吗?”
龙鸦看着我,对我的话感到很吃惊,转眼又似恍然大悟一般,“虽然不明白你这么做有何意义,但这也正是我欣赏你的地方!”
好了,既然连龙鸦都不反对,那我就可以放心的打点行装了,这次出征打得肯定是场恶仗,但我目的不在打仗,只要能将师兄劝回洪口关就即可收兵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