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灯光璀璨人声鼎沸的人行道上，一个身材高挑的却明显病态的中年男人正抬头看向正前方高耸的大厦，那里曾经是他拼搏了大半生的地方。
在他二十三岁那年大学毕业后，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将近四年，才凭借着自身的优异进入到他眼前的那座大厦里。
在那里，足足费了他十年之久成为了坐上了副总经理的位置，又花了他将近五年的时间踏入更高层的董事会，成了人人敬畏的张总。从大学毕业到至今已经整整二十三年，如今四十六岁的他，早已被自身的职业和阅历磨砺成一个稳重、内敛又让人不可小觑的男人。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于事业上可算成功，若无意外，还可以更上一层楼。然而，这世上总有意外出现，世事难料，人至中年的他，却突然身患不治之症。
癌症，常见的胃癌，晚期。
如普通人一样，明知道无法医治却企图挽留生命，依旧经历了长达半年的治疗，最终……没有几天了。
男人这一生都是理智的，哪怕这突然起来的绝症，也没有乱了他的阵脚。拿到体检报告的当天，他将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三十七个小时，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闭着眼思考，当他再次出现时，打电话请来深交多年的好友和律师做了财产公正性遗书后，在两人复杂的目光下开车去了他所在的集团递交辞了职信。
他的职位即便辞职也不可能立马走人，他手上的工作太多，还需要长达一个月的交接时间。
他的辞职，在那座大厦里引起了轰动，除了高层里的几个人，没有人知道他辞职的原因。
一个月后，他就消失在众人面前音讯全无，直到现在。
这次出现，除了来看看他拼搏整整十九年的地方外，就是去看看正在上初三年级的女儿。
这个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中年男人，叫张弛。
张弛这四十六年里事业上获得了成功，在感情上却异常贫瘠，感情的贫瘠来源于——他的性向。
作为一个理智的人，在高中时期知道自己性向后就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大学毕业又将精力放到了工作上，直到三十二岁被家里催婚，他才对家中的父母挑明了自己的性向。
能教出他这样的儿子，他的父母自然是理智的，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什么是同性恋后就不再催婚。之后也带曾了一个男人回家介绍给父母，可惜最后因为各种原因终究在三十七岁时和对方平静分手。
他是孝顺的，为了慰藉家中父母，三十八岁那年从孤儿院领养了已经懂事的八岁女儿。
女儿张幂天生聋哑，性格安静懂事，相处六年，父女间的感情不深不浅。自从得病后，对女儿的存在他是无比的庆幸，等自己去世后，至少有人代替他陪伴在年老的父母身边为他们养老送终。
将裤兜里的手抽出来捂住开始犯病的胃部，笑了笑，张驰才收回视线。
对那里，他并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来这里，他只是在提前告别自己的一生而已。
转过身刚走几步，疼痛从从胃部转眼蔓延到全身，短短几秒，就让这个坚强的男人倒地不起。
迷糊间，张弛听见行人的惊呼声，不知过了多久，又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张弛想，生不如死也许就是他现在的写照，恨不得痛死过去却偏偏不能。
“小弛，别咬，别咬啊.……”
母亲的哭喊声断断续续传入张驰的二中，他下意识的想回答，可惜疼痛引起的身体一阵阵抽搐，只能通过喉咙发出急切的嚯嚯声，而张父紧紧抱住痛心得快要发疯的张母泪流满面。
此时的张弛因为疼痛控制不住自己抽搐的身体，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他只能本能的咬牙硬撑。
这样的疼痛已经不是第一次，而口中整齐的牙齿早已被他咬碎。因为控制不住，失神间，残缺的牙将舌头咬破，此时已经满口是血。
几个医生将他抽搐不能控制的手脚用力的按住，另外几个护士用绳子将他手脚捆绑，待一切稳妥后，就将早已准备好的止痛针推进他的体内。
止痛针对于他现在的身体而言不再起作用，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只能靠熬。
病痛的折磨让张弛整整几个月没得到过好的休息，精神的紧绷，让他胃部抽搐不断，胃酸随着污秽物从口中流出，其中夹杂着深暗色的血块。
张父张母不愿假手于人亲自动手为他清理，就这样反反复复到了凌晨才得以平息。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入眼的是红肿着双眼的女儿张幂。
收养张幂时她已经八岁，八岁的她已经懂事，六年的时间足够一个八岁的孩子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这六年来，他从未见过女儿流过泪，父女两在一起时，常见的，是她腼腆的笑容。
“幂幂……”张弛张了张嘴，微弱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张幂是聋哑人，看着爸爸微动的嘴角，她知道他的爸爸在叫自己的名字。
知道爸爸痛，到了医院看到她眼中高大爸爸被病痛折磨都不成人形，一直强忍着不去碰他的张幂再也忍不住俯身扑过去死死的抱住了他。
十四岁的她已经懂得死亡的意义，她多想叫一声爸爸，可发出来的只有的嚯嚯声。
感觉到女儿无声的哭泣，张弛想要安抚的手却实在抬不起来。
幂幂不要哭……
感觉自己的视线不能凝聚，他的内心不由得一阵慌痛。
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张哥！”
“张弛！！”
“小弛……”
一阵守候在病床前的张父张母感觉到不对，惊慌的扑倒病床前，甚至还听见有人大喊着医生。
恍惚中，张弛能感觉到身边的那些人——他的父母，和他交情甚笃的兄弟，甚至还有和他关系不错的集团董事长和几位股东。
从拿到体检报告那天起，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他不是不恐惧不是不恐慌，然而自身是冷静性子让他做不出绝望的表情来，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竟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他知道自己真的不行了，不然他的父母不会通知那些人过来，更不会通知一直被隐瞒的女儿。
其实该叮嘱该说的，早在病情较轻的时候就交代清楚了，就连自己的身后事的安排也交给了他的几个兄弟。
有人说死亡是悲怆的，可经历着病痛折磨的人只会反驳你。除了悲怆，死亡还代表着解脱，至少张弛是这么认为的，哪怕对不起让即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母。
他的父母他了解，见过他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后，他们是不会再想强留住他。
早死早超生在他这样的情形下，竟然成了褒义。
死死的睁大眼，他用最后的力气去看清自己的父母，在停止呼吸的那一刻，他还是想对他们说一句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