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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观中游鬼【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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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观的道长就在道观的正门,香客跪拜祈愿的地方。
季舒与于飞找过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一身常理之中的灰色道袍,拿着一把拂尘在与香客在说道,花白胡须衬得仙风道骨。
于飞顿了顿,道:“公子,要不要属下先过去问问?”
季舒抬手阻拦,他看到对方朝他们这里看了一眼,遂道:“等一等吧,他会过来的。”
于飞不解:“公子认识灵虚道长?”
“不识。”季舒说完一笑。
于飞更是费解,既然不认识为何灵虚道长会主动来找他们?
二人在原地稍等片刻,灵虚道长与香客说道完后竟然真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于飞诧异之极,看了看他家公子,又看了看灵虚道长。
“季二公子,贫道灵虚,受人所托,在此等候您已久了。”
季舒闻言心中了然,果不出他所料,这人怕是与那神秘之人是脱不了干系的。既然是那人给的玄书引得自己来此处,那这灵虚道长也应是那人安排来帮自己的,这样一来倒是不愁没地方修习玄术了。
“道长既然直说了,那我也不绕弯子,道长可否助我清了这里的污秽之物?”
灵虚道长慈眉善目,捋了捋胡子:“贫道等的就是季二公子的这句话。”这观中的污秽之物已经在此盘踞多日了,“这几日因为这东西作祟,观中传出不少流言,季二公子今日若再不来,贫道已打算亲自登门了。”
“哈哈。”季舒皮笑肉不笑,“灵虚道长说笑了,季舒怎敢劳烦道长您亲自大驾,这不刚参透天机便来造访了。”
“季二公子才是幽默,公子乃天人,天命不凡,贫道怎敢受如此赞誉。公子若是无事,就请着手准备吧。”灵虚道长微微弯腰,对他似是恭敬。
于飞待灵虚道长走至前方带路,才敢低声与季舒说道:“这灵虚道长在青云观德高望重,为何却好像很敬重公子?”
季舒却不以为然:“无碍,咱们把自己的事办完就好,你在外围守着,有事随时通知我。”
这人既是与那神秘之人有关,便不会害他,不然又何必多此一举救他?
这灵虚道长说的不错,他果然已经在道观等了许久了,他们进了一处禁闭的院落,里面除污秽之物的东西已经全数准备妥当,只待他人一至就可开始。
灵虚道长走至他的面前,问道:“季二公子玄术修习的如何?”
季舒道:“季舒不才,方才一成。”
“公子若是潜心修道,必不会才一成,望日后能安心修习玄术,早日术法大成,也不枉重走一遭这尘世。”灵虚道长将季舒最重要的秘密道了出来。
好在这里无旁人在场,不然非得起疑心不可。
季舒没再接话,点头应下。后按照灵虚道长所说站在六鼎香炉中心位置,打开玄书翻开,照着书中的图有样学样,口中念着修习玄术的心诀之法。
而灵虚道长则游走在六鼎之外,与他相护配合,一一的将糯米抛至炉火之中,登时火势大旺,火苗渐渐转至黑青色,隐隐还冒着青烟。
少时,季舒突然感觉到脊背发凉,灵虚道长此时大呵一声:“是何妖孽在贫道的道观中作祟,如此不知好歹,速速现行!”
话落大把糯米撒到空中,几番扔撒终有一下似是击中了何物,顿时一声尖锐的叫声刺痛耳膜,随后空中一股青烟化作一个人身,跌在地上趴着。
季舒收起术法,看向正前方一身破烂不堪的妖物,又看了看已经走进六鼎之中的灵虚道长,道:“道长可知这是何物?”
不等对方作答,那妖物开了口,是位女子,披头散发的有些骇人,声音倒是可怜:“我不是有意要在此停留的,并无打扰道观清净的意思。”
灵虚道长拂了拂拂尘,淡然道:“那又为何要在此作祟?”
“我乃是游鬼,徘徊于尘世间不死不灭三百年,饱受饥寒之苦,然于前几日突有一人将我带于此地,我本想在此灵地歇息片刻就走,可谁曾想这一歇息就走不掉了,一直困到今日道长得搭救。”那女游鬼说的情真意切。
季舒在一旁听着,也不言语。
灵虚道长又问:“那这几日夜里的怪声,可是你这妖物发出?”
“是。”
她一承认灵虚道长便要动手,季舒拦住想要动手的灵虚道长,说道:“既然现在污秽之物已找出,那还请道长做件好事,超度了吧。”
“这等游鬼无需超度,直接打散即可。”
那游鬼一听慌忙求饶:“求道长不要,道长开恩,不要打散我的魂魄!”
“你还没受够这饥寒之苦吗?”
“虽然饥寒之苦让小鬼饱受折磨,但是小鬼还有誓约要遵守,万万不能没了魂魄,再有两百年小鬼就可投胎转世去寻他了,求道长手下留情!”游鬼声泪俱下,说的好不可怜。
季舒忽感兴趣,上前一步,问道:“姑娘是要等何人?”
“他是一介书生,我不知他叫什么,也不知现在是何人,我只记得我答应过他会去找他,他来生会在木槿花树下等我。”游鬼之女说到情深之时,抬起头来,面目脏乱已看不清。
季舒一笑,转头向灵虚道长求情:“还请放了她罢,就让她继续游荡完这两百年,去寻她那如意郎君罢。”
难得有情,难得互相有情。
一段尘缘中最怕的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既然季二公子开了口,贫道便放了她。”灵虚道长看向游鬼,道,“下次若是再来,贫道定不饶你。”
“多谢公子,多谢道长!”
限制已被解除,游鬼之女慌忙而逃,生怕他们会食言,一溜烟就不见了。
事毕,季舒拱手朝灵虚道长行礼:“多谢灵虚道长卖给季舒一个面子,放了那可怜之……魂。”
“贫道从不论可怜,只论对错。”灵虚道长此时不如先前那般和善,到底是遇上了自己的原则,“今日只是看在季二公子为道观免了一桩灾祸,不好抹了你的面子,以此作为答谢。”
“对也好,错也罢,何来标准。”季舒收起玄书,谈起正事,“说来还要麻烦道长一件事。”
“季二公子请说。”
季舒看了看四周,这里倒是不错,深山林中难得的自在:“我既要修习这玄术之法,那必然是要借道长的道观一用了。”
灵虚道长大方应下:“这自然可以,稍后便令人给季二公子安排住处,挑一处安静不被香客叨扰的地方。”
“有劳道长了。”
这青云观盘踞整个山头,因有数百年根基,遂哪一代帝王都会将其奉为神寺,常年修整,观内寺楼繁多且富丽。最终季舒挑了处最靠近后山之地,灵气充沛也够寂静,是个潜心修道的好地方。
于飞见他似是要长住,疑问:“公子不打算回季府了吗?”
“暂且不回了,也没多大的事,你若是也懒得回去就托人去一趟,这几日我就在此住下了。”季舒盘腿而坐,在床榻上掏出怀中的书籍,翻到所学之处专心研究。
于飞见此也不再打扰,虽不知他家公子在作何,但也知要去门口守着,防止有人打扰。
季舒待房门紧闭后将书籍放置一边,双手放在腿上,掐着中指闭眸修习,口中念着心诀之法。高束的发髻,半散的墨丝,俊气的五官隐约可见棱角,幼年的稚气在慢慢褪去,他的周遭仿佛升起一股白雾,随着他心诀加快而变得越发浓重。
之后住在道观的几日里他天天如此,除却去厨房、去茅厕便再不踏出房门。
一心修道,只盼早日能够克制心魔,就算当那人立在自己面前,也不会再心口绞痛发作。
这一晃便是月余,季府上下无人有那个心思去过问季舒的常久不归,他们也是乐得自在,无人打扰甚合他意。
一日清晨,季舒如同往日般打坐,今日是他修习月余以来极为重要的一刻,恰巧这天观中灵气比往日越发充盈,致使他比往常要集中很多。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他低声念着心诀神咒,突感体内真气比前几日涌动的厉害,额头隐隐冒出细密汗珠,屋内无风衣却动,他心知,这乃是玄术破至五重的迹象。
玄术之法总分为九,第九重便是最高。
而五重之前都只称为成,一至四成皆只是皮毛,凡是得门道修习都能习得。第五重则是术法中最为关键,最大突破之际。若得以突破此重,术法便会大大增进,比前四成厉害不止数倍。
跨过了这道坎,季舒便能脱胎换骨,一只脚就算是踏入了道门。
幸得青云观灵气灌养,加之得以清净修习,方才大有进步,不过数日连升至四成,后在这五重之境兜兜转转,几番探索不得入门,今日终可突破这五重境,真是大喜。
忽而心中有乱,季舒忙压住喜色恢复平静,这临门一脚之际,绝不能功亏一篑。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一言一字都相当辛苦,一股气息从丹田乱窜,游走经络各处,稍有不慎就有破功之忧。
季舒右手迅速伸出二指,左手稳住其手手腕,汗珠滚落脸颊,他大呵道:“破!”
顿时金光大现,他的发髻全数散开,墨丝飞散垂落在身侧,如一泓飞瀑,许久光敛,风静。
前世他无论是文是武,皆是人中龙凤。
今世改修玄术,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