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同人 在劫难逃》一只水彩笔秀

41、第四十一章

　　苏羡把香球打开换上新的香饼，白烟从镂空的香球里一丝一缕逃出来，她伸指去勾缠那些白烟，反把它们都搅散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床上换了新的被褥，她恍恍惚惚想起前夜楚留香握着她的手按在他心口，满眼都是欢喜。可能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被原谅了。

　　有人敲了敲门，很轻，苏羡回神的时候以为听错了。等了好一会儿才又敲了两下。

　　“谁？”“是我，苏姑娘。”是原随云。“有什么事吗，原公子？”原随云在门外笑说：“今天是十六，想来月色应该很好，所以想请苏姑娘出来赏月。”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月，八月十五的时候还在为念念和楚留香的事情担心，都没能坐下来好好地赏一回月。“好，原公子稍待。”

　　吩咐奶娘看着念念，又让下人送了几样点心，两壶桂花酒上天青阁。苏羡出了房去左近找陆灿同去。陆灿已经睡下，也心知原随云找苏羡必定有事，自己怕不好去，便推辞了：“你们斯文人赏月，我又不会赏，只觉得黄黄圆圆的像个小饼。而且原随云找你一定是有事要说，我虽不信他，却也不好守在旁边。”苏羡知她说的是实话，也不勉强。

　　等到苏羡走了，陆灿披衣起身，直往景园去。楚留香和胡铁花坐在假山上正喝酒，陆灿抬高声音：“有些人还在喝酒。”楚留香跃下假山：“陆姑娘。”“你媳妇不要了？原随云约了她去赏月。”楚留香谢道：“多谢陆姑娘提醒。”“香帅虽然不怎么讨人喜欢，总比那个人要好。”

　　天青阁楼上最适合赏月。原随云问道：“今夜月色如何？”“正好云散月明，清光皎皎，很好，并不觉得比八月十五差。”苏羡给他斟了一杯酒，给自己斟了半杯。“为何不斟满？”“上了年纪，保养身体，不宜多饮。”

　　原随云笑出了声：“你并不老。”“若是寻常人家，我这个年纪早已是绿叶成荫子满枝，如何不老。”苏羡言语里是玩笑的意思，原随云听得出来。“你不是寻常人家的寻常姑娘，所以这个做不得数。”“很好，我最爱听人夸我。”

　　两人各饮了几杯，一时竟然无话。原随云突然低声道：“非要香帅不可吗？”苏羡正在喝酒，险些呛到：“嗯？”原随云重复了一遍。“不是。”她笑了笑，“因为我喜欢过原公子。”

　　原随云便怔住。苏羡也不急着说，反而拣起块桂花糖糕咬了一口。“我以前说我娘是琼楼玉宇的工匠，其实并不是，她是个青楼姑娘，也不是什么青楼花魁，就是去青楼刚进门就一窝蜂涌上来的那种。我父亲倒真是个没名气的剑客，我还未出生他就没了音讯。”原随云并不知道这一节，听她剖白心迹，一时有些心疼。

　　“原公子就算去青楼也是见那些名妓花魁吧，应该从来没见过那些普通姑娘。她们卖皮肉不过一点点银子，都被老鸨拿走了，嫖她们的也只是普通客商，大抵不肯多花钱给她们送礼物。所以她们辛辛苦苦地卖，手里却落不下一点钱，反而因为脂粉头油新衣裳，欠着老鸨一笔银子。”苏羡想着年幼时的日子，目光落在眼前的小银杯上，“我一天天长大，出落得并不算坏，老鸨很开心，我娘欠着她的钱，往后一定会把我抵出去，她就多了一棵摇钱树。我从懂事起就很害怕，男人一定是世上最坏的东西，我怕有一天被洗涮得干干净净，换上漂亮衣服，就要被送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上。不过我运气很好，师傅收养了我，那时候我十岁。”

　　这些回忆让苏羡手脚冰凉起来，幸好原随云握住了她的手。她感激地笑了笑，虽然原随云看不到。“所以我从小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身边必须要有一个男人的话，他一定要保护我，让我不再害怕才行。”苏羡叹了一口气，“后来认识了楚留香，他很好，对女孩子尤其好。他陪我放风筝，教我轻功，而且并没有旁的心思，让我觉得很安全。”

　　“我知道楚留香有很多情人，而且他绝不会把心放在一个人身上。所以那时候你救了我，送我回来的时候我是真的喜欢你。不过没多久，先生来信说你在骗我，为了照月琳琅。你看吧，男人真是世上最坏的东西。”

　　原随云从未听她说过这样多，知道了前因后果，心里越发懊恼起来，面上却还是亲切温柔的神色：“那我往后陪着你，你就不会害怕了。”“不敢不敢，别的人还好，小胡一定要骂你是我的姘头，不好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苏羡又嗤地笑出来，“这样似乎也很好，我高兴就好。小胡气破肚皮也是阿灿的事情。”

　　两壶酒饮尽，月也将落。苏羡倦得厉害，原随云起身：“苏姑娘，我送你回去？”酒并不很烈，只是苏羡喝了大半，便有七分醉，眼睛也睁不开：“不走，想睡。”然后扶桌站起来，打着呵欠往屋里走，踢开鞋子躺在床上，原随云不知道情形如何，只好也跟进来，点上灯。苏羡看着灯，嗤嗤笑道：“你又看不见，点灯做什么。”“你看得见，而且你好像并不喜欢黑暗。”苏羡盖好被子：“不喜欢，黑漆漆的。”原随云从小时候那场大病之后就再没见过光亮，比天生的瞎子更可怜，因为他见过光明。

　　苏羡拍了拍身边空的那一块：“过来靠着好说话。”“苏姑娘，你醉了，这样不妥。”醉了的人最厌别人忤逆他的意思，苏羡也是，当下有些生气：“有什么不妥，我又不会吃了你。”“可是我会，苏姑娘。”“昂？”她没听懂，赤脚下床牵着原随云的袖子回床上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