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章十 不是所有穿裙子的就是妹子 ...
-
第二天孟衔玉的戏份杀青。
最后一场戏是他被反派设计杀死。剧情是在下雪天，他被人从背后偷袭，一脸不敢置信的回头，颓然倒地，死在雪地里，等到第二天被人发现时已经被雪埋了半截身子。
孟衔玉身上夹了好几个血包，嘴里还含了一口，穿了身白衣服，被人从后面一剑扎中，剑尖从胳肢窝穿出来，他默默把嘴里的血浆吐出一口。
这血浆像是加了蜂蜜，粘稠甘甜，到嘴里感觉像是在喝糖浆。孟衔玉咕咚咽下一小半，剩下的从嘴里喷出来，回了半边头，哽咽一声，然后啪叽倒地，怀里的血浆漫出来，把地面撒的化肥浸的通红。一旁的造雪机喷出小冰片，冰冰凉极其舒适。
“为什么？”孟衔玉抬眸，看着阴影处的一只脚和对方剑尖上落下的血，呢喃，“……为什么？”
阴影中的人不答，转身离去。打光昏暗，孟衔玉在雪堆里慢慢爬，衣摆下的血不断的涌出来，白衣变作红袍，到最后清瘦的少年再不能动弹，手指尽力的前伸，却还是渐渐失去力气，软软落下，被纷扬大雪掩埋。
孟衔玉侧着脸，鼻尖化肥味一个劲往里头冲，刺的他想打喷嚏。但导演不说卡，他就不能动，趴在地上被撒了一身的雪片，等他忍的自己鼻子都快失灵了，才听到导演喊卡。
连忙仰头打了几个喷嚏，被化妆师涌过来补了个死人妆，再趴下去。
“真是麻烦，还不如他直接把摄影棚全冻上。”孟衔玉闭着眼睛想，然后就感到谈影扑到他身上，低声啜泣，温热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他脸上。
孟衔玉放松身体，由得谈影把他翻过去抱在怀里。总算远离了化肥味，本应该高兴，可他却忽然想起点从前的事，心里阴郁的不行。
他和白乘云初认识时他刚化成人形没多久，那时人间战乱割据，到处是死人，天地魔气纵横。他四处游历，碰到了个女孩。她被一群骑兵围着，身姿单薄，对方十几个人，高头大马，手中有刀剑，而她手里只有一根细竹竿。
孟衔玉蹲在树上看戏。
他吸收天地恶念为生，恶念越多他越强，底下那群人对这个女孩的恶意自然是他的食粮，他吃的不亦乐乎。当然，如果这个女孩再害怕一点味道应该会更好。
然后他就看见女孩用一根竹竿把这群人全部给挑飞。看着那群骑兵逃跑，孟衔玉无趣的咂嘴，正打算离开，那女孩却忽然走到树底下拍了一巴掌，“下来。”
孟衔玉从树上探了半个头，“你干嘛？”
女孩用竹竿捅了捅孟衔玉的腿，“看你身手敏捷，帮我个忙。嗯……有报酬。”
“报酬？好吃吗？”孟衔玉歪头。
“好吃。”女孩点头。
然后在世间没呆没多久的小魔族就这样被他骗着下去，做了一天苦力，挖出个大坑，把几十个死人给埋了进去。
战时屠村是时有的事，抢夺物资和女人，只要还在打仗，每一天都会有这样的小村落被屠杀。
埋完人累得要死，报酬却只有半碗水煮野菜。孟衔玉用个豁了口的碗吃了几口，苦的脸都快绿了。女孩却一脸淡定的干掉一锅，把火一熄，问他这个报酬够不够，不够的话跟着她往南走。
报酬当然不够，孟衔玉就跟上她。看着她一路南下，一路将路上的死尸埋葬，这样的乱世每天死的人不计其数，她可能埋一辈子都埋不干净。
不过挖完坑后她有时会给孟衔玉半个面饼，偶尔塞给他一个小芋头什么的。
两人这样走了半年，孟衔玉被喂的甚好，有时看着女孩娟秀的侧脸，会生起一种让她陪他一辈子的感觉。
他生时身边有块墨玉，后来把这玉送给她，结果……
当天晚上他就看见对方在湖里脱了衣服洗澡，背上纹一朵莲花，隐隐有仙气流转，然后一转身，孟衔玉少男心彻底破碎。初恋不仅是个仙人，还是个带把的。
孟衔玉受到严重刺激，不告而别。
只想离那个骗子越远越好，后来一路北上，踏进魔界鬼蜮，才发现这里才是他的老家，他的归属。
和一群同类打架斗殴，大概他是天地怨念所滋生，逼格格外高一点，其他人被他吊着打。
打架斗殴的期间他跟着墨玉的气息偷偷回去看过白乘云一次。那已经是五年后，白乘云回了仙山，一身藏蓝道袍，手里拿着玉石窝在一个角落静悄悄的掉眼泪。
孟衔玉曾经一瞬间产生过一点愧疚之心，不过很快那点愧疚之心就被他团吧团吧塞角落去了。那群修仙的要是知道他是魔，肯定想尽办法把他吊起来烧掉。
他还没活够，对于这些修士自然是敬而远之。
但是白乘云蜷成一团，把自己塞林子里轻声哭的样子还是给他留了很深的印象。
哭那么伤心干嘛，搞得像他是个渣男一样。明明是他先骗人的。
“卡！好了！”导演的声音忽然响起，孟衔玉回神。睁眼就见谈影正拿了块纸巾擦眼泪，他一个人躺化肥里，眉毛头发上都是雪。
孟衔玉默默爬起来，拍掉脑门上的雪片，顶着一脸死人的苍白妆容出去。
沈淼今天要赶场一个活动，昨天晚上就出门了，现在没人在，他还挺寂寞。
坐在镜子前面卸妆，孟衔玉摘了假发，一头头发垂下来，刚到到肩膀。继续在脑袋后头扎个小揪揪，换了衣服出门，正好碰上谈影。
她冲他挥了挥手，“小孟，恭喜杀青呀，走，陪姐逛街去？”
他们俩都是第一次拍戏，没人认识，孟衔玉没啥钱，跟在谈影身后，跟着她走了一两条街，两手加起来提了七八个东西。最后谈影找了家火锅店吃饭。
孟衔玉涮火锅，谈影喝酒，喝了一半开始拍桌子。指着火锅大哭，“老娘活了二十几年，究竟是遭了什么罪！好不容易喜欢的几个男人，个个喜欢男人……呜呜呜……”
孟衔玉：“……”咦？她知道了？
安慰的拍了拍谈影的肩，孟衔玉给她夹了个丸子，“大概是你缘分还没到，总会碰到的。”
谈影咬一口丸子喝一口酒，“小孟啊，你说你哥怎么就是个gay呢，他要是个直男该多好啊……”
孟衔玉摊手表示无奈。
吃完饭回去，孟衔玉刚到酒店门口就见祝霄坐轮椅上冲他疯狂招手。
“嘿，小兄弟！”
孟衔玉：“……”这一天天的，事怎么这么多呢？
把谈影送上楼，孟衔玉再下来，就看见祝霄一脸兴奋的瞅着他，“兄弟，你拍戏杀青了？”
孟衔玉点头，抬眼看向祝霄背后的男人。对方一身西装三件套，戴着金丝边眼镜，看着跟个搞推销的一样。就是这个人，前几天天天大晚上在各个巷子里放香线装魔族，害得他大晚上白跑几趟。
“是，今天刚拍完，找我有事？”孟衔玉双手揣兜，一脸高冷。
“这位叫林线。”祝霄笑着介绍，然后带着孟衔玉去街角西餐厅开了个包间。
“是这样的，小兄弟你最近有时间吗？”祝霄搓手，“最近西南山林里像是出现了活僵，分部人手不够，找我们这边借点。我这腿还断着出不了门，你这要是有时间不如陪着林线过去帮帮忙？”
孟衔玉听到是活僵就没兴趣，神色恹恹的趴着，“我最近很累……”
“报酬挺高的。”祝霄从兜里摸出一捆现金，“我看你还没有手机，这样不好联系，这些钱你先拿去买个手机？”
孟衔玉：“……”混账！居然拿钱诱惑他！他会这么轻易的答应吗？
“听说云南景色不错，”祝霄又往桌子上放了一摞。
“什么时候出发？”孟衔玉坐直了身子，瞅着他手里的钱。
“三天内出发，你到时候直接提个行李箱就可以过去了。”祝霄把钱推给他，拍了拍他肩膀，“云南景色挺好的，你就当公费旅游了。”
“我家里还有个小孩。”孟衔玉，“我要先回去看看他。”
“那，小兄弟你住哪里？”祝霄小心询问。
“江城。”孟衔玉把桌子上的钱一拿，找了个塑料袋提着，“放心，三天后我一定会到云南。”
见人走了，祝霄瘫着喘了口气，“好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林线喝了口水，看着祝霄的腿挑眉，“让他去云南，我合理怀疑是他踹断了你一条腿，你在报复他。”
“哪有？你不要污蔑我。”祝霄推着轮椅往外挪动，“再有不是还有你吗？小林呀，来来来，过来帮我推推。”
林线瞥一眼自己不靠谱上司，一脚蹬轮椅后头，把人给踹下去。
“再闹小心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祝霄：“……”
.
孟衔玉隔天回了江城，许三叠在机场等他，戴着顶鸭舌帽坐椅子上看书。
孟衔玉拉着箱子走到他面前了他才反应过来。
“大王你终于回来了！”小孩蹦起来，围着他转了一圈，“怎么样？拍戏好玩吗？有没有碰到什么大明星？”
“不仅没碰到什么大明星，还给自己找了一堆事做。”孟衔玉拉着许三叠回家，打开行李箱把里头的钱拿出来递给他，“我找了份固定工作，这几天要出差。”
“……什么工作？”许三叠警惕的抬头，目光在孟衔玉的脸上晃了一圈，又在箱子里那一大叠钱上转了一圈。脑内风暴，瞬间脑补了不好的事情。
听说娱乐圈里有不少潜规则……魔尊虽然是魔尊，但是长得也确实极其好看。这么多的钱……莫非是被人包/养了？
“特殊调查局。”孟衔玉把鞋子一拖，往沙发上一躺就不动了。“钱你收着在家用，这两天我要去一趟云南。”
“……特殊调查局？”许三叠眉头越扬越高，“你逗我呢吧？大王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孟衔玉把合同拿出来放桌上，“他们自己处长求的本王，我看他那么诚恳，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许三叠：“……”被敌人看中，邀请进组织内部……这是什么狗屎运？
孟衔玉从兜里摸出手机冲着他晃了晃，“亲，加微信吗？”
许三叠：“……”
还能在江城呆两天，孟衔玉有了点小钱，花了一天时间把小洋楼清理出来，东西修了修，看柜子里一堆堆的挂面，决定带着许三叠出去吃点好的。
点了一桌子的菜，孟衔玉得意，“就说本王养的起你，怎么样，开心吧？”
许三叠小口小口的扒饭，闻言含糊不清的点头。紧接着就听到孟衔玉继续道，“暑假没几个星期就要结束了，到时候你就要上学了吧？”
许三叠：“……”嗯哼？
“我查了查，你是要读初中了？”孟衔玉扒拉手机，“不知道你的成绩怎么样，还有几天，要不要给你抱个补习班，免得等初中开学了，你跟不上班上人的进度？”
被饭噎住，许三叠被梗的面无人色，孟衔玉连忙给他灌水。
“唉，你别太激动啊。小孩子就要多读书呀，你看我，小学没毕业，现在只能出卖色相。你还小，人生有无限可能，总不想等以后长大了，和我一样当个捡垃圾的吧？”孟衔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听的许三叠梗的慌。
他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读书这种像是上辈子的事情，才不属于他。
好不容易缓过来，许三叠捧着杯果汁和孟衔玉面面相觑。
“吃饱了？回家？”孟衔玉询问。
许三叠点头。
两人回家，孟衔玉拿个甜筒啃，走路上频频惹人回头。一大一小去搭公交，站在公交车牌边上，孟衔玉双手插兜，看着来往行人，燥热空气扑在脸上，别样真实。
他果然还是喜欢热闹。
一辆奥迪开过，孟衔玉打了个呵欠，身边许三叠拽了拽他衣服，“车来了，走。”
两人挤上公交。
另一边，黑色奥迪猛的停住，白乘云忽然从车窗探出头。
“老板怎么了？这里有妖怪？”韩渡询问。
“……没有。”白乘云垂眸，“我眼花了。”
“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章十 不是所有穿裙子的就是妹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