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红楼考科举》云上打滚

5、怼探春

　　探春却如同全然没听到贾环同她打招呼似得，直冲冲的朝着赵姨娘走去。

　　探春自打知事起，便从未来过赵姨娘的小院儿，如今乍然见她过来，赵姨娘不免有些喜出望外的站起身，也无暇多思探春在外头说的那毫不客气的话：“你怎么过来了？是来看你弟弟的吧。”

　　她一面说，一面扬声叫着：“小如意，人呢，还不进来给你三姑娘倒茶。再备些茶果来。”说完，她又补了一句：“拿最上等的茶来。”

　　说着，她又挨挨蹭蹭的看着探春，越看越爱，满面堆笑的握住探春的手，还说：“我前几日还跟你弟弟说呢，说你小小一个人儿在太太跟前，不知该多害怕呢，还不如多来我这里，我这里有吃的有顽的，正好你们姐弟两个一起亲香亲香。”

　　她话音刚落，探春已是用力将手抽出来，小脸冷冰冰的说：“姨娘这话我听不懂了。我在太太跟前，太太最疼我不过的，且我身边丫头婆子的一大堆，怎见的我就该害怕了？”

　　她说着，一瞟贾环，眉头皱了皱说：“还有环儿，他也大了。也该知事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蝎蝎螫螫的，为了他，气的老爷，太太都不舒服。姨娘若是再不好好管教一下环儿，只怕传到老太太的耳朵里，到时又有好大一场气要生呢。”

　　贾环听了，不由得暗中翻了个白眼，老太太？在她眼里，就宝玉一个是眼珠子，其他的孙子孙女儿，又有哪一个放在她眼里了。便是林姐姐，老太太嘴上说的最疼最疼，到了最后，为了宝玉，还不是撒开手了。他区区一个庶子，什么时候进过她老人家的眼里？

　　他这里走着神，那头探春又苦口婆心道：“再有，环儿挨了打，本就不是什么好事。依我说，请了大夫来看没甚大碍也就罢了。偏姨娘糊涂，丁点儿大的小事也要闹得沸反盈天的。姨娘以为这样，就能进老爷眼里了？就有体面了？姨娘刚才也去过了正院了吧，老爷是怎么对姨娘的，姨娘心里还不清楚？”

　　贾环听探春过来当着丫头子的面便把自己娘亲一顿乱说，再瞅瞅娘亲尴尬的笑脸，他心中顿时起了几分厌恶之心。只是见娘还笑对着探春，便强压着火气看着探春，听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赵姨娘被女儿说的一愣一愣的，也是尴尬的不得了：“姑娘这是做什么？姑娘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怎么我就不能担心下姑娘了？太太疼姑娘是疼，我疼姑娘难道就不是疼了？”

　　她说完，又说：“再有，你弟弟挨打这事，确是他自己淘气，我也说过他了，老爷那头，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这几日都在同我说，往后要改呢。你弟弟躺着的时节，没见你过来，昨儿夜里你弟弟那样不好，我这心啊，慌得跟什么似得，生怕你弟弟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成我在闹了？”

　　探春闻言，笑了一声：“姨娘疼我？姨娘疼我就该好好的教导环儿，莫让他再惹事，为了他，老爷太太心里都不自在。我在太太跟前，看的真真儿的，老爷太太不自在了，难道姨娘就自在了，难道我就自在了？”

　　她说着，有些难过：“这府里头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我是姨娘养的，太太疼我，但因为姨娘，几次寒心。姨娘若说是疼我是这么个疼法，那还是罢了吧。”

　　赵姨娘被她堵得脸都气白了：“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疼姑娘还疼错了不成？”

　　探春扭过头去：“错与不错的，我怎么知道，只是如今我养在太太跟前，姨娘养着环儿，若再念着我，只怕顾不过来。还请姨娘多顾着环儿些，好生教养环儿成才，那才是姨娘的体面呢。”

　　说完，她也不理会赵姨娘，只转头来看贾环说：“还有环儿，你也不小了。二哥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读了三四本书，学了好几千字了。怎么你还这么蝎蝎螫螫的，书也不念，光顾着顽，十分的淘气，老爷今日打了你，你要记得。以后千万改了吧。”

　　贾环看她一眼，她一进来便把自个儿娘亲一堆怼，眼下又拿宝玉来比着自己，他已经是十分的心烦了，不过是念在娘对她还有母女之情上头，他才强自忍耐的嗯了一声。

　　探春十分满意，她便道：“今日还有贵客到，姨娘同环儿都不大方便，怕是见不着了，我先回了。环儿记得我说的话，时时读书，不要再跟着钱槐他们几个四处顽了，你是主子，可千万别被奴才带坏了。”

　　她又看看赵姨娘，见她嗫嚅着嘴唇，像是有话要说，她便接着说：“姨娘记得我的话，以后仔细些，切莫再为了些许小事儿生气，失了身份不说，说不得还要连累了旁人。姨娘要体面，便要自己立起来。姨娘若是自己先不尊重了，旁人又怎么会敬服姨娘呢？”

　　赵姨娘被她气的不轻，放在桌面上的手都颤.抖起来：“姑娘这话说的，什么叫环儿被奴才带坏了，钱槐是我内侄儿，与你也是沾亲带故的，再有，我怎么就不尊重了，姑娘这话，忒叫人寒心了！”

　　探春一听，顿足回首，笑了一声：“姨娘的内侄儿，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主子，他是奴才，没得听说主子与奴才还是亲戚了。姨娘这话可别说出去，没的叫人笑话。”

　　赵姨娘气的发愣，指着探春：“好，好……你是主子，你……”

　　贾环在一旁，见探春眉一扬，又欲反驳，又见自己亲娘的手都气的发抖了，他也懒得再忍耐了，从前十余年的冷漠以对，踩着他们母子去讨好太太，到现在她又忽然跑来这么一气儿乱说，当真是气人。

　　他冷笑一声，一手撑着桌边，一手扶住了赵姨娘：“三姐姐贵脚踏贱地，踩着我跟姨娘也踩够了吧？侍书，还不赶紧扶你们家主子回去，好好的迎接贵客。若是出了差错，只怕太太脸上不好看呢！”

　　探春一听，登时就紫涨了脸：“环儿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踩姨娘跟你了？你和姨娘出了错，难道我就好了？我劝姨娘与你改过，也是错了？”

　　贾环冷笑一声，让小如意过来扶赵姨娘坐下，给她捶腿，自己倒是站得直直，看着自己这个一母所出的姐姐：“姐姐怎么会有错呢？姐姐养在太太跟前嘛，若是不时不时的踩一下我跟姨娘，又怎么显得姐姐你对太太的忠心呢？我劝姐姐歇歇吧，太太自己还没发话呢，姐姐就上赶着来了，知道的说姐姐孝顺，体贴，不知道的就只能说姐姐你为了巴结嫡母，把生母和庶弟都给踩到泥地里头了！”

　　探春气急了：“我看你是糊涂了，太太疼我，我便孝顺太太，我这心真真儿的。哪里用得着踩你们表忠心。”

　　贾环呵呵一笑：“我才说了两句，姐姐这就急了？方才姐姐说的那些话，可是句句都朝着姨娘心上扎呢。”

　　探春冷下脸来：“你这是在给姨娘抱不平了？”

　　“不平？”贾环笑了笑：“姐姐说是便是吧。”他的眼神忽然冷下来，看着探春：“从前的事，我懒得计较。只是今日，我倒是想同姐姐说道说道了。”

　　探春怒视着他：“好，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来。”

　　贾环冷眼望着她：“今日姐姐忽然过来，到底是来探望我呢？还是来兴师问罪来了？一过来二话不说先说了我一顿，这也罢了。我挨了打，是我的过错。怪不得你说我，我也认了。只是你怪姨娘做什么？”

　　探春心气渐平，冷冷道：“昨日姨娘闹得沸反盈天的，弄得老爷太太好大的不自在。我心里自然有些过意不去。”

　　贾环嗤笑一声：“先不说姨娘那是担心我，她闹，那是因为她疼我，担心我，怕我有个好歹，你瞧宝玉哥哥平日里挨了打，老太太太太是怎么疼他的，姨娘就是怎么疼我的。姨娘做事虽孟浪了些，但一片慈母之心。关心则乱，也是情有可原。便是老爷知道了，也没甚好说的。”

　　探春立刻便回嘴：“老太太太太疼宝玉，那是应当应分，姨娘怎能与老太太太太相比？便是疼你，姨娘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若论正经的，姨娘养着你都算是逾矩了。更遑论其他？”

　　她此言立刻刺激到一旁的赵姨娘，她险些气倒了：“姑娘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方才还说要我好好教导环儿。”

　　探春看了她一眼，小脸沉沉：“不然呢？太太照管二哥哥与我，已是忙不过来，现在又要添上兰儿。姨娘这时不为太太分忧，那何时为太太分忧？我劝姨娘一句，老爷太太开恩要姨娘养着环儿已然是天大的恩惠了，姨娘可别多想才好。”

　　赵姨娘听了，还未反应过来，贾环却是已经接上了话：“姐姐这话说的好笑，姨娘是什么身份，我是姨娘肠子里爬出来的，姐姐说姨娘是什么身份。怎么？姐姐难道忘了，你也是姨娘肠子里爬出来的，太太心疼姐姐养在跟前，但姐姐可别忘了这条命是到底是谁给的，做人，可不能忘本！”

　　探春也是气坏了：“我就知道，太太满心里疼我，每每心寒都是因为姨娘跟你，你们总会以此来提醒我不要忘本，却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说着，眼圈就红了。

　　原本气的要命赵姨娘一见到探春快要哭了，却蓦然有些心软，不由的转头对贾环说：“环儿，你姐姐也不容易，还是算了吧。”

　　贾环尚来不及回答，探春却是一面用绢帕擦着眼睛一面说：“姨娘若果真说的是真心话，那以后便少往太太跟前去，免得惹了太太不痛快，难受的又是我们。”

　　赵姨娘听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贾环。

　　贾环却是懒得听她说，这些年她说的话他听得多了也听腻了：“姐姐少拿话堵姨娘。我劝姐姐省省吧。姐姐这样的，我听得多了，见得多了。我可知道姐姐是怎么想的。”

　　探春气恼不已：“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再者说，我刚才说的，难道不对？只要你和姨娘消停些，大家都好过！”

　　贾环笑了一下：“姐姐总算是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那我也说下心里话给姐姐听罢。”他说着，看了眼赵姨娘道：“这些年，我跟姨娘每回上你那儿去，每回你都没个好脸色。大姐姐在时，从小儿就口授亲传教宝玉哥哥识字，你呢？你有空给宝玉哥哥做鞋，怎么就没空来教我认识一两个字儿？”

　　探春听了，哼了一声：“你日后要去上学的，用得着我教么？”

　　贾环也不理会她的反驳，只道：“我倒明白姐姐的心思，宝玉哥哥可是太太心尖尖儿上的人。你巴结好了宝玉哥哥，那便是巴结好了太太。若果真能巴结好太太记到她名下，往后未尝不能寻个好亲，若不能……”

　　他冷笑两声：“踩着亲娘亲弟往上爬，这样的人，换做是我，我也不放心的。”

　　探春一听都气怔了，待她反应过来，手指发抖的指着贾环：“姨娘你听听，环儿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孝顺太太只为了个好亲的，什么叫踩着你们往上爬！”她说着，胸口剧烈起伏了起来：“既如此，以后你们也别来寻我，免得到时又说我踩着你们了！”说着，她用帕子捂着脸便跑出去了。

　　贾环看着她出去，心中却是毫无波动，也许在别人眼中，她这个三姐姐是好的，但在他跟姨娘这里，得到的却永远都是恶意，不然为什么三番五次拿他们来说嘴，当日协理大观园时，不也是拿了他们母子来立威么？

　　见她哭着跑出去，赵姨娘登时有些急了，忙说：“儿啊，你姐姐也是不容易，她在太太跟前，若是行差踏错一步，都没甚好果子吃的。回头……你还是跟你姐姐认个错儿吧。”

　　这时，贾环一回头，赵姨娘这才发现贾环的眼睛竟也红了，她嗫嚅两句，也不好再往下说。

　　贾环艰难的摸到炕边，坐下来，抬起头看着赵姨娘：“她不容易，难道我们就容易了？不是每个人都像她那样非要踩着自己亲人才能往上爬的。”

　　他说完，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子，贾环才叹了口气：“娘放心，若她以后改了，那我便对她好。若她没改，那我就撒开手了。”

　　他说完，他说完，沉默半响，忽然起身，跪在赵姨娘面前，目光坚定地说：“娘瞧见了，在这府里头，咱们母子处处遭人白眼，谁都可以来踩咱们一脚，儿子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总要想法子离了这里才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收藏求评论=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