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鸠毒》灯火阑珊

3、祭礼

　　“嗯，以功体而论，你确实比他稍逊半筹，不过不必担心。你不是刚刚将鷇音子照招揽到麾下了吗？这次可以让他替你解决啊。”玄嚣笑起来，“我建议你将此人收至麾下，不仅是为了替你更加招揽人心啊。在对付正道方面，他也是一枚可以好好利用的棋子。”

　　沈练开动脑筋，“可是鷇音子只怕杀不了此人。”

　　“这么心急吗？也罢，倦收天一日不除，确实是心腹大患，你可以让鷇音子在先，双魔紧随其后，再派出几个手下支援。翼天他对倦收天恨之入骨，必会全力以赴的。”

　　“哦。”沈练脸上露出深思之色。

　　“其实你不必太着急，等待我破封而出，不就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了吗？”行走之间，他已经来到沈练面前了，温柔的撩起她的发丝，微微笑着，“尽快收揽信徒吧，等待三界通道打开，无论是倦收天，还是鷇音子，只要你所厌烦的，我统统都会替你除掉。还有你的身体隐疾，三阳共天的时刻，便可彻底痊愈，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短短一番话透漏出来的讯息让沈练整个人都惊呆了。她低着头，竭力收敛异样的情绪。

　　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会露馅的……一念及此，沈练眼前一花，再看四周，她已经从竹简的世界中退了出来。

　　耳边似乎还回想着刚才的轻笑声，回想着将自己发丝送到唇边轻吻的白衣人。

　　玄嚣太子竟然是这种画风吗？好像跟传说中的不太一样呢。

　　沈练火速将竹简收了起来，未及放手，突然看见竹简上面隐约浮现出字迹来。

　　她手一顿，将竹简送到眼前。

　　这个是武功秘籍吗？她凝聚精神，盯着文字的时候，脑海中竟然自动浮现出其中的细节，同时身体一热，竟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力量在体内沿着经脉流动。

　　这就是功体吗？

　　终于摸到了窍诀，将竹简上的文字记下，沈练盘膝坐在桌前，开始试着感受体内的力量。

　　多年的修炼，本身武学早已融入骨血，成为一种本能。剩下的就是慢慢熟悉到习惯的过程。

　　丹田内隐秘的角落，更蕴含着一股庞大的能量，沈练试着调动它，却感觉极为凝滞，根本纹丝不动。

　　不对啊！她骤然想起一事，死神将她送往这个世界的时候，说过她闭塞的经脉无法承受这股力量，说明他已经将力量给他了。

　　但是她在这个世界明明用的是天谕的身体。

　　她们两个的身体融合了？亦或者这股力量是寄宿在灵魂中的？

　　想通了这一点，沈练灵机一动，试着用精神力量去控制，果然那股力量如同有生命一般，开始活动了。

　　灵魂的强度在成倍的增长，沈练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念感知正在变得越来越敏锐，那是一种极端的快感，难以言喻。

　　她忍不住放任这种感觉继续扩大，自己好像正在飞翔，在广阔的天幕之下，世间一切都尽收眼底。外面已经聚集了无数的百姓，正在对着崇高光辉的建筑顶礼膜拜，而自己，正在这建筑的最顶端。

　　神念继续扩大，突然一阵寒意袭来，那是从骨子里诞生的寒意，熟悉的感觉，如同穿越之初，身体和灵魂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的压迫。看来身体到极限了，沈练立刻收敛精神，将神念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有人正沿着走廊向这边走来，沈练能清楚地“看”到来人是孔雀。

　　敲门声响起，弁袭君的声音响起：“天谕，舍荼藜万人典的祈祷祭礼要开始了。”

　　是带领教徒做宗教仪式的时候到了。

　　沈练推门出来，跟着孔雀一路来到高台。

　　第一眼她就看到了那个人，他正站在跟孔雀相对的另一边，低眉敛目，没有抬头看她。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他，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她来到宝座上坐好，孔雀和鷇音子分列左右，另外还有生老病死四印集聚。其中那个青衣高冠的男子，是一剑风徽杜舞雩。沈练格外多看了一眼，这个不就是孔雀单恋的基友吗。

　　每一次的祈祷祭礼，她只需要开场就可以了。

　　祭祀仪式大多都是由孔雀来主持的，他天生就是个蛊惑人心的高手。无论是言辞还是举动，都充满了神一般的威严和美感。

　　天谕在旁边看着，都觉心神动摇。

　　祭礼的间隙，她走到高台边缘，遥望着听着下方数以万计的信徒的疯狂呼喊，虔诚跪拜，刚才神识外放，她已经感受过一次了，而如今亲眼看到，感觉更加惊心动魄。

　　信仰的力量是如此庞大，尤其她的精神力得到大幅度提升后，对这种精神上的冲击尤为敏感。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下方传来的汹涌而激烈的情绪，如汪洋大海一般，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他们都相信着你。”身边传来低沉清润的声音。

　　沈练身体一颤，转头看去，那人的目光澄澈，正凝望着她。

　　“被民心如此寄托信赖，没有丝毫动摇吗？他们对光明的无比渴望……”

　　鷇音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口说这些，也许是昨晚那一场混乱错误，竟然让他衍生了荒唐的念头——这个人还有一丝善念，能够呼唤起来。

　　沈练闭上眼睛，她害怕自己再多看他一眼，会忍不住一口答应下来。

　　如果她有能力，她真的会答应，用黑暗来压迫百姓，绝非良善之举。

　　但是，她不会啊！

　　天知道这坑爹的皂海荼罗大阵是怎么回事儿？该怎么解除呢？

　　万分愧疚，她只能避开他的视线。

　　鷇音子还想要说什么，身后传来脚步声。

　　孔雀冷淡的声音随之传来：“天谕不是已经赐给他们光明了吗？”

　　沈练松了一口气，在这个世上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鷇音子了，宁愿冒着泄露身份的危险，面对孔雀这个熟悉她的“战友”。

　　“怎么样？”沈练岔开话题。

　　“因为之前天谕放出昊光日阳，为人世重新召唤来光辉，所以信徒的数量大幅度增加了。”孔雀笑道。

　　鷇音子看了“狼狈为奸”的两人一眼，转身离开。却突然被孔雀叫住。

　　“鷇音子先生，尚有一件事情要劳烦你走一趟了。”

　　“之前倦收天下来战书，意欲挑战天谕，想必北芳秀对我们逆海崇帆多有误会……”

　　孔雀抬起手指，拨弄着垂在脸颊一侧的珠链，伶仃声音配着他冰冷的讲话声，带着一股无机质的淡漠。

　　沈练错开视线，看着遥远的虚空。她能感受到那人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然后又挪开。

　　“天谕有令，属下遵从。”她听到他低头行礼的声音，然后是离开的脚步声。

　　倦收天挑战的事情就这么搪塞过去了？沈练悄悄松了一口气。

　　“天谕，是否应该通知双魔出手呢，再配合我方战力，必能将其一网打尽。”待鷇音子离开，孔雀立刻建议道。

　　沈练吓了一跳，不要搞事儿啊！都已经应付过去了还招惹那人干什么？

　　她一脸深沉地摇了摇头，“不必在此时出手，双魔再加上我方战力未必有十足的把握，静待日后的时机吧。”

　　孔雀看了身后的杜舞雩一眼，天谕的顾虑有道理，杜舞雩就算去了，只怕也未必肯全力以赴，罢了。

　　若是失败归来，反而会徒生是非。

　　“天谕累了，早些休息吧。”孔雀躬身一礼，也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