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鸠毒》灯火阑珊

24、原无乡

　　“啊，沈姑娘，你醒来了！”房门被推开，莫寻踪一脸惊喜地看着房间里拥被而坐的沈练。

　　沈练目光越过少年欢欣的面容，落在他后面那人身上。

　　果然是他！

　　白衣银发，修眉俊目，正是与倦收天并称道真双秀的原无乡。不同于倦收天太阳般的灿烂耀眼，眼前之人更加清隽秀雅，真是月光般的美人。

　　接触到沈练的目光，原无乡触电一般颤抖了一下，然后不自然地挪开。

　　怎么了？沈练大惑不解。

　　紧接着莫寻踪的话语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沈姑娘你身体怎样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可是足足睡了两天一夜啊！”进了房内，莫寻踪迫不及待问道。

　　“两天一夜？”沈练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这么久不回去，杜舞雩和孔雀他们该着急了。

　　她赶紧下了床。看到旁边莫寻踪正一脸紧张望着自己，她笑道：“放心吧，我已经没事儿了，多亏了你们帮忙。”

　　门外的原无乡犹豫了片刻，终于抬脚步入房内。

　　“小徒呱燥，打扰你休息，实在抱歉。”他冲着沈练微含歉意地笑了笑。

　　沈练心情舒缓了不少，笑道：“无妨，我本来也睡得够久了。而且若没有令徒相助，我这一次只怕性命不保。”说着，冲莫寻踪笑道，“这次多谢小莫你的援手之恩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辈职责所在。”莫寻踪连连摆手，“而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都是师父帮你疗伤的。”

　　耳边突然响起了剧烈的咳嗽声。

　　想起之前渡进自己体内的那一道滋润丹田的内息，沈练又真心实意地对着原无乡感激道：“多谢道者出手相助。”

　　“没有，不……呃，姑娘不必客气。”避开沈练的目光，原无乡脸颊不自觉地浮起一抹红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剧烈的咳嗽。

　　“怎么了？”沈练纳闷地看了他一眼。

　　莫寻踪也忍不住问道：“师父，你怎么了？是不是之前帮沈姑娘疗伤消耗太大。”自从两天前为沈姑娘传功医治之后，自己师父就有些不正常。难道是耗费功体太过？

　　听到疗伤二字，原无乡又是一阵尴尬，掩饰地道：“嗯，好久没动过功体，有些不习惯。”

　　莫寻踪没有多想，转头看向沈练，问道：“沈姑娘，又一事想要问你。你之前为什么要跟北芳秀打起来啊？难道有什么误会？”

　　“没有什么误会，是我先动手的，他反击是常理之中。”沈练坦白道。

　　“啊？你为什么要……”莫寻踪大为惊讶。在他的印象之中，沈练是性情平和之人，不会轻易寻衅。

　　旁边原无乡的面色也凝重起来，“能否问一句，姑娘为何要与北芳秀起冲突？”

　　“看他不顺眼啊，谁让他好几次骂我来着。”想起两次见面，那人恶形恶状的嘴脸，沈练满心不爽快。

　　这个回答实在是太……原无乡也有点儿懵逼。仅仅是因为口角之争吗？

　　沈练笑了笑，出于微妙的感情，她并不想让莫寻踪知晓自己的身份，坦言道：“这次是我不自量力了，以后不会的，多谢你们了。”

　　“呃，是啊，那么凶残的人，还是不要招惹了。”莫寻踪一脸茫然地说着。

　　原无乡瞪了一眼徒弟。“你先去将炉子上熬的米粥热一热，然后取来。”

　　“啊，对了，沈姑娘你好久没吃东西了。”一边说着，莫寻踪一溜烟跑出了房间。

　　只剩下原无乡和沈练两个人。

　　气氛莫名地有点儿尴尬，原无乡低咳了一声，“沈姑娘能说一下为何要与北芳秀起冲突吗？”

　　真是敏锐的人啊！他察觉到自己有事情不想让小莫知道，所以才支开人重新问一遍。

　　“我说过了，这次是我寻衅在先。”

　　“那事情起源呢？”

　　沈练叹了一口气，以眼前之人对倦收天的关心，不问清楚真相是不会罢休的。

　　突然起了顽皮的心思，沈练偏头看向原无乡：“事情的起源，应该是……我夺他所爱吧。”

　　夺他所爱？原无乡愣了一下，并未听说倦收天有心仪之人啊！有也不可能被一名女子夺走吧？而且那家伙最爱的，应该是每天蹲在山头上看曙光吧，挚爱的曙光……夺其所爱……

　　“你是逆海崇帆的人！”原无乡脸色微变，脱口而出。

　　好聪慧的人！沈练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吧。

　　原无乡心情有些复杂，他虽然处在避世隐居的状态，但对江湖上的事，大致还是有所了解的。日前苍天蒙尘，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新出的逆海崇帆势力大涨。

　　两相联系，再加上之前道玄一脉慕潇韩引发的冲突，所以对这个组织，他并无好感。甚至感觉如今的尘世暗夜极有可能是逆海崇帆引发的。

　　等等，夺其所爱，这是直接承认了啊！夺走曙光的人就是他们。

　　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子，原无乡叹了一口气，“沈姑娘接下来要返回组织吗？”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好委婉的说法。沈练笑着点头道：“多谢两位收留之恩，我想立刻返回，不过，想要拜托小莫送我一程。”

　　她对这对师徒非常感激，并不想将他们卷入是非，但为了自己安全保证，尤其考虑到肚子里的孩子，受伤状态的人还是有个同伴比较好。

　　“小徒武功低微，待会儿我送沈姑娘一程吧。”原无乡笑道。

　　房间里有短暂的沉默，看着那人秀逸而疏离的笑容，沈练略一沉吟，开口道：“你怀疑我在利用小莫吗？”

　　沈练回想之前跟倦收天的冲突，自己被一掌打飞，然后落到小莫怀中，妥妥的宫斗剧里面女配（沈练）栽赃女主（倦收天）的常见手段呢。故意给自己营造弱者的假象，以此败坏对手的名声。还有之前的结交习武，诸多巧合……

　　原无乡沉默不语，他确实有些怀疑，对方接触自己弟子，是别有所图。但沈练意料之外的直爽又让他动摇了。

　　沈练坦诚解释道：“第一，我并不知晓小莫与你是师徒，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如此不自量力地妄图用这种手段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第二，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的。”

　　原无乡脸色一红，想起刚才为她疗伤时候，察觉她明显是有了身孕的。自己不该这样猜疑。

　　未及开口，莫寻踪已经返回了。手里还端着温热的米粥。

　　沈练接过，木匙轻轻搅动，送入口中。
　　不得不说，米粥的味道不错，带着隐约的草药香气。

　　“味道还好吗？”莫寻踪问道，“师父让我前两天去山上采了黄芩、竹茹好几种药材，放在一起煮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黄芩、竹茹都是安胎药的配料，沈练目光忍不住落到原无乡身上，这个人，真是意外的细心体贴啊！

　　沈练喝了个干净，才放下碗来。“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恩，姑娘身……身体不适，多休息一些也好。”原无乡脸色闪过一分尴尬。

　　沈练突然感觉很好笑，想要出言捉弄一下对方，不等开口，旁边莫寻踪说道：“好啊，烟雨斜阳好久没有外客了，沈姑娘你多留些日子吧。你伤势还没完全好呢。”

　　还是算了……不必打扰这对好师徒的平静生活了。沈练收拾起自己的良心，坚持要走，莫寻踪只能一脸遗憾地将她送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