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缈漫》浊玉有瑜

5、第五章

　　叩拜祖师、妖兽试炼、入葬兵地是玉昆宗弟子筑基后的三大仪式。葬兵地，葬的是数不清的兵器，玉昆宗弟子逝后，若是所用兵器扔在，便会放置入这葬兵地中。

　　玉昆宗传承数十万年，有数不清的弟子涌现，也有数不清的弟子凋亡，有的平庸一生，有的惊艳世人，顾着葬兵地中，有的兵器赫赫有名，有的不为人知，有的明珠蒙尘。

　　在千万年的岁月中，也有兵器萌生了自己的灵，自己的意，自己的脾气。有的喜欢锐气凌然，一往无前者;有些喜欢温文尔雅，淡泊名利者;甚至有些只喜欢漂亮的小姐姐，也有些再已不认二主。

　　入葬兵地，不仅是人选兵器，亦是兵器选人。

　　虽然日后很可能会偶遇到一把更适合自己的兵器，有能力者甚至会自己亲手打造，可对于他们这些尚才筑基的人来说，入葬兵地获得一样神兵利器，是再好不过了。

　　顾子苓穿好宗门服饰，用一条杏色缎带将头发高高束起。昨日她依照师傅所言，在子午时分跑到了华清池旁净手，据说这样便会有一种玄之又玄的道法依附在手中。她将手虚握着，仿佛手中已有宝剑。
　　我可是有师传的玄学的人！

　　“嗷呜！”二哈一声长嚎，两个梅花印便拍在了月白色的长衫上。不过好在，它爪子是干净的。

　　今天去往葬兵地的路上多了许多人，本来这入葬兵地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一年总归会有那么两三次，但此次却不知从哪里先流传开说什么这是外门与内门的一次较量，但这也不免勾起了一部分的人的好奇心，凑凑热闹什么的，反正吃不了亏。

　　等到顾子苓到了葬兵地入口处，人大多都已经到了，同身边几个相熟的打了个招呼，便看见四五个人簇拥着那日偶遇的李上沅过来。李上沅朝她们露出了一个和煦的微笑，顾子苓也回了个笑容，却听身边一人用鼻子轻哼了一声。

　　“开撕了，开撕了！”
　　“两人挺和善的啊！”
　　“什么，你懂什么，这叫：我表面对你笑其实我想干死你。”
　　“那个干？”人群中隐约传来的切切私语让顾子苓泪流满面。
　　……

　　“今日入葬兵阁者，十五人，钟声响，你们这群瓜娃子就出来，否则，就留在里面给我打扫就是了。”葬兵地前，一老头似无骨一般瘫倒在藤椅之上，解下腰间挂着的酒葫芦就往嘴里面倒，却没有丝毫的酒香。他穿着一身雪色的宽袍，全身没有一点污渍，却依旧让人觉得一股邋遢之感扑面而来。

　　老头挣扎着从藤椅上爬了起来，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往前走，却走得七扭八歪。他拉开门上的门栓，像是打开寻常人家的木门一般，将葬兵地的入口打开。
　　“下去吧！”

　　十五人对望了一眼，顾子苓对着老人行了个礼，率先踏入了葬兵地之中。
　　小道上隔十几米就镶着颗夜明珠，光线温温润润，有些暗，但足以让他们看清眼前的道路。从下斜的小道干踏入平底，葬兵地便瞬间亮堂起来。顾子苓只感觉一阵刀剑齐鸣，像是在告诫，在给个下马威，在欢迎，在凑个热闹。无声，却尖锐得仿佛有细小的针一下一下的往耳朵里扎着，令她脸色一白。

　　顾子苓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身的状态，没有停留，直接奔向藏剑窟。

　　虽然同一柄武器在不同人手里有强弱之分，有的人可以将神兵利器用成破铜烂铁，有的人也能将破铜烂铁化为神兵利器，可它本质，还是有好坏之分，它们在属于它们的生活中，自有它们的规则。

　　藏剑窟中陈列的剑安静的置于置剑石中，顾子苓瞧着有些剑直立，但有些却稍稍屈与一处。

　　顾子苓朝着屈身之剑所指处走去，一柄青灰色的剑立于置剑石之中，置剑石之上，刻着鎏金的三字:

　　“君子剑。”顾子苓用手拂过那三字，却见君子剑一声嗡然，剑身轻微颤抖，凌冽得剑意一下子喷发而出，震得顾子苓后退了一般。周围几柄剑也随之而动，一时间周围尽是嗡鸣。顾子苓讪讪一笑：“这君子的脾气还有些大。”

　　她瞥了一眼旁边刻录的一大串介绍:云真圣者佩剑，后于断水之战中损裂，幸有其弟子清形尊者回炉重铸……

　　顾子苓恭敬地像君子剑行了礼，那嗡鸣声方消。

　　“可惜了，与我无缘。”顾子苓又看了一眼君子剑，安静的立在置剑石中，仿若一位真正的君子，不骄不躁，克己守礼。置仁之剑，她自觉不配，也不合。

　　“师妹。”李上沅从后面赶来，见顾子苓立于一把剑之前，便走了过去。“君子剑……”她眼中亮光一闪。

　　李上沅行了个礼，伸手握住君子剑剑柄，凌冽的剑意瞬间以君子剑为中心向外展开，逼得顾子苓退后两步闭其锋芒。李上沅死死握着剑柄，原本服帖柔顺的长发一瞬间凌乱。镪——君子剑剑身颤抖，剑意更是凌然，一点也不似君子之温和，李上沅手被震离剑柄，虎口已经裂开一个口子，可她又一个猛冲想要重新握住君子剑，这次却还未碰到便被震飞。李上沅左手握着右手手腕，紧紧抿着下唇，不甘地盯着君子剑。

　　“师姐，莫要强求。”顾子苓见她还有再试之意，开口劝道，可刚开口她又后悔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所走，自己选择放弃君子剑，可别人也可以选择坚持。

　　“我心中有数。”李上沅冷声，而后又似觉得语气不妥，将嗓音软了下来：“多谢师妹提醒。”莫要强求，我如今的一切不都是强求而来的吗？李上沅盯着君子剑，握紧了双拳。

　　顾子苓见她还未有离去之意，也不便多说什么，只能往藏剑窟更里面走去。她环望四周，密密麻麻的皆是剑，不知道该在那一柄处停留。她只好闭上眼，仔细感受气息与自己相同的剑。

　　在哪。顾子苓感受到一阵冰寒的气息，她匀出一点神识，历经了藏剑窟中时不时突然的噌出一下的剑意的神识到那柄剑前时只剩一丝，却发现那剑对她的神识还有几分友好。顾子苓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往那处走去。

　　奉雪，这名儿到与师尊的剑如出一门似得，顾子苓转头看向身旁的介绍，果不其然，皆为凝霜真人所铸。顾子苓看着面前的剑，剑身似冰霜砌成，与均霜长短模样均无太大的区别。可均霜出鞘后，哪怕放那儿便令人只觉彻骨冰寒，刺人得很;奉雪亦冷，虽然与奉雪还未接触多少，可但凭顾子苓此时的感觉，奉雪的冷，并未冷如骨髓，冷中甚至带着点儿暖意，带着包容。

　　就是它了。师门传下来的玄学拿到同出一门的剑，还真是缘分呢！
　　顾子苓恭敬地像奉雪行了个礼，伸手便想要去握住奉雪剑的剑柄。

　　铿的一声，顾子苓还未将手放上，澎湃的剑意便直扑而来，顾子苓死死定在那儿，经受剑意的凛冽。不是奉雪，顾子苓眉头一蹙，那剑意中似带着点不甘与怨恨，瞬间爆发下剑意煞是磅礴，可却未伤她丝毫，无论是方位还是感觉都不是奉雪，那是哪个？

　　咚咚咚——低回的钟声回荡在整个葬剑地中。
　　与此同时，李上沅喷出一口鲜血，将君子剑握在了手中，置剑石化作一古朴的剑鞘，君子剑放置其中，平淡无奇。“多谢。”她轻声道，不知对谁。

　　顾子苓咬着牙，伸手强行去捞奉雪的剑柄。就在她将要成功之时，手腕处却被一重物狠狠地打了一下。
　　顾子苓手一软，落了下来，她突然想起前几天陆佩玖的话，果真啥也没有捞着，出去以后一定要你补给我点精神损失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