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余小跃

18、每逢佳节倍思亲

　　2008年除夕
　　夜晚，漆黑的天空中布满了绚烂的花火，外面的大雪不停的下着，纷纷扬扬的飘落到这个世上，透过窗外看去，无论是屋顶，还是车子上，全都堆积着厚厚的积雪，俨然成了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
　　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的，欢声笑语往来不断，芸姨也在这几天停业奶茶店，来和我一起庆祝新年的到来。
　　可是每年和别人家来相比下来，的确要冷清好多，因为，一直以来这个家里，就只有我和芸姨两个人。
　　外面放着一阵又一阵的鞭炮，显得格外热闹和喜庆，每逢在这个时候，我总会把家里的电视机的音量调到最大，故意制造出一种很热闹的假象。
　　如今我坐在沙发上，麻木的按着遥控器，电视机里的每一个频道都被联欢晚会所取代，面对那些千姿百态的歌舞，自己一点儿也不想看。
　　坐在边上的芸姨背对着我，后背微微的颤动着，像是故意不想让我发现似的。
　　“芸姨，你快点转过来看看呀！今年的联欢晚会可好看了！”
　　我强颜欢笑的开口说道，还故意拍了拍手，试图改变现在冷到冰点的气氛。
　　“哦，是吗？那你看吧。”
　　总感觉芸姨有点不大对劲，她的话语之中，带有着些许鼻音。
　　“芸姨。”我走上前看去，顿时忍不住一颤，一向在我面前乐观积极的芸姨，眼前的她却背对着我，独自坐在那里哭得这样狼狈。
　　“念念，你在这儿干嘛！不看电视吗？”
　　芸姨回过神来，见到我在边上后，脸上露出了万分惊讶的表情，立刻用袖子擦了擦眼眶边缘的泪水。
　　“芸姨，你怎么哭了？”
　　我皱眉，用手轻轻的拍了一下芸姨的背，感觉整颗心都要被揪起来了。
　　“啊？我……”
　　芸姨顺势吸了吸鼻子，有些掩饰的笑了笑，收起了放在柜子里的老照片。
　　“嗨！没事，只是每到过年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想到你芸姨爹。”
　　芸姨爹？我若有所思的低下头，芸姨现在迟迟不肯再嫁的原因有两个。
　　一个是因为考虑到我会不适应;另外一个恐怕就是与这位已逝多年的芸姨爹有关。
　　他和芸姨感情特别好，曾在一家厂里工作，可惜最后因为突如其来的工伤，抢救无效，不治身亡。
　　“念念，你将来准备考什么大学啊！”
　　芸姨哽咽了一下，换了个话题，略感好奇的问道。
　　“我，我现在想考A大。”
　　我坚定不移的说着，尽管说的话连自己都不敢确定，看起来就像是一句玩笑。
　　“A大？这个大学很难考啊。”
　　芸姨敏感的愣了一下，她过了许久才回答我，话语中带有着一丝神秘。
　　“哎，这样也好，那个城市挺繁华的，也许，你生父还在那个城市……”
　　“生父？”
　　面对如此陌生的词汇，我毫无感情的说着，生父就算活着又如何？他要是真的在意，还会对我和妈妈完全不闻不问吗？
　　我洋装成一副不在意的表情，用头倚靠着芸姨，撒娇的嗔笑着。
　　“念念只要有芸姨就可以了！”
　　“傻丫头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芸姨用粗糙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眼眶里闪着泪光，洒脱的笑了笑，像是上了年纪一样，嘴边不断呢喃着。
　　“要是你长大了，那我以后去见你妈妈还有芸姨爹时，就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了。”
　　“芸姨，你千万别这么说！”我霎时被惊吓到了，自己完全不敢去想象这种事情，我已经失去了妈妈，所以不能再失去芸姨了。
　　一下子上前，紧紧的抱住了芸姨，生怕她会在我面前消失似的。
　　“芸姨，别担心，你还有我呢！”
　　“我的念念呀！”芸姨紧紧的搂着我，眉目中夹杂着疼爱，面带欣慰的笑着。
　　“好像长大了那么一点点。”
　　“不，我没有长大呢！”
　　我勾起了嘴角，把脑袋深深的埋在芸姨的怀中，安心的听着芸姨铿锵有力心跳声，不服气的嘟囔着。
　　“念念要一直赖在芸姨身边！嘻嘻，芸姨想躲都躲不开！”
　　芸姨依旧紧紧的锢着我，面庞病态般的苍白，垂着满含着热泪的眼眸，不语。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像是不断在前行的列车与铁轨触碰后，发出了整齐的声响。
　　“小陆哥哥的外婆？你怎么来了？”
　　我轻轻的推开了门，迎面而来的是打扮得一身喜气的陆屿苏外婆。
　　“嗨，你这孩子！都说了多少遍了，要叫外婆，别叫小陆哥哥的外婆！”
　　她不温不愠的辩解着，喜滋滋的脸上却丝毫没有要生气的样子。
　　“陆太太？”芸姨走到我身边，整理了一下心中情的绪，面带惊讶的问道。
　　“请问……有什么事吗？”
　　“到我家去过年吧！你们俩儿在这儿过年，也怪冷情的。”
　　“这样，太唐突了吧。”
　　芸姨表情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说着。
　　“哎呦！客气个什么！”陆屿苏外婆见立刻热情的拉起了我和芸姨的手，不断的在嘴边唠叨着。
　　“咱都是老邻居了，还这么拘束！”
　　“念念，你来啦！”陆屿苏笑意盈盈的对着我打招呼，嘴角边挂起浅浅的梨窝，深褐色的瞳孔在灯光的照耀之下，倒影着微弱的光芒。
　　“小陆哥哥！”见到了陆屿苏后，我欣喜的跑上前，忘乎所以的扑倒了他的怀里，就像是多年都未曾相见那样的久违。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干净整洁的毛衣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洗衣粉清香。
　　咳！咳！这时，芸姨在边上故意咳嗽了一下，对我使了个严肃的眼色。
　　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眼神瞄到面前陆屿苏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
　　还有坐在沙发上兴致勃勃看着我俩，翘着二郎腿的陆屿苏外公。
　　以及站在芸姨边上意味深长的陆屿苏外婆，耳朵外侧顿时抑制不住泛了红。
　　“念念，你也真是的！没大没小！”芸姨被我这一举动震惊住了，有些苦笑不得的责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