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北来雁》鲜鱼口

9、第九章

　　“没到店？”祝思凡的眉毛竖起，显然是不开心了，她板着脸，模样要多刁蛮就有多刁蛮，“都什么时辰了，为何还不到店？！”
　　伙计看了江湖人一眼，见对方笑吟吟的，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于是放心下来，继续不耐烦地回敬：“掌柜的到不到，和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关系，莫非你要做衣裳？”
　　“废话！”祝思凡瞪他一眼，“当然是做衣裳，赶快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布拿过来我瞧瞧。”
　　伙计一脸惊愕地看了她一会儿，嘴里嘟嘟囔囔着“今儿真是奇了，哪里来的刁蛮丫头”，一边将几匹布料从室内拿出来。
　　祝思凡随便扫了一眼，心底虽未觉得如何，但脸上已经摆上了十足的轻蔑。
　　“就这些？这叫好东西？”
　　伙计一愣，也知道自己拿出来的并非最好的，见这小丫头有几分识货，不由得在心中高看了她一些。
　　“还有一些，需要等到掌柜的来才行了……”
　　祝思凡虽然是一身面料做工都极为一般的黄裙，但她把手搭在椅子上时露出的镯子却价值不菲，纵然这伙计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被这通透得近乎透明的翡翠镯子吓了一跳。

　　“这样啊……”祝思凡面沉如水，抿着嘴看向对方。
　　“那你知道，你们掌柜的住在什么地方吗？”丁修抱着刀，忽然似笑非笑地开口问对方，“我们家小姐想提前见见你们掌柜的，如果这里的布料的确好，能长久合作也说不准呢。”
　　祝思凡心中一动，脸上摆出倨傲的模样，在心中却忍不住为对方叫好。
　　这家伙的反应也算快了，她正犹豫着怎么套话，没想到就被他抢先了。
　　“知道知道，”伙计连连点头，“小的这就给小姐公子写地址。”
　　这下连称呼都变了。
　　祝思凡撇撇嘴，和对方交换了一个眼神。

　　拿到住址，祝思凡站起身，掸了掸裙角，对小伙计笑了笑。
　　“多谢。”
　　说完，任凭丁修先打开门，恭敬地护着自己走出去。
　　行过街角，祝思凡那满身的骄矜气才散干净，她哈哈大笑，抓住对方的手腕：“哇，你反应很快嘛，怎么想到的？”
　　“我是老江湖了，”丁修挑眉道，“那种伙计，随便吓唬吓唬，什么都能说。”
　　祝思凡笑起来，她低头看了看地址：“走，我们现在就去。”
　　……

　　陈掌柜的宅子很深，走到里面，更是黑漆漆的，如同一只等待着猎物的巨兽张开嘴。
　　祝思凡与丁修对视一眼，少女放缓了脚步，表情犹疑。
　　然而就在丁修用刀一撞门后，扑鼻的血腥气迎面而来。
　　祝思凡的脸色变了变，看见了室内骇人的景象。
　　陈老爷胸口一个血洞，显然心脏已经被搅碎，身体僵硬地靠在椅背上，而双眼却仍然睁着，表情狰狞，带着不甘心和愤怒，一手捂着血洞，另一只手扭曲成奇怪的角度，已经折断了。

　　他们……来晚了。
　　事情朝着更不好、更不可控的方向飞驰而去。

　　“丁修。”
　　祝思凡看着尸体，脸色虽然苍白，表情却一分一分的冷静下来。
　　丁修：“？”
　　祝思凡：“帮助我解决掉这件事，我给你一千两……黄金。”
　　丁修的眼珠转了转，倏然笑了。
　　“祝姑娘好阔气。”

　　男人走到尸体旁，先是探了探脉搏，然后查看了一下眼珠，最后仔细查看了一番伤口，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叫他迅速得出结论：“这位掌柜的是昨夜被杀的，一刀毙命。”
　　“陈掌柜应该是不会武功的，能一刀杀他的人太多了，”祝思凡皱起眉头，沉吟着说，“最有可能就是东厂的人赶在我们前面来这里了，然而为什么要杀他……”
　　“你爹和他合作过吗？”
　　祝思凡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那也许就是他掌握了东厂构陷你爹的理由或是证据？”
　　少女的目光闪动：“可是人都死了，有证据也想必也已经被带走了。”
　　丁修四下看了看：“反正地方也不大，不如找找看。”
　　“那你帮我，”祝思凡扬了扬下颌，表情理所应当，“如果我们在这里拖得久了，被人发现，从而变成逃犯，那也是你的责任！”
　　丁修轻笑一声：“你想得倒是多。”
　　祝思凡：“话本里都是这样写的，这样吧，尸体附近你来负责，我去别屋转转？”
　　丁修看着小姑娘的脸，忽然不怀好意地问：“你就不怕那杀手还未走？就在别的屋子里等着你去？”
　　祝思凡：“……”
　　祝思凡：“那我们还是一起吧。”
　　丁修：“祝姑娘还真是识时务者。”

　　在陈掌柜的家中转了一圈，反角此人虽然靠这裁缝铺赚了不少钱，但是这日子过得却十分朴素，没什么金银摆件不说，连个煮饭的下人也无，平日里完全是一个人过活。
　　祝思凡蹙眉，觉得有些古怪。
　　正想着，忽然，两人一同听到后院传来一阵抽噎声，声音不大，但是在这个冷冷清清的院落中，足以被人察觉。
　　“女眷？”丁修抽刀出鞘，朝着声音的发源地慢慢走去。

　　绕过正屋，只见枯竹掩映之下，躲着一名穿白衣的女子，她脸上带着凌乱狼狈的妆容，模样并不算年轻了，泪水将她脸上的浮粉和口脂冲刷得一塌糊涂，看样子，应该是在这里躲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见到丁修的刀，女子眼神惊恐：“不、不要杀我！”
　　“你是谁？你是陈掌柜的家人？”祝思凡探出头来看着对方，“不要怕，我是陈掌柜的朋友，不是坏人。”
　　但那女子实在是吓得不轻，只见她摇了摇头，警惕而绝望地说：“我从没见过他有你这么个朋友……你们和杀他的人是不是一伙的？！”
　　“这样我们也可以怀疑你是留在犯罪现场的凶手了？”丁修牵起嘴角，笑了笑。
　　“胡说！”女子哭叫到，“我是他妾室柳氏，天津卫谁人不知！”
　　“哦？”祝思凡扬眉，观察了那女子一番，她身着面料昂贵的裙装，发簪是墨玉雕琢而成，十指纤纤，不像能拿重物会用兵器的人，于是才说，“我是祝鹤龄的三女儿祝思凡，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吧？”
　　女子一愣，脸上的恐惧与悲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然转为了愤怒。
　　她倏然一指，大骂出声——

　　“就是你一家，害死了我老爷！”

　　被这样无缘无故一指责，祝思凡纵然是再厚脸皮也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她虽然隐隐觉得陈掌柜的死的确与东厂有关，可被自己一家害死，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刚到天津卫没多久，”祝思凡解释道，“并不清楚陈掌柜的事情。”
　　柳氏大哭：“如果不是你们祝家，老爷也不会守着那么一个破烂秘密，一直守到自己被杀！”
　　秘密？
　　祝思凡皱眉：“什么秘密？与祝家有关的？”
　　丁修冷笑一声：“你该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呢？毕竟陈掌柜死了，你是在场唯一的活人。”
　　柳氏不说话了，她从发间拔出一枚金簪，盯着它默默流泪，看这模样，当真是伤心至极。
　　祝思凡倒是有些相信这个人了，冰天雪地冻了一宿，她青白的面色和发紫的嘴唇都是伪装不了的。
　　于是她蹲下身，看着对方，语气和蔼地问：“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来替你报仇。”

　　报仇这两个字眼触动了柳氏，她的睫毛颤了颤，扬起眼，看向祝思凡。
　　下一刻，她举起簪子，扑了上来。
　　“我要杀了你，替老爷报仇！！”

　　隔壁那篇文写完了，这篇开始复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