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雨伤情》姜晴川

11、chapter11

　　“啊，你醒了。”
　　头昏昏沉沉的，我这是怎么了？
　　“来，喝点热水会好一点。”
　　我轻轻喝了一口，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李老师！”
　　“是我。”她微笑着看着我，“这里是我家。”
　　“我为什么会在这？”
　　“你中暑在顶楼昏倒了，我就把你带回来了。”她拍拍我的肩膀，“你身体太弱了，要好好锻炼才行。”
　　不对啊，在楼顶我并没有感觉到身体不舒服。况且，有学生晕倒应该送到保健室，她怎么可以把我带回家？我狐疑的看着她。她究竟想做什么？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她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雨琪，你的眼神太冷了，被你这样盯着我会很难过。”
　　是啊，我的心都是冷的，眼神肯定也是冰冷的……
　　“对不起。”我低下头不去看她，“谢谢你照顾我，不过……”
　　我从床上站起来：“我该回家了。”
　　“为什么要回家呢？你家里不是都没有人等你回去吗？”
　　她怎么会知道？
　　“我往你家里打了电话，没有人接。听你班主任说，你父母经常把你一个人丢在家……所以……”
　　“所以我要感激你？谢谢你平时装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谢谢你每天给我煲汤？还是要谢谢你现在的同情？”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向她大吼，“那真是太谢谢你了！不过我不需要！我一个人过得很好！”
　　“一个人……怎么可能过得好呢？做好了饭菜，却没有人陪自己吃，想聊天的时候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受了委屈，回来却只能一个人对着床板哭诉……”她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一个人生活，除了寂寞，什么都没有……”
　　她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哭呢？
　　“你也……一个人住吗？”
　　“原本是三个人的……我的丈夫和儿子。”她拿起床前的相片，“就在两年前，我们一家一起出了车祸……那以后，我就变成一个人住了。”
　　我一时无语。 “所以看到你，我总想帮你做点什么，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每次煲汤给你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用处，有个女孩子每天都会愿意喝自己做的东西，觉得很高兴……”
　　“你别哭了好吗？告诉我，我能帮你做什么？”我怎么这么冲动，不分青红皂白的发脾气，从不考虑自己会不会伤害到别人……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好吗？”“
　　“住下来？”我望着这个满眼泪痕的可怜女人，“你要我住在你家？”
　　“不可以吗？”她受伤的看着我，“几天也好，让我们一起营造家的感觉好吗？一个人太寂寞了……”
　　因为一个人寂寞，两个陌生人紧紧依偎便能取暖吗？
　　一样是四面冰冷的墙壁，里面变成两个人住就能称得上是家吗？
　　我不知道答案。
　　“好。”我听见自己心里的答复。

　　“雨琪，今天我要去参加大学同学聚会，你放学以后照着这张字条把菜买回来好吗？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好，”我接过“菜单”，“玩得开心点，晚点回来也没关系。”
　　李老师捏了捏我的脸：“我太晚回来你不会想我吗？”
　　“大概吧。”我木讷的回答。
　　她无奈的要了摇头，披上大衣出门了。
　　三个月了，我在这个家整整住了91天，与李老师也渐渐培养出长辈与晚辈间那种特有的默契。
　　她还是依旧每天煲汤给我喝，柔道社的集训总是特殊照顾我，每每放学总是带着我一起回家，然后一个人系上围裙在厨房忙个不停。透过被油烟熏得泛黄的玻璃窗上，总能看到她在偷偷的看我，而后被我发现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想，我的妈妈会不会在我记事以前，也系着她喜欢的蓝色围裙，幸福而甜蜜的在厨房忙着为心爱的人准备食物。或许，她也曾悄悄转过头，对着还在襁褓中的我展露笑颜。她是个消瘦美丽的女人，笑起来一定很美。只可惜我记忆中只看到她与爸爸吵架时涨红的脸，只听到她尖锐的、歇斯底里的语调。
　　在充斥着暴风雨的家中，我的心麻木的承受着彻骨的寒冷。
　　“雨琪，放学了！”小楠摇摇我的肩膀，“你还是第一次一直发呆到下课。”
　　“好像是……”我挠挠头，“每次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都是你叫醒我，这样真好。”
　　她纳闷的盯着我好一会：“雨琪，你好像变了。”
　　“哪里变了？”
　　“感觉柔和了很多，不像以前有些冷冰冰的让人猜不透……”小楠清秀的脸显露出喜悦的神色，“不过这样的你感觉离我很近，很……温暖。”
　　温暖吗？
　　或许，我真的需要和李老师住在一起，慢慢挽救体内那个冰冷的自己。
　　“啊，还有一个人也变了，他的改变让夏莲高中所有的女生心碎……”
　　我敏感的反应过来：“你说的是江凌吗？他怎么了？”
　　“他啊，以前只要是单身的时候，对女生都来者不拒的，这次居然放话出来说再也不交女朋友了。而且他不像以前那么温柔开朗了，不和女孩子们打招呼开玩笑，还退出了篮球队……整天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简直像是以前的任屿……”
　　像任屿？那个江凌吗？怎么会这样？他在为叶瑟的离去惆怅吗？
　　“还有……”小楠继续说，“江凌他在任屿被开除以后，再没到班里找过你。”
　　“找我？他来找过我吗？”
　　“嗯。”她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以前总是看到你不在班里的时候近来，问我你去哪了，去找你以前还叮嘱我不要告诉你他来过。最后一次来找你好像是你到楼顶那次，那以后他整个人就全变了。”
　　“这样啊。”
　　小楠突然有些生气地看着我：“我说了那么多，你只有一句‘这样啊’，你是故意的吗？你在楼顶和江凌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说我喜欢任屿，我要他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这还没什么？”她责怪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似的，“雨琪，我说了那么多，你还不明白吗？江凌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