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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三十五章 ...

  •   “竟是他救了你么?”容佩负着手来回踱了两步,叹道,“想来亦是你的缘分,若我不如实的告诉你,只怕你以后从他人嘴里知道了,总伤了你我的情分。”
      柳青门见他说的古怪,因而说道:“不论是怎么回事,你总该告诉我真实缘由的,不然我问你作甚呢?”

      容佩闻言,便叹一口气,说道:“他是林琰的二哥,名唤林慎,表字耿介。”
      柳青门闻言,蹙眉道:“既是崇谨的二哥,怎么不从玉字辈?怎么我又从来不曾听崇谨提起过?”

      容佩闻言,又叹一声,说道:“你不知道,这原是有个故事在里头的。”他见青门实在好奇,便在一旁的塌上盘膝坐了,娓娓说道起来。

      原来这林慎本来也不叫这个“慎”字,他是林老爹的侍妾所生,原名换作林璟,和上头的林珧,下头的林琰、林玢都是一样的。他生母去得早,故而一直养在大妇身边。幸而他是个极能读书的,很受林老爹的待见。

      等他到十七岁上,林老爹为他的仕途前程着想,订了一户大族小姐做亲,谁知还未及娶过门,于次年秋天,那户大族竟败落了。林老爹便要悔婚,谁知那林璟知道了却说:“古来许多女子定了亲,那人家败落了也不肯退婚,我虽是个男子,难道要趋利避害至此么?”又说道:“功名是可以自己争的,名誉却不能叫自己毁了。”因而死活不肯退婚。
      那林老爹气得大怒,又舍不得这样一个上进的儿子,爱子心切之下竟使了个阴损之招,逼得那女子自尽了。可怜那女子也是个忠贞的人物,只是命运委实的可叹。

      这事本是瞒着林璟的,但天下的事情本来就是传来传去的,到底叫林璟知道了。
      林璟一气之下,不过背了个甚小的包裹,半夜翻墙从家里跑走了。

      他想参加当年的秋试,便辗转到了京都,却把身上仅有的一些银两花光了,也不往家里寄信要钱,只往破庙里住了,寻了个给人拉马车的差事。
      一日有伎外出,可巧坐了他的马车,见他气宇不凡,不是俗人,便和他聊了起来。那伎也是可叹,竟拿出体己来供他读书赴考。林璟果然不负所望,高中了当年的榜眼。

      万岁爱他年少有才,有意要把次女娴静公主赐予他为妻。谁知林璟竟上书说道,早与那伎定了终身,待高中就要娶他,若负了誓言,恐叫天诛地灭。
      他欢天喜地的赶回教坊要告诉那伎得中的喜讯,谁知那伎子早就知道了这一番波折,深恐误了他的前程,尽悬梁自尽了。惹得林璟抱尸痛哭一场,竟发毒誓不再娶了,又把名字该做“慎”字,从此和林家彻底断了音讯。

      容佩把这陈年旧事一气说完,又叹一口气说道:“这人如今在朝为官,是个彻头彻尾的孤臣,虽也有些可恨之处,但到底可敬可爱!”
      “孤臣?如何谓之孤臣?”

      容佩点头道:“你不懂,这是个官场上的说法。像我、像冕旭,虽然自言清白,但其实都是党羽之臣。然一朝之中,党臣为多,孤臣却是难得——林慎便是如此之臣。当年他三谢驸马之位,惹恼了万岁,差点把他的功名除了。可后来见他实在是个人物,便留他在京,做了个台谏。虽不十分的高贵,却是十分的重要。他往来慎独,是个实实在在的孤臣。”

      柳青门闻言,也长叹了一声,说道:“世上的男人,竟然还有如此可敬可爱的,我却实在没有想到。莫说崇谨了,便是他大哥,也不能比得他去!”
      容佩冷笑一声说道:“所以说你傻,天不知有多高、地不知有多宽的,只晓得有个林琰罢了!”【作者自批:实乃心痛肺腑之言】

      又想起一事来,说道:“你可知道当年那资助林慎的伎子是谁?”
      柳青门见他问得突然,便来了三分兴致,凑过去问道:“是谁啊?”

      容佩便叹道:“你肯定想不到,是瑶姬的亲姊,名叫秀林的那位!”
      柳青门顿一顿,随即拍手道:“是了!那日梁王设宴之上,姐姐说有个跟她学歌的,叫作‘秀林’,还说比瑶姬更好些,莫非说的就是她?”

      容佩颔首道:“不错,就是她!”
      因而说道:“当年赵氏秀林的风光可比如今的瑶姬更甚些,只是她为人低调不张扬,若不是出了林慎这么个事,只怕眼下还是回眸一下可胜星华呢!”

      柳青门噘一噘嘴,说道:“晚了,别说那些旧事了,快快洗洗睡吧!”
      容佩便往下一躺,斜眼望着她笑道:“孤衾难安,不如你上来陪我罢!”
      柳青门啐他一口,打发人来叫他梳洗不提。

      话分两头表,林慎那边的事情,却要去十几天前说起。
      那日他下了朝照例回家,换下朝服就往书房去了,谁知刚进了书房,就见一人笑盈盈的望着自己,远远看到了纳头就拜,口内说道:“二哥哥,给您请安了!您一向可好?”

      林慎大吃一惊,先把那人扶了起来,定睛一看,却是讶然道:“老三,你怎么来了?”
      林琰说道:“被家里打发来京,因想念二哥,所以冒失跑来了,还请二哥不要怪罪才好!”

      林慎虽和家里闹翻了,但此刻单对着弟弟一人却抹不下脸来,因此问了几句家常话道:“你既来了,先住在哪儿?行李可曾打点妥当了?跟着的人也可都安排好了?”又想起他似乎近日成了亲,便问道:“三弟妹呢?可曾一起跟了来?”
      他不问倒也罢了,一问就勾起了林琰的心事。

      林琰蹙一蹙眉,复又一笑:“她来了,往娘家去住了,本想让她来给二哥请安的,又怕扰了二哥的清净。”
      林崇谨沉默片刻,面上挤出笑来,说道:“二哥,实不相瞒,弟这次来京是被媳妇逼着来的。弟本想于秋试上像二哥一样,正正经经取个功名,却被媳妇大骂了一顿,说是既和宫家做亲,为何不借一借宫家的势力。我受不住她的聒噪,才无奈来了京都。明日要把诗文送去翰林……”

      他还未说完,林慎已然摆手说道:“你家的事不必同我说,我不耐烦听这些。”
      在桌边坐了,先来研磨,又道:“你若没有别的事情便请回吧,我这里头疼的事情一大箩筐,没工夫听你那些琐琐碎碎的家长里短。”

      “二哥!”林琰一揖到底,说道,“和二哥说这些话,是看在二哥与我的血亲情分上,不是怕二哥笑话我!弟只愿意正大光明的取个功名,不愿意依附谁家的势力攀附谁……”
      “你既这么想,当初又何必娶那宫家的小姐?”

      林琰闻言一顿,把脸都涨红了,半晌才挣出几个字来:“是弟弟年轻糊涂,所以才做了件不明白的事情。”
      林慎呵了一声,提起笔来写字,只不理他。

      犹豫片刻,林琰弱了声音,说道:“这次只求二哥收留我住一阵子,宫家,我是实在不能去住的。”
      林慎说道:“你进来的时候想必也看到了,我这里不过一进一出四间屋子,正中那面是我吃饭睡觉的地方,北面是厨房,这南面是我的书房并一间库房,分不出空闲的房间来给你。”他斜乜他兄弟一眼,淡淡反问道:“你叫我让你住哪儿?”

      不待林琰回答,他又说道:“你也知道,如今我和家里闹翻了,你住我这儿,不怕你家人回头不待见你?”

      林琰急忙抬了头说道:“弟弟这次敢来,必然就不怕家人议论。弟想挨到秋日,考取个功名报效国家,并不想黏黏答答的有什么说不清的官司——弟已错了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了。”
      他说到后面,似有凝噎之意,止住话头怔了怔,方说道:“这次弟只愿意做个纯臣,其他的一概管不了了!”

      “纯臣么?”林慎这次短促一笑,说道,“也好,林家出了一个孤臣,再出一个纯臣,也只怕够他们受得了!”
      如此,林慎便让林琰在书房住下了。

      自林琰住在了书房,林慎便甚少往书房去了,只是偶尔去了,总能看见他对着一幅画愣愣的出神,偶尔风起之时,还要落泪慨叹一番,便生出几分好奇,往那画上看了一眼。
      乃是个女子的画像。

      不由勾得林慎动了伤心之事,越发的往书房去的少了。

      他闲来无事,又无处可去,便只得抱了琴往教坊后山人少处去得个片刻的安宁。若被人惊扰了,他也不答话,不过再换个地方罢了,所以那日青门柳氏于身后追他,他却是避之不及。

      本来他去教坊,不过是为了借个清静之地罢了,至于教坊的事情,他也没有心力能管,谁知那日他照例从后山下来,预备回家去,看见那九个女子于石上起舞。其余的八个都好,就是最边的那个委实不行。
      仔细一看,那女子脚下石头晃动不停,似有倾覆之意。

      至于那女子落水,他为何去救,连林慎也说不上来,只想到,若是当年秀林上吊自尽之时,若有人能救她一救,此刻也能做得恩爱夫妻,何必孤伶伶独身至此。
      来不及细想,已经跳下水去。

      他从水底抱起那女子,定睛往那面上一看,差点吓得一头栽回去——那女子和画像竟有七八分的相信!
      林慎想到这里,只觉奇怪,待要去问林琰,又觉得没意思。

      他顺手拿起炕桌上的单子看了一看,那是他今日去教坊出来的时候,太常寺卿塞给他的,叫他万寿节务必要去凑个热闹,有极好的歌舞可以看。
      林慎对着那一溜的名单,微微皱了皱眉。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阿泱:林琰你终于又出来了!
    林琰:呸,老子一直活在你的暗线里
    阿泱:能不出来其实很好了,我要开始虐你,你不知道吗?
    林琰:......
    写完了发现林慎很不错,也是迷醉了【掩面】
    感谢25875316的雷,感谢灯伎三郎的雷!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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