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在路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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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的格局和它所拥有的房屋一样，简单到了简陋。两条勉强算得上平坦的碎石路在村子里画出一个巨大的十字，而交点正是村庄中心的小广场。路边的房屋并不都关着门，艾利尔却完全没有进去看看的念头。
他扶着人慢慢走，试图在看起来都是一样的低矮房子中找出该是属于医生的那间。
路不长，他们很快就走到了村庄中心的小广场。广场上还散着零星的摊位，摊上的蔬菜水果却已经干瘪得认不出原形。艾利尔的呼吸顿了顿：他并不了解这里的天气气候，却明白果实之类汁水多的东西要干到只剩核的地步绝对不是一两天就能实现的。
这个村庄处处显示着自己的不富裕，什么样的突发事件会让人把自己的摊位这么丢着？
整个村庄都在睡眠魔法的笼罩下——夜袭时裴罗迪老师不过才用了不到七分之一个魔法时的睡眠魔法，就让整栋宿舍的光精灵扎扎实实地睡了一整夜。那么在这个被魔法持续作用的村庄里，还有人幸存么？
艾利尔不敢想。无法解开魔法就意味着无法救人，所以不去想才是最正确的。更何况，他进入村庄也不是为了来救这里的村民——他要救的人正挂在他身上模糊地□□。
曾有人类说过，“看起来温柔多情的精灵其实是最冷酷无情的，因为精灵可以坐视别人死去而无动于衷”。但这种说法其实是错的，精灵并不是会袖手旁观的种族，只是精灵从不强迫自己去做明知做不到的事，他们只救自己救得了的人。
连最伟大的精灵王席尔蒙德也说过，“不要用做不到的事来惩罚自己，那只会浪费时间”。
艾利尔不想浪费时间，而且他也没有多少时间能用来浪费。少年的□□声弱了，血腥味却越发浓重。他的身体沉沉地往下坠着，艾利尔几乎扶不住他。来自死亡的威胁真切而贴近。
不过，幸好这个村子够小，小到能让艾利尔在事情变的更糟之前找到那该死的伤药——但是，并不是在“医生的房子”里找到的。
艾利尔忘记了，这并不是他曾经在书上读到过的城镇，它只是一个贫穷的小村庄，并没有自己的医生和诊所。它所拥有的全部，不过是一家小小的杂货铺。如果不是闻到了熟悉的克滋草的味道，艾利尔绝不会想到要去一个不起眼的杂货铺看看。
“没想到人类的世界也有我认得的草药啊！”艾利尔捏着一小束晒干的克滋草感慨万千，努力装做没想起来自己曾干过用这种草药染头发的傻事。
找到需要的东西后，艾利尔立刻带人离开被暗系魔法包围的村庄。干燥过的克滋草只要放在水中浸泡就能恢复原本的青嫩，把草汁挤到伤口就能很快治愈外伤——只不过伤口会黑上一段时间。
精灵们惯用的伤药对人类也很有效，少年的伤口很快止了血。艾利尔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村庄是不能再去了，艾利尔对着由昏迷转入昏睡的伤员开始发愁：从学院离开的时候还不到午休，来到人类的世界又一直在做重体力活，他的肚子早就在抗议了。
“而且，到了晚上我可以睡在树林里，他却不行吧？”人类的伤员还是应该在温暖的房子里休息吧？
艾利尔抬头看看已经不在头顶的芙罗伊娜，犹豫了一下，然后一个人钻回村子。
“精灵是优雅的化身，他们是一切美与高贵的集合。”
这是失忆了的少年再次醒来后所想到的第一句话。他不确定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看到或听到过这样的话，但他觉得说这话的人一定没有见到自己面前的这位有着华丽银白长发的精灵。
艾利尔的样子很狼狈，未束起的长发被汗水打湿，凌乱地沾在脸上，又被他烦躁地擦开——这是完全背离了“优雅高贵”的形象。不过这并不是艾利尔的错，因为即使是最高贵的精灵王陛下，在推着独轮车走了两个魔法时后，情况恐怕也不会比艾利尔更好——当然，是在不使用魔法的前提下。
艾利尔从没推着独轮车走过那么远。上一次使用独轮车还是在学院开学前几天帮忙运送风季新成熟的安罗果实。
看到车上的人睁开眼睛，艾利尔对他笑笑：“你醒了？”
少年点点头，惊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艾利尔觉得脸上微微发热，窘迫地向他解释：“你的伤，呃，还是到有人类居住的地方比较好。”
艾利尔是在那个小杂货店里“借”来手中的独轮车的。沉睡中的小村庄并没有饲养马匹之类动物的迹象。一个没有医生居住，没有马，店铺进货只依靠独轮车的村庄，艾利尔觉得只有一个解释说的通：它的附近应该有城镇，或者是更大一点的村庄。于是在判断出村庄通往外界最常用的一条路后，艾利尔就推着车出发了。
这样的举动或许草率，但在经历了两个魔法时的跋涉后，艾利尔确实看到了城镇的影子，确切的说，是城墙的影子。
艾利尔很兴奋：从那个贫困的小村子出发时，他可没想到自己的目的地会是这么大的一个城镇。但车板上的少年却一点也不兴奋。他挣扎着要起身，却差点把车弄翻掉。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艾利尔被他狠狠吓了一跳，连忙停了车让他起来。
少年绷着张脸，皱着眉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别开头去。
“呃？出什么事了么？”
少年不回答，不开心地瞪着独轮车。
看到他的表情，艾利尔觉得自己明白了：以前就听说过，人类是最爱面子的生物。那么，眼前的这位恐怕是不愿意自己躺在独轮车上的样子被人看见吧？
于是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告诉不满中的少年：“放心吧，路上没有人。接下来的路，如果你坚持要用走的，我可以扶你进城。”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
艾利尔好笑地扶住明明还很虚弱的少年，慢慢向城门走。
怀里的少年却突然抬起手，在他脸上很快地划了过去。艾利尔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脸旁的湿发被人带到了耳后。
然后他听见少年低哑的声音。他说：“你的头发乱了。”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在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