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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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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衔说话的时候,林煌楠已经上了岸,湿漉漉地往边上的休息凳一坐,扯了毛巾擦头发。
后头的新人一个接一个地尝试,可惜都磕磕绊绊,没有一个能成功。
秦力刚大手一挥:“林煌楠,你再来示范一次。”
没想到这一回,林煌楠的屁股就跟黏在凳子上似的,没有半分挪动的意思。
秦力钢眼睛一瞪,就听林煌楠把脸闷在毛巾里说:“您放弃吧,就他们这样的,成不了。”
这话一出口,一群新人炸开了锅,季深一行人也变了脸色。
林一衔忍不住骂道:“这小子,有毛病吧,就没见过这么狂的,他真以为能跳407B就能日天啊。”
秦力刚也是个爱较劲的,第一次碰见这般非暴力不合作的主儿,登时吹胡子瞪眼:“快点,别墨迹。”
林煌楠没动。
韩文骏压低声音说:“完了,刚哥要发飙了。”
没想到林煌楠紧接着来了句:“我累了,想歇会儿。”声音软软的,配上他秀气的五官,怎么听都有种撒娇的味道。
季深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这一笑,就被秦力刚抓了包:“季深,你来给师弟们跳一个。”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都集中在季深身上,林煌楠也不例外。
然后他看到一个只穿了上衣的男生,沿着池边一点点地走近跳台。
季深干脆利落地脱掉上衣,露出完美的八块腹肌。
在林煌楠前16年人生中,从来没有一个男生,只靠侧脸就帅得让他心跳加速。
季深站上跳台,一气呵成地起跳、抱膝、翻腾、入水,完美!
四周的观众忍不住鼓起掌来。
季深从水里冒出头,撑着水池边沿,一个使劲儿攀了上来,冲林煌楠勾勾手指:“小帅哥,能借用下毛巾么?”
林煌楠有轻微的洁癖,却被季深的笑容诱惑了,鬼使神差地把毛巾扔了过去。
季深往身上一裹,忽然像发现新大陆般笑起来:“你用的强生婴儿润肤露?”
围观群众顿时哄笑起来。
林煌楠紧皱着眉头,冲季深伸出手:“毛巾还我,你可以滚了。”
季深摇摇手指:“年轻人,不要那么暴躁。”说着将毛巾叠好,放在林煌楠身旁的椅子上,秃噜着套上衣服。刚准备转身离开,却听见林煌楠在身后问:“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林一衔一把勾过季深的脖子,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场馆:“他你都不认识?你季深季师兄,差一块奥运金牌就成大满贯了,你还嫩着呢!”
林煌楠愣住了,季深看着他一瞬间呆滞的表情,莫名地心情大好。
回忆的感觉十分美好,只可惜韩文骏的叹气声把他拉回了现实:“你说你,国家跳水队队草,怎么就栽在林煌楠身上了呢?”
季深手忙脚乱地扶住那险些被碰倒的酒杯,头疼地把喝得半醉的人扶回房去。
这一边,赖鸿文一巴掌拍在林煌楠背上:“人都走了,你还看啥?”
林煌楠这才慢慢地收回目光,心思却明显不在聚餐上,只愣愣地盯着面前的酒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赖鸿文叹了口气,实在看不得他这副样子:“你要真这么惦记,索性就服个软,把人哄回来。”
林煌楠没说话,想到自己苦闷的表情,他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却忍不住自我评价说:“难看死了!”
这一晚,林煌楠梦到了季深。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只有在梦里,季深才会那么温柔地吻他,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嘴唇。
林煌楠笑着躲开,半是玩笑半是控诉地说:“你嘴唇好冰。”
说话间季深的唇已经滑到他的肚脐眼,舌头在那处反复地打转。
半晌,在林煌楠身上辛勤耕耘的男人抬起头,唇角掀起一丝坏笑:“我刚用了薄荷味的漱口水,要不要试试,帮你口出来。”
林煌楠说了句“卧槽”,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睁眼发现果然是一场梦。定在清晨六点的闹钟,正不依不饶地响着,林煌楠挪了挪身子,下一刻动作却生生顿住了。
虽说做春梦是青春期的正常现象,可这梦里的对象......
林煌楠,你完了啊......他哀嚎一声,认命地下床洗内裤去了。
将一切收拾停当,林煌楠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来到赖鸿文的宿舍,努力地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淡然一些。
可很快,这份淡然就维持不住了。
隔着将近十米的距离,林煌楠的心里就打起了鼓,他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背影。
季深。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同一时刻,季深也瞧见了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打住。
静默了半晌,季深面无表情地举起手机。手机里,赖鸿文的短信静静地躺在里头:“明早六点有空么?请到我宿舍楼下,我有话和你说。”
见林煌楠瞪大眼睛,季深点燃了烟,吸了一口:“我问过值班室的门卫,赖子不到六点就走了。”
“这小子......”林煌楠不知该说什么好,香烟的味道熏得他鼻子有点酸,或许是早上露重,他不由地打了个喷嚏。
季深把烟掐了:“抱歉......”
林煌楠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怎么还抽上了?记得你以前没这习惯啊?”
季深忽然抬眼,直视着林煌楠,陡然专注起来的眼神,几乎让林煌楠承受不住。
就那么十几秒的功夫,季深把掐了的烟蒂塞进烟盒:“没什么,习惯总是会变的。”
空气再度陷入沉默,在林煌楠的记忆里,两人之间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从前不说话的时候,他喜欢贴着季深走路,喜欢让季深握紧他的手,还常常引来韩文骏在他们身后吐槽:“哇,你们两个大男人,为什么要牵手啊?”
或许因为身份变了,季深身边已没有他的位置,两人并排走着的时候,像是刻意一般,留下半个身位的空间。
“你......饿么?”静默的空气让林煌楠浑身难受,“要不去食堂吃点?”
季深点点头,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往食堂走。
林煌楠抓心挠肝地想话题,可还没等他开口,食堂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
训练的日子重复而辛苦,假日的这个钟点,食堂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两人并排买着早餐,同时喊出了:“一份豆腐脑。”
在某些方面默契十足的两人都有些尴尬了。
盛豆腐脑的师父大嗓门地问了句:“甜的咸的?”
“两份甜的。”林煌楠脱口而出。
过了两三秒,却听一旁的季深补充说:“师傅,我要咸的。”
林煌楠再一次愣住了。
直到那碗加了酱汁的豆腐脑放在季深面前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讷讷地说:“记得你以前爱吃甜的呀。”
季深唇边泛起一抹一闪而逝的笑意:“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季深一直埋头吃着咸的豆腐脑,他能感觉到林煌楠的目光从他脸上划过,可他不想抬头,更不想去探究对方脸上的表情。
林煌楠的记忆并没有出错,要说哪里有错,那大概只能怪季深隐藏太好。
林煌楠是南方人,吃粽子爱吃鲜肉馅儿的,吃豆腐脑爱吃甜的。
可训练的日子时间很紧,豆腐脑刚出锅,烫得根本没法入口。
季深往往会买两份甜的,挑个有风扇的位子,将一碗豆腐脑倒到另一碗里,重复几次,豆腐脑很快凉下来,这样就能让林煌楠直接吃上不烫嘴的早餐。
所谓喜欢,不过是爱屋及乌的借口而已。
季深吃着久违的咸豆腐脑,却觉得食堂的酱汁功夫不到家,总给人一种咸到发苦的感觉。
林煌楠脑子里乱哄哄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在食堂吃豆腐脑了,自从季深离开后,所有会勾起回忆的事物都被他排除在生活之外。今天再尝试,却觉得再也找不回四年前的味道。
虽然心里惦记着事情,林煌楠往嘴里舀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不一会儿,一碗豆腐脑就见了底。
等他抬起头才发现,季深的那碗豆腐脑几乎没怎么动,他迟疑地问:“你......怎么不吃啊?”
却见季深盯着他的脸瞧。
下一刻,季深的手指碰上他的脸,林煌楠像触电般向后一缩,两人都愣住了。
季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迅速收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你唇边......有东西。”
林煌楠的心砰砰地跳着,他看清了季深脸色变化的全过程,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擦着脸。
诡异的氛围,横亘在两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