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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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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七拐八拐的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天气虽然渐渐热了,但是这个地方倒是纳凉好去处,竟然还渗着一丝丝凉意。
顺着向下的阶梯走了一阵儿,地牢里的回廊幽深黑暗,明明没有窗户也密不透风,可这回廊里的火把却总闪闪烁烁的感觉,平添了几分诡异。
好在这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活人一多,也不那么叫人害怕。
又沿着回廊走了一段儿,中间路过好几间牢房,可都是空着的,直走到走廊的尽头,才看到关着程景戎的牢房。
这牢房四四方方,不似前边牢房用的木质监栏,而是用的铸铁监栏,四周破败的墙面里也露出些许暗灰,似乎是墙里灌了铁浆,说一句铜墙铁壁也为过。牢房里面竟也收拾的还算干净,一张木板床,一个小桌子,桌子旁一张长凳。桌子上一个油灯,一个空碗,一个铜盆,便是全部家当了。
程景戎闭着眼睛赤裸着上身坐在木板床上,身上能看到交错的鞭痕,有新有旧,手和脚都包着厚厚的绷带,看包的这副丑样子就知道是大师兄的杰作。
听到开门的声音,程景戎微微睁开眼睛,见是我和师兄二人便开口道,“你来了。”
也不知道这个你指的是我还是师兄。
大师兄揣着手上下打量了程景戎一番,砸吧着嘴道,“就这几道小小的鞭伤也值得叫我一来?真当大爷供着呢啊?”
程景戎失笑,用胳膊撑着费力的转了个身,我这才看到,身后竟是一片血肉模糊,皮肉发黑外翻,看着着实可怖。
大师兄轻呼一声,看样子也吓的不轻,但是很快便平复了情绪,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坐到床边开始给程景戎清理伤口了。
大师兄拿着一块干净的棉布毫不怜惜的擦着伤口上的血水,程景戎咬着牙皱着眉头硬撑着一声不吭,全身都因为用力而紧绷,汗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在床板上形成了一滴滴的水渍。
我突然觉得一阵反胃。
我回过身抓住监栏,死死的扣住,仿佛可以抵御住空气中这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这就看不下去了?”大师兄戏谑的声音响起,“你还是这么心软。”
我嘴硬道,“没有,是这地方的味儿太难闻了。”
过了一会儿,大师兄的声音响起,“算了吧你,”身后又传来一阵收拾药箱的声音,大师兄走过来一把把我带入怀中,伏在我耳边悄悄说道,“何必与自己过不去?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师兄都支持你。”
我不明所以的看向大师兄,大师兄挑挑眉,吹了一声口哨,背起药箱就往外走,“我的任务完成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我回头看了看程景戎,此刻已经包扎好了,还披上了不知哪里来的里衣,“师兄,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得令!”大师兄颠颠身上的药箱,装模作样的一揖,“小人外边候着。”
大师兄渐渐走远,程景戎突然噗嗤一笑,似乎因此扯到了伤口,又小声的嘶了一声。
我盯着自己的膝盖,“你还笑的出?”
程景戎的声音低低的在阴暗的牢房里回旋,“为什么笑不出?但你若不想听我笑,我便不笑也罢。”
沉默一会儿,程景戎突然把手伸到我面前说道,“你师兄这医术可着实要好好精进一番才成。”
师兄的包扎手艺我是知晓的,只要能扎紧,管它什么好看不好看。只是若换我做程景戎,我可没有心情在这个时候调侃,我倒是真的佩服他的心态。
“程景戎。”
程景戎低低的嗯了一声,半晌我才偏过头去看他,他的眼睛亮亮的,沉静的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说下文。
但是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大起大落的日子过久了,忽然尘埃落定,我反而失了那些爱恨情仇的情绪,如今只剩迷茫,迷茫自己到底在为什么而活。
这种幽深昏暗的环境,真的很容易让人消沉,我突然很想就这样消无声息的消失,“程景戎,你是为恕罪活着,而我是为什么活着呢?”
床下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一只老鼠探头探脑的出来,吱吱吱的叫了几声又钻进了床下,我以前倒是有点怕老鼠,现在连害怕的情绪都变的淡了。
我能感觉到程景戎依然在看着我,“那些拼死保护你的人,你要为他们而活。”
我苦笑,“当年从点苍山离开,我就再也没有为自己活过。”
…………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