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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五、找个先生去取经 ...


  •   前面咱们说到那个小人参在拔萝卜之际,乘机得了个好名字(?)。
      虽说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孩子,但是对于如此草率的取名,行止自认为没有什么问题。名字,代号而已。便是身陨后,旁人记得的,也不过是你这个人。
      她可以叫行止,旁人也可叫行止。今日小孩可叫阿卜,明日村西头的乞丐也可叫阿卜。何况,行止觉得自己还是应景而取,天时地利人和,正是机缘。
      于是就很顺口地开始唤着,“阿卜。”
      小孩吊着腿坐在石凳上,一手抓着毛笔,半晌抬起头来,一脸茫然。
      行止上前去,只见净白纸上,开始几个字还看得过去,越到后面越难辨认。行止暗想莫不是今日难度太大了?
      阿卜放下笔,抓着行止腰封,糯糯道,“行止,我累了。这些字,好难写,我都认不到。”
      嗯,肯定是今日难度太大了。
      行﹒偏心﹒止散发着母性光辉,抬手摸着阿卜的头,语气温和,“今日便不练了。”
      阿卜分分钟甩开行止,跳下石凳就往里屋跑。人小腿短,行止就看着阿卜悠悠地跨过门槛,也不恼。孩子嘛,还小,多宠着点没错。
      不过孩子长大了,总要接触旁人的。这整日同自己处在一块,会不会把孩子闷坏了,万一不利于孩子成长呢。
      行止摸了摸鼻子,之前月夜的姑姑的妹妹的侄子的女儿就被惯坏了,生怕遇到什么危险,随时把孩子带在身边,结果那孩子后来拘谨得很,见谁也不开口,更不愿主动出门,大有抱着个灵宠过一辈子的样子,急的月夜那几个焦头烂额,眼看白头发都要出来了。现下也不知晓什么情况了。
      行止自认为自己虽然算不上活泼豪放的性子,但也称得上是洒脱随性。嗯,也不知谁给了行止这样的错误认知。我行止带出来的孩子,怎么能差呢。
      教育,要从小抓起。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争做好少年。
      瞧着阿卜在屋内把几本游记看得津津有味,行止决定出门去取取经。

      前文说到当朝那个探花和县令啊,都对行止的字画赞不绝口。行止记得县令有个八岁的女儿,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貌也不差,深得大家喜爱。应该是在有为书院读书吧。于是行止慢悠悠朝着书院走去。
      此时先生正在给各个小少爷小姐们上课。行止不便打扰,只在一旁仔细地听着。也就讲些圣贤书籍,没什么两样。之乎者也,我也会啊。行止面上平淡,越听心里越看不上这个先生。
      先生这边上着课,眼神却往行止这边看。他早先听过行止的名字,但不是因为行止的字画。友人口中,行止是个看似冷淡内心却十分温柔的女子,生来体弱,但不屈服命运,勇敢而坚毅。
      原话是这样的:行止姑娘生的极为好看,性子又极好。虽然说话冷冷淡淡的,但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温柔和体贴。字写得好,画也画的好。每次帮忙她都很有礼貌……
      先生暗自腹诽:你确定不是因为对你无意,所以和你保持距离么。在你眼中,她有不好的么。
      待这段话讲完,先生便走到行止前面,拱了拱手,“行止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行止在那群孩子中看见了县令家的女儿,又看了看眼前这个书生气的男子,迟疑了一下,道,“先生在此教书多久了?”
      先生虽不解行止要做什么,但还是回答,“堪堪九年。”
      九年啊,不长不短,在镇上风评不错,想来也是有些本事的。行止对于这个先生还是有几分欣赏的,加上又有求于别人,语气放缓了不少,“有个远房亲戚的孩子须与我同住,年岁尚小,我此先未有类似经验,唯恐误了孩子,特来请教先生。”
      先生不曾想到行止是为这而来,他听友人提起那孩子,灵动可爱,不过友人说看上去那孩子不太喜欢他。“行止姑娘本身才华横溢,怕是远胜于我,谈何请教。”
      “唔,我,不知从何下手。先生从教多年,经验丰富。”行止再次请教先生。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阿卜天资聪颖,但受他人影响,对万事万物的认知模糊不清。她虽教阿卜认字习字,于为人处世诗书经典,有点一筹莫展,唯恐遗漏什么。
      应当是很喜欢这个孩子吧。先生想着,他本是个心善的人,当下便问道,“那行止姑娘的意思是何时来上学呢?不若一会我去瞧瞧那孩子再细作打算?”
      唔,要上学啊。那小孩不就要和这么多人待在一起么。不对呀,我就只是单纯来取个经而已,怎么舍得把小孩拱手放到学堂来。
      行止内心的母爱压过本身的懒惰,坚定了一下亲力亲为的想法,淡淡点了头,站到一边等着先生下课。心里对这个先生多了几分好感。

      先生下学时,又过了一时辰。此间行止安静地站在学堂后,未出一言。但先前行止与先生交谈,便已引得学堂内孩子们的注意力。行止生的好看,又带点慵懒淡漠的气质,不少孩子时不时回头看几眼行止。
      下学后,有孩子瑟瑟看着行止,想要上前亲近这个好看的姐姐,又畏惧行止冷淡的模样,只看着先生与行止一前一后出了学堂。
      一路上,两人静默无言。
      行止是本身寡言,少与人打交道;先生则是不知从何说起,又因行止独身一人,多言恐为他人落下话柄。

      话说行止出门后,阿卜在屋内看游记。看累了,动了动脖子,左右望望,又跳下木椅出院子,还是无人。
      阿卜撇撇嘴,念及自己的孤儿身份,有点委屈。一边害怕行止不要她了,一边安慰自己行止才不会抛下她。思来想去,久等不见行止,阿卜迈着小短腿连滚带爬到了门口。
      门口修了两级台阶,加起来有小半个阿卜高,加之行止装的是棋盘门,实木而制,外有门钹,内有插栓。
      阿卜就坐在第二级台阶上,背靠着实木门。
      她就看了一本游记,行止就不见了踪影。别人出游还要留书一封告知家人,行止出门连个声响都没有。书上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行止让她不可尽信书,可是书上没说,子女在,不远游啊。
      阿卜耷拉着脑袋,她再也不要看那么久的书了。她要给行止系上绳子,行止走哪她走哪。她还要和行止约法三章……
      阿卜想着想着,困意上头,慢慢阖了眼。

      下一刻,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背靠着门的阿卜被一股力朝前推去,眼睛还没睁开,人已经滚了几圈趴在地上,一脸茫然。
      行止站在门口,手上保持着推门的姿势,眼睁睁看着小孩滚下台阶,然后摔个狗屎坑。
      行止捂脸,她心想门没有关,怎么刚刚推不开,于是加大了力度。
      行止忙过去抱起阿卜,瞧着阿卜脸上沾了土灰,心下愧疚,嘴上却道,“怎么坐在门口?这下摔疼了吧。”嗯,我不是有意的,都是这个门的错。
      阿卜这一摔,困意摔没了,手上还有痛意,被行止揽在怀里,阿卜便抱着行止的脖子,埋在行止肩窝泪眼汪汪,顺带蹭了蹭脸上的灰尘,闷声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行止如此爱干净的一个人,也由着阿卜这般,一手抱着阿卜的背,一手摸着阿卜头顶的软发,“我为你取了名,又做了你师父,怎会不要你。”
      “那你,出去做什么。我就看看书,你就不见了。你还不告诉我。人家当儿子的出去玩还要告诉父母,你做师父的出去玩都不告诉我。”阿卜喜欢行止身上淡淡的味道,不肯撒手。本来心心念念着行止回来,结果睡意朦胧中被行止推了个四脚着地。衣服肯定脏了,手上肯定破皮了,脸上说不定也毁容了。
      旁边还种着几排白萝卜迎风招展,到时候行止有别的好看的白萝卜了,就不喜欢她了。
      阿卜越想越凄凉,大家都是从坑里拔出来的,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行止若是无意,何必种这么多白萝卜来碍眼。

      行止很有耐心的安抚阿卜。她素来一个人,出门自是无需说与何人。近日多出了阿卜,也不简单是添了个人多了一双碗筷的事。阿卜乖巧,终是孩子心性,还未成熟。留她一人在家,确实有失妥当。
      行止好声好气道,“是我失虑了。下次我必告知于你。”
      阿卜揪着行止的衣襟,抬起头,自以为恶声恶气说,“你先把那些白萝卜卖了。”坚决不要留下这些东西,杜绝行止起不该有的念头。
      行止以为阿卜是拔萝卜太累,不做他想,抱着阿卜起身,“明日就卖。”

      门外先生从头到尾目瞪口呆。纵然他学富五车,才识卓绝,也不知这二人在说些什么。刚刚那小孩说的可是父母在,不远游么?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这和卖萝卜有什么关系?
      先生尴尬地看着窝在行止怀里的阿卜,清咳几声,“行止姑娘的徒儿,比常人还要勇敢坚强呢。”至于明明说的是亲戚家的孩子怎么变成徒弟的,先生表示他不知道。
      寻常人家的孩子,若是这么一摔,少不得哭闹许久。想来行止姑娘把孩子教得很好,何须他再来呢。
      阿卜听着陌生的男声,猛地抬头,无意中狠狠顶了行止的下巴。
      行止平日端正矜贵的脑袋被这么一用力,一个上扬,再一个右偏,然后嘴皮出血,也亏得行止隐忍,猝不及防这么一遭还保持着该有的气度。
      待阿卜转了头,行止小心翼翼地把头偏回来,一手再度抚上阿卜的后脑勺,假意抚摸,实则怕阿卜再撞一下。

      “行,行止姑娘……”先生再度目瞪口呆。他刚刚只是眨了个眼的功夫,怎么就见血了呢。先生揉揉眼,这摔了几圈脸朝地的人没见血,安分稳妥抱孩子的人反而见血了。是他,错过了什么……吗。
      行止面上依旧风轻云淡,忍着痛意挤出一丝微笑,“先生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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