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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结新知悲喜相伴 梦故人福祸难了 ...

  •   日子,总似烟云易逝,春秋再现又是他日年月,不曾留得流水匆匆,清风疾疾,昨日,尘土仍掩绿茵面,今却是玉绦轻垂爬壁墙,不禁叹,时光逝后不可复,世间悲喜亦不过是那流水疾风中的一纸浮萍!
      转眼间,七年过去了,李嬷嬷早已不再是宫中那个伺候忻贵妃的李嬷嬷,不光是容颜又老,自那日从宫中逃出后,她的身份便成了一个整日在家中照顾自己侄孙女的普通农妇,唤作李婆,平常日子里,照顾着自己与侄孙女的吃喝,闲时做一下女红,拿到集市上去卖,换来的钱添补家用,且每个月月底,黄斯展也会安排人送些银两过来,生活上虽不富足,但也衣食无忧,相较于一般人家,过得倒也滋润安逸。
      一日,李婆正盘腿坐在炕上缝补衣裳,却听闻得院中‘哎呀’一声,李婆皱皱眉头,放下手中针线,起身下炕,向房外走去。
      “哎呦,我的小祖宗!”李婆刚一出房门,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只见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女童摔倒在了地上,膝盖上还磕出了血,这一下,李婆可慌了,赶紧颤颤巍巍的小跑过去,扶起了那女童,心疼道:“你这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去?看把腿都磕出血了!”那女童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李婆慌张心疼的眼睛,抿嘴笑笑,说道:“姑祖母,我没事的,刚才听到门外有声响,以为是先生来了,便想出来看看,才会不小心摔了跤。”一声‘姑祖母’道出了女童身份,她便是李婆的侄孙女,也是挂在林志谦名下实为忻贵妃之女的林若卿,而为了方便若卿认字识文,李婆特意寻了一个教书先生,每日在家中教若卿读书。
      这时,若卿摸了摸膝盖,一咧嘴甚觉疼痛,小脸瞬间拧巴成一个包子,“疼吧,我扶着你回房去,帮你上点药!”李婆紧张道,若卿苦笑着摇摇头,故作无事,“你呀!”李婆满是疼爱用手点了一下若卿的额头,说着,用力将若卿扶起,挽着其胳膊,慢慢走近了房间。
      “来,你先坐下。”李婆将身边的凳子,用脚勾住凳腿儿,往身边挪了挪,将若卿扶到了凳子上,随后,自己转身走到炕边,打开炕边一侧的柜子,从里面翻出一个小瓶子,拿着那小瓶子走了过来,“姑祖母,这是什么?”若卿看着李婆手中的小瓶子,问道,“这是跌打酒,稍抹一点,要不这膝盖待会会更痛。”李婆说着,缓慢的撩起若卿的裙子,拔开瓶盖,将里面的药水往若卿膝盖上稍稍倒了些,涂抹后,用一条白布绕膝盖包扎了起来,“先生今日怕是不来了,他昨天跟我说,今日家中有事不方便过来,忘了跟你说了。”李婆直起腰,缓缓说道,这时,若卿低下了头,咬咬嘴唇,一脸不高兴的轻声嘀咕道:“先生怕是不想教我了。”李婆并未听见,捶捶腰背,正要转身,若卿又抬头冲其说道:“姑祖母,卿儿可以不读书吗?”李婆一听,愣了,看着若卿,思考片刻,略有责备道:“卿儿怎么可以不读书呢,况且,卿儿这么聪明,如果不读书,那以后岂不是也要做一个无用之辈了。”说着,李婆爱怜的轻抚了一下若卿的额头,只是,若卿却似另有心事,眼眶微微泛红,说道:“姑祖母,不是卿儿不想读书,只是先生常说,女子之修为在贤,不在智,纵苦费一片心血,也难成文章,而且,今日先生不来,怕也是因为我是女子,不想教了罢!”说着,若卿眼中缓缓淌出泪水,李婆见情,心中明白,叹口气,安慰道:“先生只是随口说说,卿儿何必当真呢,况且这天底下,哪有女孩子不读书识理的呢,那样子,以后可是嫁不出去的。”随后,又将若卿从凳子上扶起,接着说道:“卿儿啊,姑祖母呢,以后还要靠你来养,让你读书,不是为了让你有什么作为,只是希望卿儿呢,以后能是一个有修养,有见识的好孩子。”说罢,李婆脸上隐隐掠过一丝伤怀。
      若卿点了点头,说道:“卿儿明白了,卿儿会好好读书的。”李婆微微一笑,一脸的沧桑,道:“好了,你先去炕头上歇息会儿,待会啊,姑祖母带你去集市上玩去。”若卿听后,并未表现出十分欣喜的样子,淡然的应了一声,自己往炕头上走去了。
      李婆看着若卿淡然无趣的样子,知道其天生心思较别人就稍显冷淡,常常独自待着,平日里也是少言寡语,况且在别人眼中,若卿刚一出生,王氏便死去了,随后,李婆在当年忻贵妃死后,连夜抱着若卿偷跑出来,赶到林志谦家中,那林志谦仅看了一眼若卿,便笑着大喊,自己有女儿了!似疯了一般,边喊边往外跑,之后也没了音信,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这些事之后,难免不了周边邻里的流言蜚语,若卿自小心思也多,自是受不了外边那些说长道短,懂事后索性整日在家,看书识字,很少再与身边同龄人来往。
      “这孩子究竟是个什么命?”李婆想到这些,不禁暗自叹道,自知世事皆是无可奈何,索性便不再去想,随后,拿起门后的笤帚,将房间简单打扫了一下。
      过了会儿,李婆拍拍身上的尘土,照着铜镜拢了拢耳鬓,算是梳妆了,“卿儿,来!”李婆冲若卿招招手,若卿随即下了炕,走到李婆身边,问到:“姑祖母,怎么了?”“姑祖母给你把这个簪花带上。”李婆说着,也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翠花碧珠的簪子来,直接戴到了若卿的发鬓上,“真好看,我的卿儿就是漂亮!”李婆捧着若卿的小脸蛋,喜欢道,若卿则撅着小嘴,调皮道:“在姑祖母眼里,卿儿怎样都漂亮!”说罢,微微一笑,李婆更是喜欢的忍不住捏了捏若卿脸颊,说道:“走,今日姑祖母带你去吃桂花糕去!”若卿笑着点点头,拉着李婆的手,径直走了出去。
      此时,不到午时,春风拂面吹来,使人倍感清爽,集市上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卿儿,你看看这个。”李婆紧紧拉着若卿的手,一边走一边指着周边的玩物,让若卿看,生怕错过了好看的玩物,若卿则丝毫没有什么兴趣,只是随着姑祖母的指引,边走边看罢了。
      不远处,阵阵欢呼声传来,“姑祖母,前面在干什么?”若卿指着前面围在一起的人群,问道,李婆眯着眼睛,向前看了看,说道:“应该是杂耍的吧。”“我们去看看吧。”若卿来了兴趣,不等李婆回答,便拉着李婆,向前走了过去。
      过去后,若卿松了李婆的手,硬挤了进去,原来那层层人群围着的是一个戏猴杂耍,那猴子在主人的指导下,做着各种动作,时而一个凌空后倾翻,时而拱手挠腮作人态,其有模有样的憨态样子,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若卿站在那里,竟呆呆地看着入了神,丝毫没注意到李婆正在人群中急着找自己。
      没一会儿,那耍猴的走到人前,一拱手,说道:“谢各位看官赏钱,今日就到此,来日再给大家表演。”说罢,“散了!散了!”众人嚷嚷着散开了,此时,若卿才发现,身边不见了李婆,一时间惊慌不已,赶紧来回四处寻找,“姑祖母!”若卿一边唤着李婆,一边随处走着,迟迟不见李婆,若卿心里有些害怕了,问了几个路人,也没问出个结果,不禁暗暗犯愁,“不对,我不能再往前走了。”若卿似是想到了什么,赶紧原路往刚才杂耍处返去。
      正走着呢,一个稚嫩的声音,叫住了若卿:“这是你的东西吗?”若卿停住脚步,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与自己年纪相防,身着粗衣烂布,一脸泥土的小男孩,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手里还拿着自己出门前,李婆戴在自己头上的簪花,这时,若卿赶紧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确实不见了簪花,“你怎么有我的簪花?”若卿点点头,走过去冲小男孩问道,小男孩则伸手将簪花递过去,说道:“是你刚才走路没注意,掉在地上的。”若卿接过簪花,看着小男孩乌溜溜的小眼睛,注意到男孩另一只手上还拿了一只玉笛,问道:“你会吹笛子吗?”小男孩诚恳的点点头,“我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若卿接着问道,小男孩犹豫了一下,问道:“什么事?”若卿想了一下,说道:“我与姑祖母走丢了,此时她也应该慌着找我,但是街上人太多,我怕姑祖母注意不到我,因此我想请你吹笛,这样,就算不是我,姑祖母也会冲笛声随意望一眼的。”看着眼前这个发如青墨,眉似银月,双眸灵动,红唇微动,一脸童真无邪的林若卿,小男孩有些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示意的点点头,“走吧,前面就是我与姑祖母丢失的地方,想必在别处找不到我,姑祖母还会回来找的。”若卿伸出手,说道,小男孩有些羞怯,不敢牵若卿的手,“没关系的。”若卿看出小男孩心思,上前主动拉起男孩的手,微笑道。
      “我叫若卿,林若卿。”若卿与小男孩牵着手,边走边说道,“若?”男孩似有些没清楚,若卿纠正道:“不是若,是若卿。”男孩没有回应,若卿以为男孩不高兴,遂顺从道:“好了,那你就叫我若吧,你又叫什么名字呢?”若卿反问道,小男孩迟迟不作答,随后才一脸失落道:“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洛远。”“洛远?”若卿皱了皱眉,嘀咕道:“洛为水夕处,二人各走远......”洛远紧紧盯着若卿的眼睛,他似乎能从中看到什么,但似乎又只是陷入那一汪清澈中的迷惑。
      “到了。”回到原地,若卿松开手,温和道,洛远则拿出笛子,放到嘴边,看着若卿,轻轻吹奏起来,那笛声婉转优美,轻时如一池清水静浮于心,高时似劲鹤驰骋万里,茫然林木穿梭中,曲调时缓时促,迂回婉转,听闻笛声者,身心自是一般舒缓轻松,若卿坐在一块石板上,静静的看着洛远,似也忘记了姑祖母的事,一时间,竟有些如痴如醉。
      或是,许久不曾有同龄玩伴,又或是,对洛远另有一触感知在心头,此时,若卿看着洛远,竟觉似曾相识,且其略有回避的眼神中,更让若卿多了几分好奇,正在这时,李婆从远处四处寻觅着找过来了,受笛声影响,随意间往这边瞅了一眼,刚好看到了坐在石板上的若卿。
      “哎呦,我的祖宗,可把我吓坏了!”李婆迈着并不利索的步子,小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若卿赶忙上前扶住了李婆,这时,洛远也放下了笛子,“姑祖母!”若卿高兴的唤道,李婆拍着胸口,如释重负道:“把我可吓坏了,下次可不能再乱跑了。”若卿点头应道:“知道了,姑祖母。”“这是?”李婆注意到了身边的洛远,问道,“他叫洛远。”若卿赶忙介绍道:“是我刚才请他帮忙吹笛,这样,才能把姑祖母引到这里来。”说着,又向洛远,介绍道:“这就是我姑祖母!”洛远冲李婆低了一下头,以示尊敬,李婆看着洛远一身破烂不堪的样子,略有心疼,但也只能随意道谢了一下,便拉着若卿要走。
      “远,你待会去哪儿?”若卿走时,冲洛远问道,洛远则埋下头,沉默了,若卿与李婆四目相对了一下,似都不知洛远此是何意,“我没有家。”半晌,洛远才闷声说出一句,若卿一听,愣了,“那你住哪儿呢?”若卿关心道,洛远抬头看了看若卿,令人心疼道:“哪里有睡的地方,就住在哪里。”“你父母呢?”李婆随即问道,洛远摇了摇头,说道:“我从小便没有父母,一直跟着爷爷过活,现在爷爷也不在了。”说着,洛远缓缓流出了泪水。
      “姑祖母,要不让他跟我们一起生活吧?”若卿问道,李婆犹豫了一下,看着若卿祈求的样子,难免也是动了恻隐之心,再加上,平日里若卿也没有个伴儿,且自己也不知还能熬过几年,把洛远带回去,权当是为了若卿以后能有个依靠的人,想到这些,李婆点了点头,应允道:“行,只要是我们卿儿的要求,姑祖母都答应。”这一下,若卿高兴了,洛远站在原地,惊讶之余甚是欣喜,毕竟以后也算是有个家了,“走吧,我呢,就叫你远,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若卿过去,拉起洛远,一眨眼睛,说道,洛远高兴的使劲点点头,“谢谢你,若。”看来洛远是认准了‘若’这个名字,说罢,便随着若卿,往家里走去了。
      此后,若卿身边总有一个洛远相伴,可谓是形影不离,每每若卿读书时,洛远便独自待到一旁,帮着李婆做些琐碎小事,其余闲时,洛远则紧紧陪在若卿身边玩耍,若卿喜欢听笛声,洛远便持笛轻奏,嬉戏玩闹之时,洛远也是私下让着若卿,生怕若卿有一丝不高兴,到了夜晚,两人常常偷摸着,跑到家外的一条小河旁,看着那点点星宿缀影水面上,微风掠过,水面轻起层层涟漪,甚是美丽,而每每这个时候,洛远都会静静看着若卿,看着若卿的一颦一笑,看着若卿轻抚云鬓时的那一抹娇柔,是忧伤?还是安静?洛远看不出,他只是觉得是这个女孩给了自己家,也是这个女孩陪伴着自己,他不可以让她受到丝毫伤害,从某一刻起,洛远甚至觉得自己命运是掌握在若卿手中的,若没了若卿,便也没了洛远。
      转眼到了深秋,一日,若卿正在房中读书,只听得外面一阵吵闹,便走了出来,“发生什么事了吗?”若卿看着院中的洛远,问道,而洛远也是一头雾水,正在这时,李婆惊慌失措的从外面回来了,“姑祖母,怎么了?”若卿看着李婆神色不对,赶紧上前问道,李婆没有应答,只是转身赶紧把院门锁上了,“现在天还亮着呢,姑祖母为何慌张锁门啊?”若卿越来越糊涂了,洛远也走了过去,只见,李婆回过头了,‘嘘’了一声,拉着两个孩子,匆匆进入了房内。
      刚一到房内,若卿便又问道:“姑祖母,外面那么乱,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李婆看着若卿,心中思绪万千,“是前朝余孽反派的事吗?”洛远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李婆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洛远看了一眼若卿,说道:“是前日,我自己出去玩的时候,听到一个路人说的。”原来近日来,不断有当朝官员被人暗杀,手段极其残忍,有传言说是明朝余党,有意反清复明,私下结成帮派,专门杀害良臣名将,以削弱朝廷政治人力,且这个帮派里的人,在右臂上刺有一个‘明’字,以示帮派身份,现在朝廷发动大力人马,全程搜寻右臂刺有‘明’字之人,见之杀无赦,一时间,人心惶惶,街上官兵来回巡查,见到可疑人便上前察问,如有违抗者,便直接处死,吓得老百姓都不敢出门,“没事,不过是朝廷要严查一些事情。”李婆看着年幼的若卿,不忍将事实告诉于她,随口说道,洛远则说道:“既然这样,我和若就不出去玩了,以防街上有坏人。”李婆听后,摸了摸洛远的头,她突然觉得当初把洛远待会家中,是做对了,只是此时,她心中还有更大的巨石压着,不可有丝毫闪失,毕竟若卿是清朝公主,万一被明朝余孽知道了风声,那若卿必然会有杀身之祸,纵然当年之事再怎么谨密,此刻也不能不防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姑祖母,姑祖母。”若卿拽了拽李婆衣服,唤道,而李婆全然不知,自己心神不定的样子已被若卿察觉了,只是小姑娘知道姑祖母刚才话中想隐瞒事实,自己也不便再多问什么,“啊,哦。”李婆猛地回过神了,尴尬道:“看我,岁数大了,快不中用了。”说着,扭头看着一旁的洛远,说道:“远儿啊,你跟我出来一下。”说罢,走出门外,洛远紧跟着出去了,留下若卿一个人在房内,一脸茫然。
      “姑祖母,你有什么事要吩咐远儿吗?”走到院中,洛远站在李婆身后,问道,这时,李婆回过身,弯腰前倾着身子,拉起洛远的右手,似有什么重要事情,一脸严肃的说道:“远儿,你知道那日为何姑祖母要带你回来吗?”洛远有些不明白,李婆接着说道:“其实带你回来,主要是因为姑祖母年级大了,终有一天会离开卿儿,姑祖母是想,在我离开后,能有个人陪在卿儿身边,照顾她。”说着,李婆不禁潸然泪下,洛远赶忙安慰道:“姑祖母,您放心吧,您不会离开的,我也会好好照顾若的!”李婆看着懂事的洛远,自知洛远也不过是个孩子,若自己真的离开后,他又能怎样照顾若卿,只不过,平日里,看他对若卿礼让爱护有加,今日将以后之事交代与他,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图个安稳罢!“姑祖母自然不会离开你们。”李婆轻抚了洛远的额头,说道:“远儿,不管怎样,姑祖母都希望你能答应祖母,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陪在卿儿身边,好好照顾她,不能让她受丝毫伤害!”洛远看着李婆的样子,略有些害怕,随即承诺道:“远儿答应姑祖母,不论发生什么事,远儿都会保护若,不让若受一点伤害!”李婆欣慰的点点头,随后,牵着洛远的手,往房内走去道:“走,姑祖母给你们做好吃的。”
      “姑祖母跟远儿说什么秘密了吗?”刚一近房门,若卿便坐在一张凳子上,故作一脸不高兴的说道,李婆见情,笑了笑,说道:“卿儿这是生姑祖母气了吗?”说着,又装作无奈的语气,道:“好,好,是姑祖母偏心了,这样,姑祖母给卿儿做好吃的,好不好?”一听有好吃的,卿儿瞬间换了脸色,高兴道:“好啊,我要吃如意糕!”“好,那咱们就做如意糕。”李婆应道,而此时,洛远站在一边,想着刚才的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晚饭后,若卿早早的去里屋睡去了,而李婆和洛远躺在外屋的炕上,各有心事,洛远不明白,今日姑祖母为何要跟自己交代那样的事,莫不是有别的事要发生?他想不明白,只不过终是个孩子,没想一会儿,便也睡着了,只剩下李婆一个人躺在炕上,想着年幼的若卿,又想着当年答应忻贵妃之事,紧接着又是明朝余孽,再一想,若卿的生命若真受到危险,而自己又不能做什么,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自以为调换公主之事,已是搏命,之后几年,生活虽不尽如意,但也安乐,且这些年,跟若卿生活在一起,自己早已将其看作命根子,谁又能料到,近日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且若卿的身份,如果真被那些明朝余孽知道了,自是不会轻饶了去的,那个时候,自己又能怎么做呢................
      一连好几天,外面仍旧嘈杂纷乱,时不时能听到有哭喊的声音,只怕是其间不知误杀了多少无辜人,这几天,李婆更是房门紧锁,不让若卿和洛远走出房门半步,甚至有丝毫猛然声响,李婆都会惊起一身虚汗,不过一连几日,没发生任何事,李婆这心理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有一点放松,若卿也察觉到近日姑祖母的异常,只是她有些事并不知情,因此只明白此次之事严重,却不知道自己也在此事之中。
      一日,吃过晚饭,李婆只觉胸口隐隐作疼,自以为是近日过于紧张,身子骨禁不住才会这样,遂嘱咐了若卿洛远几句,便躺去炕上稍事休息去了,谁知,这一躺,便沉沉的睡去了。
      “李嬷嬷,李嬷嬷。”这个称呼好几年没有听到了,李婆甚觉一惊,回头一看,只见忻贵妃站在不远处的树林中,正唤自己,李婆赶忙走了过去,叩拜道:“主子安。”忻贵妃随即将其扶起,温和道:“嬷嬷不必行礼。”说着,用手轻抚了一下李婆那满头的白发,略有伤感道:“当年一别,今日再见,嬷嬷也是这般年纪了。”李婆看着忻贵妃那与当年不差丝毫的面容,感叹道:“是啊,毕竟是上了年纪!”这时,忻贵妃往后看了看,似是在找什么东西:“为何不见我的卿儿。”“卿儿已睡下了。”李婆解释道,忻贵妃点点头,问道:“嬷嬷知道今日找你来是为何事吗?”李婆愣住了,忻贵妃则接着说道:“说来也无它事,只是想着嬷嬷已是年迈,不便在卿儿身边再做照顾,且多年不见,我亦十分想念嬷嬷,今日来便是为了携嬷嬷回宫,好在日后身边能有个说话的伴儿。”李婆一听,有些激动,赶紧说道:“不是老奴不想回去,只是卿儿尚且年幼,老奴一去,卿儿身边没有个人,况且近日,前朝余党作乱,万一殃及卿儿,又该如何是好啊!”李婆满腹愁肠难断,可忻贵妃却丝毫不为所动,反倒是突然间,变了一副嘴脸,青面獠牙,眼睛里早已没有了眼珠,身上散发出一股恶臭,“你以为你能躲过嘛,还不快跟我走!”说着,忻贵妃便像恶鬼一般,扑向李婆,“啊!”李婆哪里见过这阵势,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正要躲开呢,却被一个稚嫩的声音唤醒了:“姑祖母,你怎么了?”李婆吓得一身虚汗,半晌缓不过劲,惊神未定的看着拉扯醒自己的洛远,才知刚才只是个梦。
      “远儿睡吧,姑祖母没事。”李婆安抚了洛远几句,又一想刚才梦中之事,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忻贵妃已去世多年,今为何会回来梦中与自己相见,更可笑的是,自己竟忘记了忻贵妃已逝,仍以生人态度相谈,只不过,自古梦见逝者都是不祥之兆,且逝者还要带自己走,更是让人心生怀疑,“难道我的命数已尽,要......”想到这里,李婆赶紧打嘴,转念说道:“不行,卿儿还小,我还要好好活着。”说罢,李婆轻轻起身坐起,再也睡不着了。
      这时,洛远揉揉惺忪的眼睛,似醒非醒的说道:“姑祖母,我要如厕。”李婆听后,正要点灯,却发现自己睡前点的蜡烛并未熄灭,只是蜡烛已快燃尽了,且自己一直沉浸在梦中之事,竟未察觉房中还有灯光,“去吧。”李婆起身又拿出一根蜡烛点上,直接压在那快燃尽的烛火之上,用力摁了摁,以防蜡烛倾倒,这一下,房中又亮了几分,“来,把衣服穿上,别着凉。”李婆说着,将身后的衣服给洛远穿上后,看着其下炕走出房门,便微微闭上了眼睛,心中乱作一团。
      “哎呦。”洛远蹲在厕所里,摸着肚子,怕是有些吃坏肚子,稍稍有些难受,就在这时,院子里传出了一些动静,似是有好几个人在院中行走,洛远再仔细一听,更加确定了,一时间吓得赶紧屏住呼吸,惊恐不安。
      突然,院中一个板凳摔倒的声音,引起了李婆的注意,她试探着往窗外看去,虽有月光,但毕竟岁数已大,且又是深夜,也根本看不清什么,“是远儿吗?”李婆知道洛远去了厕所,便以为是洛远走路绊倒了什么东西,遂有意提高声音,问道,洛远听到李婆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屁股,从厕所向外探出了头,这一下,洛远是彻底吓傻了,月光下,只见院中有三个黑衣人,手持长剑,正鬼祟的往房中走去,且刚才李婆一声唤,那三个黑衣人听后,互相使了一下眼色,快速向房内走了进去。
      “你们是谁?”由于刚才洛远出来没关房门,那三个黑衣人便径直走了进去,而李婆还等着洛远答复,谁知突然间进来三个黑衣人,甚是惊讶道,这时,那三个黑衣人其中一个较为瘦弱的一人,走到炕边,伸手一把将已是年迈的李婆,轻而易举的拽到了炕下,“哎呀。”李婆猛地被拽倒在地,不自禁痛唤了一声,“你就是那李嬷嬷?”烛光下,那为首的蒙面女子,目光狠毒道,李婆抬起头,看着那蒙面女子,故装糊涂道:“原来还是个姑娘,不过,你说的什么李嬷嬷,张嬷嬷的,我老婆子不知道。”‘呵呵’蒙面女子冷笑了一下,‘嗖’的一下,一道寒光闪过,不等李婆反应,那蒙面女子已持剑驾到了李婆的脖子上,“你最好老实点,我这剑可是不长眼睛的。”说着,蒙面女子压低了声音,逼问道:“说!公主在哪儿?”这一问,李婆是明白了,怕是自己身份早已被她们摸透了,且她们最终目的是为了若卿,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以为平安度过了几日,便以为不会再有事,谁知仍没躲过这天降浩劫,“这里只有我老婆子一个人,哪儿来什么公主。”李婆随口胡说道,心中想着此刻正在里屋睡觉的若卿,只能暗自祈祷其千万不要惊醒起来,那样后果不堪设想,“胡说!”蒙面女子厉声喝道,手中的剑一紧,剑刃刺入李婆脖颈皮肤,鲜血顿时流了出来,“你要是不说实话,信不信我杀了你!”蒙面女子残忍道,李婆则轻蔑一笑,不以为然道:“我老婆子也活了大半辈子了,要杀要剐随便。”说罢,双眼一闭,不再说话,而另外两个黑衣人则私下寻找起来。
      李婆咬牙暗自祈祷,微闭着的双眼瞅见其中一人正往里屋走去,一时慌了手脚,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一推,那蒙面女子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连连后退,李婆随即站起身来,用身子挡在了外屋到里屋的那个过道口前,“让开!”一个略显粗气的女子声音,冷冷喝道,李婆喘着粗气,骂道:“你们会遭天谴的!”粗声女子回头冲为首蒙面女子,互视了一下眼色,慢慢的亮出了剑,“不要!”另一个个头比较矮的蒙面女子赶紧走了过来,冲粗声女子,说道,随后,又走到李婆面前,劝道:“你既然挡在这里,那公主肯定也就藏在这里,你只要乖乖的把公主交出来,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呸’李婆一口唾沫星子,唾到矮个头蒙面女子脸上,愤恨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你!”矮个子蒙面女子一时气不打一处,粗声蒙面女子则一把把矮个子女子推到一旁,“这是你自找的!”话音刚落,之见剑光一闪,鲜血喷涌而出,李婆几乎没反应过来呢,剑已经刺入了自己身体,‘噗’李婆猛吐出一口鲜血,右手向前似是想抓住什么,口中咿呀还想说什么话,粗声女子随即向后一拔剑,从剑口窜出的血溅到粗声女子身上,李婆也随之倒地而亡,而这一切被躲在院中的洛远看的清清楚楚,当剑刺向李婆的那一刻,洛远想跑过去,但是心中的恐惧迫使他站在院中一颗树后,不敢动弹。
      “你何必杀她呢。”矮个子女子冲粗声女子,责备道,粗声女子则瞪了矮个子女子一眼,没有说话,拿出火折子一吹,径直往里屋走去,“把她尸体托到一旁!”为首的蒙面女子命令道,矮个子女子听后,一点头,弯腰抓起李婆尸体,往一旁拉的时候,碰到了身后的一个铁盆,‘当’的一个声响,铁盆滚落到一旁,声响也吵醒了在里屋睡觉的若卿。
      “姑祖母。”若卿极不情愿的揉揉双眼,坐起身,略有些鼻音的轻声唤了一下,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姑祖母再也不能回应了,不见有人应答,若卿遂拖着慵懒的身子,慢慢下了床,可这刚一下床,粗声女子便走了进来,若卿一个转身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黑衣,蒙着脸的人,一时间吓得愣住了,“你是谁?”若卿瞪大了双眼,一脸单纯的问道,那粗声女子看着这个年幼且一脸懵懂的若卿,暗知其对刚才之事并不知情,遂谎言说道:“我们是来救你的。”“救我的?”若卿半信半疑,反问道:“姑祖母知道吗?”“姑祖母?”粗声女子皱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说道:“哦,你姑祖母知道,我们已经把她先送走了,你现在要乖乖跟我走,知道吗?”粗声女子下意识的看着若卿表情,慢慢走了上去。
      若卿看着那女子走过来,连连后退,眼中尽是恐慌,脸色吓得发白,“我不要跟你走,我要见姑祖母,我不要跟你走,不要,你不要过来,不要.......”若卿摇着头,越来越害怕,失声哭了起来。
      外屋的矮个子女子听到哭声,赶紧走了进去,刚一进去,便看到若卿哭着连连后退躲避,而粗声女子则径直往前走,“你想吓到她吗?她还是个孩子!”矮个子叫住粗声女子,随即走了过去,站到若卿面前,慢慢将面纱摘了下来,蹲下身,一脸温和道:“不要怕,姐姐是好人........”“我不要,我只要姑祖母。”若卿哭泣道,那矮个子女子听后,微微一笑,冲若卿伸出右手,一脸温和道:“姑祖母就在外面等着你呢,你要不要跟姐姐一起去找姑祖母呢?”若卿看着眼前这个面色温和,皓齿明眸,一头乌发披在肩上,甚是漂亮,不知觉,若卿竟有些相信,过去牵住了矮个子女子的右手,小心翼翼的跟其往外屋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啊?”矮个子女子下意识的探问道,若卿毕竟年幼,毫不隐瞒道:“我叫若卿,林若卿。”“林若卿。”矮个子女子嘀咕了一声,往前没走两步,便又蹲下身来,冲若卿问道:“若卿,是这样,外面姑祖母走时忘记点蜡烛了,有点黑,姐姐帮你把眼睛遮上,这样就不会怕了,好吗?”若卿瞪着大眼睛,看着那女子,略显茫然的点点头,随即,矮个子女子把刚才自己所带面纱,折叠了一下,温柔的将若卿双眼给蒙上了。
      在矮个子女子的牵引下,若卿与其一起走到了外屋,“就是这个孩子吗?”为首的女子见到若卿出来,开口问道,矮个子示意的点点头,没有说话,“姑祖母去哪儿?”若卿此刻就站在放有姑祖母尸体的地上,与之相隔咫尺,却因被蒙上双眼,丝毫为察觉,“姑祖母在一个特别漂亮的地方等着若卿呢。”矮个子女子说罢,一使眼色,示意赶紧走,为首的女子一挥手,转身往外走去,矮个子女子带着若卿紧随其后,剩下粗声女子善后。
      走到院中,躲在树后的洛远看到若卿被那黑衣人带了出来,立马激动了,也不顾危险,直接从树后跑过来,含泪哭着怒吼道:“我不许你们带若走,我不许你们伤害她!”说着,就要上前跟矮个子女子抢夺若卿,“远!”若卿一听洛远声音,立马摘下蒙在眼前的面纱,激动道,为首女子刚要出剑,却被矮个子女子一个眼神暗示过去,制止了。
      “远,你没有跟姑祖母一起出去吗?”若卿单纯的问道,洛远听后,看看黑衣女子,又看看若卿,不知如何作答,这时,若卿回过头,发现房内有烛光,一下子似反应了过来,挣开矮个子女子的手,就要往房内跑去,“你要干什么?”为首的女子上前一把拽住了若卿,气道,“你放开她!”洛远见势,上前使劲的掰着那女子的胳膊,但奈何年纪尚小,又怎样抵过一个成人的力气,“滚开!”为首女子喝道,随即一使劲,将洛远甩到一旁,“还站着干什么,把他两都给我带走!”见那矮个子女子愣在一边,为首女子急了,喝道,矮个子女子一愣,赶紧上前帮忙抓住若卿,“我不要跟你们走,我要找姑祖母!”若卿痛哭流涕道,而就在这时,刚才留在房内的粗声女子,不知从哪儿找来的一个火把,往房内一扔,顿时熊熊大火燃了起来。
      若卿见情,更加悲愤不已,但奈何用尽平生所有力气,仍挣脱不开矮个子女子的手,“放开,放......”洛远刚要上前,话还未说完,为首女子便出手快速一点洛远的‘风府穴’,洛远随即便向后晕倒过去,紧接着,为首女子用力拽过若卿,一点其‘脑户穴’,之见若卿微微翻了一下眼,便倒在了为首女子身上。
      “还不快把他们带走!”为首女子喝道,“是!”矮个子女子和粗声女子一口同声道,随后,为首女子转身走向外面,矮个子抱起若卿,而粗声女子半托着洛远,一起走到外面,“赶紧上来!”门外早已备好了马车,为首女子先进入车内,将车帘撩起,矮个子女子把若卿递过去,随后又帮着粗声女子将洛远放到车上,“我来驾车吧。”矮个子女子说了一声,便纵身一跃走到马车上,一拉马缰调转车向,向东快速走去,粗声女子则另骑了一匹高头大马,跟在车后,扬鞭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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