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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真假无非劫数 万般心思终不抵天意 ...

  •   竹影悠悠,池边水光粼粼又幻风情,亭台阁楼,青木宇,暗红饰,夜显星辰微光絮,点点红烛映心绪,忽有清风携香轻掠过,恍惚间,似曾远离尘世,但奈何已是思绪万千,玄真静坐在将军府后院的亭台中,虽也清净雅致,但终归是心头不展,一脸愁容,若有所思,连纪英从远处走来竟也不曾察觉,“道长,是有何事吗?”玄真静坐看着池中之水,纪英走近后,从后问道,这时,玄真一个惊觉,回头起身,略尴尬道:“不知将军何时到,贫道失礼了。”说着,回了一礼。
      亭台中摆放有案几,上面摆放的茶水似早已凉了,纪英见玄真示礼,忙道:“道长莫要如此拘礼。”说着,邀玄真一起围着案几,席榻而坐,“将军怀抱的是?”玄真刚一入座,才发现纪英怀里竟还怀抱着一个幼儿,不禁惊奇道,纪英一听,脸上尽是喜悦之情,开怀一笑,看着那怀中的幼儿,说道:“不瞒道长,这正是我的儿子,刚年满一岁,饭后无事,便将他抱了出来。”玄真将目光看向那幼儿,只见那孩子躺在纪英怀中,双眼骨溜溜的打转,身着有青罗丝绸襟褂,脖子挂着金银宝玉长命锁,锁上似雕刻有龙虎纹样,裸露在外的右手上,戴着黯绿纹饰白银镯,长的一副浓眉大眼,肤白唇红的俊俏模样儿,“令郎果然不与常人,有浩然凌云之气魄。”玄真冲纪英,夸赞道,似也有几分喜欢,这一下,纪英心中更是高兴,连连笑道:“你我认识多年,从未曾听你如此夸赞一人,想也是我儿命中有缘,有幸能得道长一句美言!”“欸,此言差矣,又或许是贫道机缘巧合有幸目睹这来日英豪之姿!”玄真如此一说,与纪英相视一笑,不言而喻。
      说着,纪英见子尘不在旁边,问道:“怎么不见道长身边那童子?”“哦,适才让他自去歇息去了。”玄真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道长,是有何事烦心?”纪英话虽此问,但其心里自也有个七八分明白,玄真目中似微微有泪丝,难掩那心中一缕缕愁虑,可又能如此呢?“今日之事,将军已是清楚,现下贫道总有一种说不出却也解不得的预感,毕竟这天意终是我辈凡人解不得的。”玄真意味深长道,纪英随即脸色一沉,若有所思道:“道长不必如此纠结,若真是天命难违,那也不是我们能奈何得了的,况且朝代世世总免不了天灾人祸,又何必为这些虚无踪迹可寻的事情枉费心机呢。”纪英有心劝慰,自知玄真道术高深,今日之事绝非凭空而论,但见玄真心事重重,只能稍作安慰罢了。
      “唉,此次之事为道长添烦了。”纪英有些惭愧道,玄真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即使没有将军,贫道也会前来京城的,此次之事天授予我知,我又岂能躲开了事。”说着,玄真缓缓从榻上站起身来:“罢了,罢了,既如此,又何必暗自悱恻,不如等阴时之日,看天定因果吧!”纪英见情,缓缓起身,再看怀中幼儿时,见其亦不知在何时已然酣睡,“道长受累了,还望早些歇息。”纪英怀抱幼儿,无法辑礼,微微前倾已示尊敬,正欲转身,离去,玄真似无意般,随口问了一句:“令郎可已有名讳?”纪英一听,恍然大悟,笑道:“看我,刚才竟忘了将小儿名讳告知道长,小儿名为景山,纪景山!”“好名字!”玄真说着,目送纪英离去,自己稍作片刻停留,便也歇息去了。
      夜色渐渐沉去,如鬼魅之邪噩压迫着这苍茫大地,无形无影却足以让人窒息,那没有魂魄的黑魔,在死寂中,将这世间一点点吞噬而去,而就在这残忍的黑暗中,一辆马车正急速往前跑去,清脆的马蹄声此刻融入那黑色之中,竟平添了几分恐惧。
      马车停在了一家农户的家门前,低矮的墙门早已破落不堪,木质的院门似也朽坏了,中间都破了几个窟窿,这时,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日陪伴忻贵妃两侧的李嬷嬷,‘咚咚咚’李嬷嬷下车后,径直上前敲了三下那已生锈的门环,不一会儿,那茅屋里便有烛光亮起,黑暗中,一个男人过来,打开了院门,“你是?”男子拿着油灯,往上一举,还未看清对方面目呢,李嬷嬷便直接推过男人,走了进去,车夫随后跟了进去,“你们是谁啊?”男人慌了,预感不妙,紧跟着李嬷嬷进了茅屋。
      零星的烛光中,那男人认出了李嬷嬷,“老家姑姑!”男人失声惊道,灯光下,这男人也非别人,正是老来得子的林志谦,原来他便是李嬷嬷口中那个远方亲戚,“相公,发生什么事了?”正说着,从里屋走出来一位挺着肚子的产妇,此人便是林志谦的妻子王氏,“是老家姑姑来了。”林志谦赶紧上前扶住王氏,解释道,这时,李嬷嬷一改刚才的严肃,温顺道:“今日来的唐突,惊着自家人了!”说着,便上前有意打量了王氏一下,林志谦与王氏面面相觑:“不知老家姑姑今日这么晚过来这里,所谓何事啊?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王氏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问道,林志谦则扶着王氏坐到椅子上,李嬷嬷则顺势坐到了一旁:“也没什么大事,自从上次得知家里这边怀了身孕,便常记在心头,一直有心过来探望,但苦于宫中琐事太多,一直没能过来。”“我当是何事呢,老家姑姑不必费心,您有这份心,我们便知足了,况且多次受姑姑恩惠,已是难报了。”林志谦一脸真诚道,而这时,李嬷嬷眼珠一转,目露奸诈,微微一笑,说道:“什么报不报的,都是自家人,其实我这次来,就是请侄媳妇随我回去一趟。”林志谦一听,刚要开口,那李嬷嬷紧接着便说道:“宫里夫人身怀有孕,同侄媳妇一样,只是近日来,已到临盆之期,许是紧张,整日心神不宁,此次过来就是请侄媳妇过去陪夫人聊聊天,解解夫人心里的闷儿。”说罢,李嬷嬷起身走向王氏,欲伸手将王氏扶起,“老家姑姑,夫人尊贵,怕是我不能接近,再者我临盆在这一两天内,怕是折腾不起了,要不请姑姑另寻他人。”王氏见势,心中有些害怕了,预感此事绝不简单,直言拒绝道,但那李嬷嬷岂会听她所言,硬是搀着王氏的胳膊,将她拽了起来,“老家姑姑.........”林志谦见机不妙,欲阻止李嬷嬷,这时一旁的车夫上前,用力将林志谦推到了一旁,随即配合李嬷嬷将王氏搀起,硬生生拽了出去。
      “老家姑姑,老家姑姑,不能这样啊!”林志谦此时已慌了六主,从后好几次欲将王氏拽回,但都被那车夫一股蛮力推了去,王氏更是有心无力,只能任由被人带走,出了院门,车夫一把抱住王氏,将其放到了马车上,李嬷嬷随后踩着马凳,进入轿内,一挥手,车夫一跃而上,手一拉缰绳,马前蹄往上一个前仰,长嘶一声,调头离去。
      “不能啊,老天啊!”林志谦看着马车在自己眼前离去,却已是无能为力,双手捶打着自己胸口,跪在门前,一时泣不成声。
      黑暗中,马车越走越远,一路上,王氏顾自的轻声抽泣,李嬷嬷则也视若无睹,暗自盘算着,约行驶了一段路程,马缓缓停了下来,李嬷嬷撩开车帘,冲那车夫使了一个眼色,遂踩凳下了车,里面的王氏见情,往外探了探头,天色已是丑时,“下来吧。”李嬷嬷冲王氏说道,那王氏心有害怕,只能听从,乖乖的下了车。
      “这是哪儿?”王氏感觉自己到了一个大院子里,看不太清楚,担忧道,李嬷嬷过去,挽住王氏胳膊,轻声安慰道:“侄媳妇不必担心,待会给你找个下榻的地方,你且尽管安歇去吧。”说着,带着王氏往前走了约两三步,前面便有微微灯光闪烁,似一间简单却不是高贵雅致的屋室,里面隐约有人,‘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摸约十五六的丫头走了出来:“嬷嬷请进。”“不用了。”李嬷嬷摆了摆手,说道:“这位是贵客,这两日便住在这里,你们好生伺候好了。”说着,李嬷嬷又转向了王氏:“这两日你便住在这里,不会有不妥的。”说罢,王氏开口要说什么,但无奈李嬷嬷转身便走开了,似不愿多待,“您跟我进来吧。”小丫头上前,扶住王氏,在其的搀扶下,进入了房内。
      许是太累了,许是也没那份心思,王氏进入房内,无心看房内的精致装扮,在小丫头的安排下,躺在床上,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深深的睡去了。
      次日,天已大亮,王氏隐隐听到外面有声响,睁眼一看,一缕阳光刺进来,王氏用胳膊微微遮挡了一下,正要下床,“您起身了。”还是昨晚那小丫头,“你是?”王氏问道,小丫头倒也机灵:“我叫翠儿,您叫我小翠就行了。”王氏点点头,起身坐了起来,小翠便直接上前,服侍着王氏更衣,随后,打理好洗浴,帮着王氏梳洗完毕。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整理完后,王氏闲坐在炕几上,问道,小翠看了看王氏,说道:“嬷嬷不让我们多说,您尽管歇着就行了。”王氏自知问不出什么,索性便也不再说话,暗自思忖,不解这李嬷嬷把自己带到此处竟是为了什么?想着又摸了摸那腹中的幼儿,不禁伤怀起来,毕竟此次毫无缘由的将自己带到这里,怕不会是什么好事?只盼着腹中孩子能平安出世,好歹也算是有后了。想到这里,王氏叹了口气,自知无趣,便独自歇着去了。
      王氏哪里知道,她现在就是一笼中鸟,李嬷嬷虽不过去查看,但她每日举动皆在李嬷嬷的眉眼之下,而此刻,李嬷嬷正在忻贵妃房里,说着王氏的一些情况,“主子,尽管宽心吧。”李嬷嬷自以为信心满满,岂知那忻贵妃心里已是上下不安,“世事难料啊,今个上午,君已来过,似已对那道士之言已信,且这后宫里仅有我孕期在即,怕是.........”忻贵妃欲言又止,李嬷嬷上前搀扶着,走到炕几边上,坐了下来,“若这腹中孩子争气,躲过那八日之阴,才是最好的。”忻贵妃明白乾隆已是下定决心,不留这阴子,只能暗暗乞求道,但偏偏这肚子这两日有毫无挣扎,后天便是那阴时八日,忻贵妃这心里不禁紧张了起来。
      “你那侄媳妇现在怎样?”忻贵妃想到了可能能助她一力的王氏,问道,“听那边说,快了,安排了太医过去了,就在这两日里。”李嬷嬷小心翼翼道,忻贵妃默默点了点头:“回头给她一些银两首饰,虽不能解她心头怨恨,但至少能有个安慰。”“奴才知道了。”李嬷嬷看着忻贵妃略有疲惫,没再多说什么,悄悄退了出去。
      天气,依然如火灼般炙热,闷燥干涸的空气里似乎孕育着一场深不可测的阴谋,这世间纵有千娇百媚之色,在此刻,早已混浊恶臭,茫茫乾坤之气,浩荡巍峨之中终浮有一抹阴柔,怕是,自古天命难违,世事难改,有心人费劲心思,用尽手段,仍难逃这定数里的劫难!
      福祸难躲,不知觉又两日过去了,明日便是七月八日,“天佑我儿!”忻贵妃摸着肚子,暗暗祈祷,再看外面,已是黄昏,刹黄色的晕透过窗子,照在炕几上,与那正艳红牡丹色融为一体,说不上的忧然寡淡,是青雅?或是别致?可终究是个虚物,又怎能解人心绪,这两日内,肚子仍毫无动静,不知是福是祸?“不会的,我的孩子绝不能是那阴子,况且那天灾人祸又岂是一道士可以随口游说的!”忻贵妃站在窗前,紧锁眉头,脸色略显苍白,心中上下不安,思前想后,暗暗自我纠结:“虽如此,可这后宫内,似正如那道士所言,仅有我腹中孩子在这两日内出世,正中那宫闱中仅一阴子的话,可如果这孩子不在阴时出世,那便没有阴子一说了!”想到这里,忻贵妃略有安慰,可随机有皱起眉头,恍然道:“莫非我腹中孩子注定就是那阴子吗?”突然间,犹如惊雷压顶一般,忻贵妃猛一下往后连退几步,浑身直冒虚汗,双眼惊恐,自顾的摇摇头,心中又是另一番茫然无措的无奈滋味。
      这时,李嬷嬷直接推门走了进来,一脸神神秘秘,“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李嬷嬷一见忻贵妃面无血色,甚是惊恐,赶紧上前搀扶住忻贵妃,关心道,忻贵妃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仅无力的摇摇头,似心中万般痛苦,轻声道:“无事,无事,只是刚才有些心神不宁,罢了。”说着,松开李嬷嬷的搀扶,转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身子微斜,胳膊肘倚在桌子上,右手轻托着额头,双目半睁着,陷入了沉思,“主子。”李嬷嬷上前,似有话要说,“还有何事?”忻贵妃问道,那李嬷嬷迟疑了一下,说道:“奴才那侄媳妇今日午时生了,是个姑娘。”忻贵妃这一下来了精神,正坐起身,急切道:“那,那个孩子呢?还有她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孩子我已经找人安妥好了,只是奴才那侄媳妇怕是来时受了惊吓,再者年龄上也不沾光,从昨日晚便喊着疼痛,今日产下女儿后,未曾看一眼便死了。”李嬷嬷如此一说,忻贵妃顿时似没了神一般,好一会儿才缓缓问道:“现在知道那孩子的都是些什么人?”“除了老奴外,就只有黄太医知道了,还有一宫女仅伺候了一日,当晚奴才侄媳妇身子疼痛时,我便将她带到了自己房内,因此生产之时,那宫女并不知情。”忻贵妃思忖片刻,说道:“这便好,那黄太医本是我兄长,凡事也自是向着我的。”说到这里,忻贵妃似是又想到了什么,随即紧张道:“这样,你赶紧传我兄长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主子,此刻传黄太医过来是.........”李嬷嬷有些疑惑,这时,忻贵妃看了一眼窗外,冷静道:“前日我已将此事全部告知与他,你侄媳妇生产之事也是我有意安排,且你那侄媳妇早一日生产,若我腹中孩子真在那阴时出生,到时候需要用这孩子顶替时,其已无刚刚临盆之迹象,容易被人看出,因此到时候必须由我兄长出面帮忙,从中做一些假象,才可瞒过众人。”说着,忻贵妃缓缓站了起来,双目中多了几分坚定:“况且,我身为贵妃,身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而且在我生产之时,不可能没有太医在旁看诊,因此,那个人只能是我兄长了,到时候产婆找个信得过的人即可。”李嬷嬷顿时明白了,点点头,说道:“奴才这就去办。”说着,转身离开了。
      外面似有宫女来回走动之声,忻贵妃有心唤来伺候,但一想前日将身边宫女散了去,就是怕眼皮子下露出马脚,让那帮宫人看了去,“算了。”忻贵妃叹了口气,默默转身双手扶腰的走到南墙一个案几前,从上面拿起一个紫檀木,雕有花色纹饰的盒子,一拎上面的环柄,打了开来,从里面拿了一块缏便红罗手帕子,一角绣着绿柳紫鸢图,绣工精致,用金银丝线合着蚕丝绣花线绣制而成,颜色鲜艳如血珀之灵,图案精致如活柳真鸢正开一般,最巧的是那绣帕中央,似有一处圆心,再仔细看,那处竟是一块薄如冰晶的青玉云龙纹佩,质泽通透,色润充盈,周边青罗丝巧妙将之缠绕缝制在那帕上,佩如点滴水化,青罗线绕之似寥寥青花点缀在旁,恰似天降精水轻浮在那悠然奢华上,那手帕四角的翡翠玉珠子,优雅之中又是添几分活气,让人不禁叹得一随意物件竟也精致的如此不平凡!一时间,忻贵妃看着手中那帕子,竟入了神,目中微微含有泪光,怕是又是一缕哀愁涌上心头,难自解!
      “主子,黄太医来了!”门外,似李嬷嬷的声音唤了一声,忻贵妃一愣,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拿着手帕,走到房中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请黄太医进来吧。”说着,门开了,一个头戴湖色无檐绫罗帽,上缀红色涅玻璃珊瑚顶珠,下垂珐琅孔雀翎,身着锦鸡九蟒五爪紫青蟒袍,胸挂石青琥珀珠,摸约三十五岁左右,面目温文尔雅,仪表端正的谦谦男子走了进来,此人便是忻贵妃的兄长,朝中太医黄斯展,“参见忻贵妃!”黄斯展一撩官服,正欲行参拜礼,忻贵妃上前拦了下来:“兄长,又何须如此行礼呢。”说着,黄斯展顺势扶住了忻贵妃的右臂,“坐吧。”忻贵妃一手扶腰,一手被黄斯展搀扶着,走到刚才座椅前,转身弯腰坐了下来,黄斯展临旁边一侧而坐。
      “贵妃进来可好?”黄斯展看着忻贵妃一脸憔悴样,关心道,只见忻贵妃拢了拢耳边的鬓发,故作责怪道:“兄长,即为自家兄妹,何必带那些虚无的称呼呢,只管叫我妹妹吧,那样我这心里还稍许安慰些。”黄斯展点点头,问道:“妹妹,今日叫我来,是为了何事啊?”其实,黄斯展话虽如此问,但其心里也有个七八九的明白,只是毕竟任何事都不能直道而言,忻贵妃低头摸了摸腹中的孩子,表情透出几分无奈,缓缓说道:“明天就是七月八日,阴子之事已告知你,想必你也清楚,只是我这肚子偏偏这两日毫无动静,生产之期若能过了明日,那自然是最好的,可如果偏偏生在明日,又偏偏冲了那阴时,那我这腹中之子便也难留活命。”“妹妹忧虑了,君非那般迷信昏庸之辈,不会受那道士信口蛊惑的,且不说那阴子,单说那肚中孩子,不一定就是公主,或许是个阿哥呢。”黄斯展安慰道,但是忻贵妃却摇摇头,说道:“若正如兄长所言,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倘若是阿哥,就是生在阴时,君也会全力相护的,若是公主,怕君纵是心有不舍,但为了黎民百姓,也会孤注一掷的,况且那道士本就不是一般人,更是说的头头是道,竟连那阴子生于宫闱之内也推测到了,再者,这后宫之内,也仅有我怀胎十月,临盆在即,正中那道士所言,如果我再不做打算,岂不是拿腹中之子作赌注嘛。”黄斯展听后,知道妹妹心中早已将事情盘算清楚,他虽有心全力相助,但却不知从何帮起:“妹妹打算如何解决?”忻贵妃看着黄斯展,略有所思道:“兄长,你还记得今日那妇人生产的孩子吗?”“是那个.....”黄斯展一下子便想到了王氏,“对,就是那个孩子。”忻贵妃肯定道:“我要用那孩子替我腹中孩子保住一命!”说到这里,忻贵妃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那孩子今日出生,明日就是八日,若我恰好明日临盆,便将那两个孩子调换了去!”忻贵妃眼中露出一丝狠色。
      “调换?”黄斯展有些惊讶,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忻贵妃神色坚定的点点头,说道:“对,明日你便在我左右守候,我若真的临盆,身边仅留你在旁,到时候,你将那孩子稍作临盆之假象,与我所产之子调换了去,便罢!”黄斯展练连摇头,脸上似有不悦之色,严词斥道:“不可,此乃伤天害理之事,妹妹万万做不得,不管如何,那终究是一个不曾感受世事的孩子啊!”忻贵妃明白兄长心善,且又是医德高尚之人,此事对他来说,无疑是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上战场,但是此时已无退路了:“兄长,我知你心意,但妹妹又何尝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如是发生在我身上,怕是刀山火海,也尽管去了便是,可如今,偏偏是这腹中之子,我纵是豁出命去,也绝不能让她受丝毫伤害。”说着,忻贵妃热泪盈眶,满腹委屈,黄斯展见情,生怕妹妹怀着孕有丝毫闪失,忙起身上前安慰道:“妹妹,莫要这样,若真无它法,我定当竭尽全力帮你,便是了。”
      这时,忻贵妃擦拭了一下眼泪,从袖口中掏出刚才那绣着绿柳紫鸢图的手帕,再三不舍的冲黄斯展递了过去,“这是?”黄斯展接过手帕,不解道,忻贵妃看着那手帕,说道:“这个帕子,是君送给我的,名为‘云帕’,我一直好好保存在身边,今日交予你,只为明日我若生产,孩子调换后必不能留在这宫中,到时候,你将这帕子放到她的襁褓中,也算是我的一个念想,到时候,李嬷嬷会带她出宫去,以后,是否能再相见,怕也是难说了!”说罢,难免又是伤怀。
      黄斯展看着手中的云帕,又看看妹妹一脸伤痛,一时心中犹如翻江倒海般难受,故作冷静道:“为兄明白,妹妹尽管放心吧!”“为难兄长了,知道兄长是个慈善之人,如今之事,妹妹代这腹中之子,谢过兄长了!”说罢,忻贵妃起身,似要前倾以作叩谢,黄斯展赶紧上前扶住了,说道:“妹妹不必如此,为兄定当以死保你腹中之子性命!”说着,黄斯展扶着忻贵妃重新回坐到座位上。
      “兄长,我已为你安排好了房间,你便在我这里住下,明日若有个什么事,你也好歹能在身边。”忻贵妃神色有些疲惫道,“贵妃操心了!今日为时不早,贵妃先歇息吧”黄斯展说着,行辑礼欲退下,“对了,石安在家可好?”忻贵妃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黄斯展回道:“幼子石安在家有奶娘照顾,贵妃大可放心。”原来这黄斯展还有一子,名为石安,忻贵妃听后,深深叹了口气,一脸凝重,甚是无奈的叹道:“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未开口行称母之仪呢,他母亲便也早早撒手去了。”黄斯展听此言,心中如刀割一般,但仍强装坚强道:“让贵妃挂念了!”“那孩子现有两三岁了吧?”忻贵妃思索着问道,黄斯展点点头,回道:“两岁有余,再有六个月便是三岁了。”忻贵妃目光呆滞的苦笑了一下,轻轻一挥手,疲惫道:“今日就不送兄长了,外面李嬷嬷会安排兄长歇息,今日累了!”说罢,缓缓闭上了眼睛,黄斯展见情,默默转身走了出去。
      此刻,夜幕降临,外面的宫灯忽隐忽现的闪着幽暗光亮,总让人在沉寂中,带着一股不寒而栗,忻贵妃躺在床上,看着那烛光中的火苗不停跳动,有意将万般心事化解于那烛泪之下,虽万劫不复,可也算一了百了,但人于世间,终不是那星然之火,来时可笑因果一梦里,去时尽覆安然于万生!短暂亦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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