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此生彼（黑执事）》墨色氤氲

2、那个青年，阿尼

　　比较了一下自己现在回去坐等受死刑和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时代生活两个选择，顾铭绝望的发现自己好像更愿意坐等死亡。
　　他一点都不想生活在这种地方啊混蛋！
　　竟然还是英国，竟然还是一个奇怪的时代！
　　顾铭就快要在阳光里风化了，最后回头看看一片漆黑的室内，顾铭抿了抿唇，扭头，直接逃跑。
　　果然还是活着比较重要……
　　一直顺着街道跑，虽然能看明白街道处的门牌，可这对于完全不明白地图的顾铭来说，这可真和没有是一个含义，于是只能摸瞎了跑，唯一能记得的是要以直线跑——他可不想跑着跑着又跑回去了。如此边跑边走了一段路，顾铭摸着只喝了一盏凉茶的肚子，闪身进入一个狭窄的巷道，无力地单手撑着墙壁。
　　——他饿了。
　　这种又饿又累担惊受怕的感觉，究竟是有多久没再感受过了？顾铭深深的叹出一口气。身体一斜直接倒在墙面上，顾铭捂着咕噜叫的肚子，鼻腔好似已经弥漫起了刚出炉的烤土司面包的香气。
　　好饿……
　　“那个，您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犹豫的声音。
　　顾铭猛地回头看去，他的动作过于夸张，以至于那个出声的人被他吓退了一步，半晌见他没有更多的动作，才拍着胸口好奇的看向他：“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面前的人穿着很典型的英国中世纪女性穿着的大裙子，手上提着一个挎篮，里面整齐的码放着香气扑鼻的面包。
　　……原来烤面包的香气不是错觉。
　　顾铭呆呆的看着这位浑身都散发着温柔气息的女性，心底里考虑的却是这么不靠谱的问题，直到女人的手在他眼前晃悠了两下，他才回过神来。
　　“额……这个……”顾铭有些窘迫，“我只是……”
　　“您是找不到路了吗？”
　　女性看他的模样，恍然的弯着嘴角，接着就用手指了指自己来的路，“那边直走就可以去警署，您如果找不到路，可以去问他们，警察小哥们都很热心肠的哦！”
　　“不……那个……”
　　他就是从那跑出来的好吗？！现在再跑回去，是想被抓吗？！顾铭挠了挠自己那头乱糟糟的金发。
　　“嘛~”女性也不以为意，只是捂唇笑了起来，“您还是别再往这条街道里头走的好，这条街通的是条死路呢！而且里边也……”
　　她说到一般突然顿了顿，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抱歉说的太多了，先生，您长得太俊俏了，还是不要随便往里面去的好，实在不太安全。”
　　“……”顾铭已经说不出话了，一张比曾经白上很多的脸蛋浮上了窘迫的红晕，“我其实是……离家出走？但是身上没有带钱……现在没地方去了……”
　　……他说这些做什么？
　　顾铭对自己言不达意的现状感到有些绝望。但相对的，他也对女人说的这条街里存在的东西产生了相当大的好奇。
　　“啊……是这样啊……”女人睁大了眼，热情的从篮子里拿出一个长条的烤面包出来塞到了顾铭手里，“那这个就作为我的赔礼好了，胡乱猜测您的身份是我的不对。”
　　胡乱猜测他的身份……？
　　顾铭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女人塞给他面包后就直接拎着篮子向里面走了，没有为他多做解释的意思。他也只能看看手里还热乎的面包，直接塞嘴里啃一口。
　　能得到一个免费的面包，可真是幸运极了。
　　几口咽下了面包，顾铭拍拍手上的残渣，抬头打量起了这个巷子。因为是个窄巷子，尾部对着墙，也不知左拐右拐会到达哪里，不过女人说的“长得太俊俏，不能往里边去”这种话，让他不由得想起一些地方。
　　如果要躲，也许这种地方也是个好去处？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有没有开始用枪支了呢……如果是会用的话，还是挺危险的……顾铭思索着，手指在墙壁上一抹而过，看看指腹上脏兮兮的青灰色，勾起唇角。贴住墙在墙面上滚了一圈，接着又把自己那张据说很俊俏的脸蛋在墙边上贴了贴，又用手抹上灰尘再往脸上抹一遍，顾铭看着自己身上的“灰衬衫”，满意的向着巷子里走去。
　　没有往左往右的选择问题，顾铭直接选择了女人离去的右侧，一个拐角走过，面前俨然是一个‘热闹’的街道。
　　混乱和肮脏似乎是这个地方的主题，在这个连一辆马车也无法通过的破旧房子的隔道里，无数打扮妖娆的女人抽着烟招揽着客人，大街上很多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好人’的人大摇大摆的走动，路面是不知多久不曾打扫过的污黑。
　　卖东西的小贩也有，不过一个个卖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顾铭一眼就看见了他们摊面上明目张胆摆着的深黑色大麻，不由撇了撇嘴。
　　果然……是‘黑街’呢。顾铭四处看看，小心地从墙面路过这条街——到底该去什么地方，他还没想好。不过类似的这种环境他熟悉了十几年，倒是更如鱼得水些。
　　眼神无意识的在街道上梭巡着，顾铭突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刚才给他面包的女人，就在前方不远处。
　　顾铭定睛望去，顿时被她此时的造型吓了一跳。她和站在街边的那些妓女穿着差不多的暴露衣物，眉眼上满是吓人的轻浮，脸上虽然没有画浓妆，唇瓣却涂的鲜艳诱人。她此时扬着被人抓住的手臂，眉眼里都是尖刻不屑。
　　“我们不过是上过一次床，能不能别再纠缠我了？！”
　　她娇嫩的红唇吐出了冷淡的话语，“要么就给钱，我立刻和你走，没钱来找我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变化还真大啊！顾铭嘴角抽搐，这个和他之前见过的那个温柔女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吧？！那个给了他面包的人不会是他的幻想吧？！
　　稍微一个迟疑，那个女人已经迅速挣脱开了抓着她手的人，潜入人群中消失不见了。而那个介于男人和少年间年纪的男人显然很受打击，头低了下去，脊背拱起，瘦得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住，青筋外露。
　　因为没钱所以嫌弃他吗？
　　顾铭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巴，到了这种环境，他反而有闲心想些别的，此时倒是格外的好奇起来了。
　　感觉那个女人不是那种人啊，而且就算是真的妓女，也不会对人这么不留情面的说话吧？还是说……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倍受打击的青年已经浑浑噩噩的向着一个方向走去了，顾铭思索一番，也跟了上去。
　　从一个巷口脱离这条混乱的街道，接着再拐进一条狭窄的小道，走向的地方越来越偏，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少。
　　顾铭看着那个青年拐进了一个巷口，紧追进去，忽地被一只手臂狠狠地顶在了墙上，粗粝的青石硌得他的背部生疼，但更让他难受的还是横在脖子上的那只手，坚硬的骨头直接抵住了喉骨，几乎让他呼吸不能。抬起眼来，对上的就是青年熟悉的狠戾眼神。
　　“为什么要跟着我？！”
　　他的脸在发烫，窒息的感觉一阵阵袭击脑海，顾铭抬起两只手，以显示自己的毫无攻击性。
　　“……”青年怀疑地打量了他一番，干脆的放下了手，“为什么跟着我？”
　　“咳咳……咳……呼……我想……咳咳……知道刚才和你一起的那个女人叫什么。”顾铭脊背从墙面离开，弓着背剧烈的咳嗽了好几下，只是话才出口，他又被青年按着肩膀顶在了墙上。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泡她？！”青年眼里几乎要喷火了，“她是我的女人，你休想泡她！！”
　　“……冷静，冷静。”
　　顾铭有点后悔自己的举动了，他的肩膀被这个青年没有轻重的一捏，简直骨头都要被弄碎了似得。跟这么个失恋的家伙说话太特么的累了！“我只是想感谢她而已。”
　　“感谢……？”青年愣了愣。
　　“嗯，我看你好像和她很熟……”顾铭一边说一边慢慢把自己的肩膀从青年的魔爪下解救下来，“她在我快饿死的时候给了我一块面包，所以我想感谢她。不过……”
　　他观察着青年的表情，脸上带着困扰慢慢说道：“不过……我总觉得她看起来和之前不一样……”
　　“……你见到的玛丽才是真的玛丽。”青年听顾铭这么说，脸上带了一丝怀念，唇角微微扬了起来，“她就像天使一样，温柔又美丽。”说着，他又瞪了一眼顾铭：“我不会告诉你她是谁的，小子，别想找机会接近她！”
　　“……”顾铭满脸无辜的摸摸鼻子，他要是想接近那个女人，他就会去找她而不是跟着面前这个青年了，他不过想找个能暂时住的地方，然后再考虑考虑怎么做回老本行。面前的青年看着好似挺凶，但有着跟在□□大佬身边经历的顾铭还是能看得出，这只是个小混混而已，还是个一点血都没有见过的小混混。
　　——跟着他找个投宿的地方，相对来说要安全得多。
　　“我想找个住的地方。”
　　他这话跳跃的幅度实在有点大，把激动的青年一下子给憋住了，好半响才瞪着他，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所以呢？”
　　“……能暂时借住在你家里吗？”顾铭微笑。
　　“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要去找玛丽？！”青年瞪大眼，气呼呼地看着他。
　　不，你真的想多了孩子，别总扯到玛丽身上好吗？顾铭默默无语望天。别说他对那个什么叫玛丽的女人有没有想法，就算有，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个人住在哪好吗？
　　而且他是一向对女人避而远之的好吗？
　　“你小子！！”青年却把他的表情当成了默认，撸起袖子想要揍他，却在扬起拳头的时候放弃了，刷得一个转身，敞开的外套划过一个潇洒的弧度。
　　“算了，”他嘟囔着，摆了摆手，“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