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姐夫是假的》水渡银

58、我想给你最好的

　　以《工业智造——制造业革新和机器人主力军》为主题的PPT在大屏幕上一页页翻过，站在一旁的主讲人姜平深入浅出，为这间屋子里的几十号人阐述自己最新的一些思想看法。

　　孟潇阳就坐在这几十号人的中间，台上主讲人姜平曾在他本科期间教过他专业课，是他们大学自动化研究所的科研带头人之一，也是他现在所在的瑞森科技公司——他老爸和自动化研究所合作成立的公司合伙人之一，今天，被他们家集团的长庚学院请来做讲座。

　　除了姜平，今天还请到了目前国内经济学界的两位知名学者徐伦和孙国盛，他们两人要讲的主题一个是《大变局——经济发展新趋势》，一个是《精益管理实践》。

　　孟潇阳坐在人群中偏后的位置，最前面一排是他老爸和几位公司元老，中间是公司年轻一代的中坚管理层，坐在靠后位置的就是孟潇阳以及其他几位老总的孩子。

　　在听完三个主讲人的发言，参与了交流，一起吃了招待饭之后。

　　孟潇阳被他老爸的秘书请到了办公室，例常谈话。

　　孟潇阳从高中时期起，每周都会来公司总部一趟，有时候是跟着他老爸开董事会，有时候是在长庚学院听讲座，有时候也会跟着老爸去工厂，不管是在董事会旁听，还是在学院听讲座，或者是去工厂参观，事后，他老爸总会把他带回董事长办公室，进行一次例常谈话。

　　孟潇阳习以为常。

　　这间办公室的布局近十年都没有什么变化，孟潇阳对这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目光从书架扫过办公桌再到会客沙发，孟潇阳耐心等着他老爸过来跟他谈话。

　　秘书说他老爸要晚点过来，孟潇阳就从他老爸的书架上随便抽出一本书来看，从书架转身的时候，孟潇阳眼神余光瞥到那张宽大的老板椅，挑挑眉，孟潇阳环视一圈就他一人的办公室，最后在老板椅上坐下。

　　“吱呀——”孟潇阳把书放到面前的办公桌上，双手扶着老板椅的扶手，晃了晃，听到连续的“吱呀”声，这把椅子出了点问题。

　　在儿子坐在老板椅上左摇右晃的时候，孟千书推门而入，看清眼前的场景，他立刻调侃道，“坐得舒服么？”

　　孟潇阳有点尴尬，有种小时候偷穿老爸西装被老妈和姐姐发现然后被嘲笑的那种感觉，不自在地摸摸头，说道，“这椅子没什么特别感觉，还吱呀吱呀地响，是不是坏了？”

　　“嗯，时间长了，小潘给我订了一把新的，说是过两天送过来。”

　　小潘就是孟千书的大秘书。

　　见孟千书朝自己走近，孟潇阳起身准备让开位置，然而孟千书把他一把按下，“不用让给我坐，我天天坐，今天你来，好好坐这感受感受，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感觉。”

　　“能有什么特别感觉？”孟潇阳还在为自己之前的尴尬觉得别扭。

　　“一点感觉都没有？别骗老爸，随便说点什么，哪怕说一个词也好。”孟千书按在孟潇阳肩膀上的手掌微微用力。

　　孟潇阳立时仰头说道，“责任感，强大的责任感。”

　　不是身居高位的高不可攀，权力围绕，名利光环，是责任感。

　　“这个词不错。”孟千书满意地笑笑，“儿子，我一直把你当继承人培养，你能感受到这种责任感和使命感，看来我的功夫没全白费。我和你老妈最怕你变成二世祖，还好你不是。”

　　“上了半年班，有什么想法没有？我跟姜平教授聊天的时候，他提起你，不知道是卖我个面子，还是出自他的真心，他跟我说了很多你的好话。”

　　孟千书这话让孟潇阳不满。

　　他反驳道，“老爸，姜老师这人很正派，不会因为你是大老板就随便恭维你儿子。”

　　夸他，那当然是出自真心的夸他，怎么可能是卖他老爸面子。

　　孟千书嘿笑几声，拍拍儿子的脸，“行行行，老爸知道你是真有两把刷子，是真厉害。我跟姜平教授聊了不少，最后，我们在一件事上达成了一致。”

　　在什么事上达成一致？

　　孟潇阳心里一跳，等着他老爸继续往下说。

　　“不过，这件事我们年后再说，年底了，事情太多，现在公司的情形你也清楚，年后来说这件事更好。”孟千书把人吊起胃口，又不说。

　　孟潇阳丢给他老爸一个白眼，略觉败兴，站起身，“我们今天说这么多就够了吧，行，现在各回各家，你找你老婆，我找我老婆。”

　　说完，孟潇阳一溜烟地快步走出办公室，把孟千书晾在原地。

　　----------------------------------------------------------

　　赵映嘉终于主动约赵映青见面，不是约在公司，而是约在禧春记的旗舰老店。

　　赵文荣在世的时候，每年的年夜饭，赵映青都是跟着父母和舅舅一家在这家旗舰老店吃，外公赵文荣经常亲自掌勺，禧春记的创始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初，那时候就是一家在本地颇有名气的酒楼，历经几次世代变迁，在一些动荡年代，禧春记曾被长期关停，而禧春记真正被发扬起来是赵文荣的功劳，80年代初，凭着老字号的名头和厨师世家的家底，还有改革开放的大时代背景，赵文荣再次把禧春记开了起来，这家店就是赵文荣当时开得第一家店，从那时到现在的将近四十年间，这片老城区也经历过改造、翻新，重新规划，但这条街一直就叫葫芦街，这家旗舰老店的地址也一直就是葫芦街3号，没变化过。

　　如果要叙旧，联络感情，选这个地方真是再好不过。

　　所以，赵映嘉跟他约在这，是想叙旧，打感情牌？

　　反正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赵映青自己一个人开车赴约。

　　赵映嘉还真是打感情牌，又是拉着赵映青回忆小时候，又是谈两人的孩子。

　　赵映青顺着他的话说，就说些家长里短。

　　两人一来一回，谁都不谈关于公司、关于股份的事，聊得其乐融融，好像两人真是感情深厚的表兄弟，亲得不能再亲的一家人。

　　赵映青暗暗感叹，他这个表哥的面上功夫真的比他大舅赵宝和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他大舅赵宝和跟他爸赵笑虎可从来没什么耐心维持和谐郎舅关系，大舅赵宝和每次见了他爸赵笑虎，都是冷脸以对，从来没有好脸色。

　　两人这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

　　在家里等他等得不耐烦的孟潇阳给赵映青打了两个电话了，赵映青当着赵映嘉的面都按了拒接。
　　第三次，孟潇阳再打来的时候，赵映嘉笑道，“是不是别人找你有什么急事？有事你就接。”

　　赵映青这才起身出去接了电话，走到人少的走廊尽头，对着话筒柔声道，“等不及了？”

　　“你干嘛去了？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电话那头的孟潇阳声音里带着明显怨气。

　　赵映青以为和赵映嘉很快就能聊完，所以没跟孟潇阳说过今晚是和赵映嘉有约，听出孟潇阳话里的怨气，赵映青解释道，“我在跟赵映嘉吃饭，晚点回去，今天晚上我们就算了，改天再补给你，嗯？乖——”

　　今天是赵映青给孟潇阳喂肉的日子，尽管不情愿，孟潇阳听完赵映青的解释，还是答应了，但要求改天要有双倍补偿。

　　两人挂掉电话，在家里的孟潇阳看着床头的香薰蜡烛和满床的玫瑰花瓣瞪眼，努努嘴，灭了散发着昏黄烛光的情调蜡烛，开启明亮大灯，把那些玫瑰花瓣全部扫进垃圾桶，打开窗户通风，让屋里那股浓郁得极易令男人亢奋的味道散去。

　　他心想，今天不是快乐的吃肉的一天。

　　把卧房打扫干净，孟潇阳转去书房，转移注意力，顺便学习。

　　赵映青收起手机，重新回到赵映嘉所在的包厢。

　　他敏锐地察觉到，赵映嘉的态度发生了一些转变。

　　拉着他聊家长的时候，赵映嘉对他的态度是小心翼翼，是迂回。尽管表面功夫做得不错，但仍能让人看出赵映嘉隐藏在其中的无奈情绪，为了公司，他不得不跟赵映青打感情牌，表示自己有意妥协、退让的意愿。

　　正因为瞧出这一点，赵映青也没有在谈话中直来直去，留着份情面在，孟潇阳给他打电话不接，也是为了表达对赵映嘉的重视、尊重。

　　而在他出去接个电话再回来之后，赵映嘉那些无奈、妥协、退让的情绪似乎消失了。

　　对方更是在他落座之后，直截了当地说道，“阿青，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想明白了，姑父毕竟是我的姑父，你是我表弟，咱们是一家人，姑父当年慷慨解囊，对禧春记是有大恩，我爸和姑父的恩怨是他们老一辈之间的事，不应该再影响你和我的关系。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禧春记未来怎么发展，光靠我一个人也不行，你在你们家酒店做了那么多年，能力有目共睹，现在你又有禧春记这么多股份，不如你加入到我这来，我们在市场营销这方面是弱项，但这是你的强项，你要是来我们这，我们兄弟配合，一起把禧春记做大！”

　　赵映嘉说到后面还带着几分豪气干云。

　　赵映青心里却警铃大作，赵映嘉不但不再提股权的事，还主动请他进入禧春记的管理层，虽然这正是他想要的。

　　“好，没问题。”

　　然而，赵映青还是一口答应道。

　　离开酒楼前，赵映青回头看了一眼酒楼门口的路标，黑色路标上写着烫金小字“葫芦街3号”。
　　他心想，不知道赵映嘉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这样不是说不通，可感觉很奇怪。”孟潇阳听了赵映青跟他说的关于今晚和赵映嘉的对话，第一反应就是如此。

　　“赵映嘉缺钱，没人给他投钱，他只能再回头找你，为了跟你示好，邀请你进他们公司，这样说得通。可听你说他的态度变化，感觉挺奇怪。所以，在你出去接我电话的时候，包厢里一定发生了你不知道的事。”孟潇阳说着，自己也开始感觉不好。

　　“要不你别去了，青哥，他们禧春记就算做成了上市企业，公司价值也未必高到哪去，餐饮行业的盈利水平也就那样。你把赵叔当年投的钱赎回来，虽然回报率不高，应该也不算亏吧。赵叔这些年给他们投了多少钱？”

　　“不到五千万。”

　　“那把股权卖给赵映嘉，能拿多少钱？”

　　“1.5亿。”

　　“啧，这么多年，这个回报率确实不算高，不过这也说明，禧春记其实不是什么好资产。赵叔要想做餐饮，也没必要非得惦记禧春记。咦？”孟潇阳一拍额头，“忘了赵叔这人爱记仇了。”

　　“可赵叔的想法，是他的想法，不是你的，青哥，你怎么想，你想接手禧春记这事不？”孟潇阳环住赵映青的腰，一只手按在男人的肚子上轻揉。

　　赵映青觉得肚皮很痒，抓着孟潇阳的手不让他乱动，“我跟他因为这事打了赌的。”

　　“打赌的事根本就是开玩笑的吧，你输了要跟女人结婚，你赢了就能跟我结婚。这种赌约你们俩也想得出来？你以后别跟他打这种无聊的赌了，咱俩想去国外结婚就去，用不着赵叔同意，我到时候给你办一个大婚礼，他要是不来参加，我就一路跪着把他老丈人绑到婚礼上。”孟潇阳笑嘻嘻地说道。

　　“你干嘛要跪着把他绑到婚礼上？”赵映青失笑。

　　“跪着不是显得尊重他老人家，毕竟他是被绑过来的，怕他太生气。”

　　“那我妈怎么办？”

　　“赵姨啊，赵姨还是挺喜欢我的，我让妈去劝她。”

　　“你想得还挺周到。”赵映青很开心，这说明孟潇阳原来也早已想过这些事。

　　“我想给你最好的。”孟潇阳这话是盯着他的眼睛说的，说得格外认真。

　　情话来得猝不及防，赵映青愣住。

　　特么的，整个人，从身到心，灵魂深处都要为这句话而发/騒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赵映青特别感动。

　　孟潇阳用手指勾住他下巴，“感动么？青哥。”

　　“感动。”

　　“嗯，我是你最sweet的情话boy。”

　　“恶心。”

　　“真的？”

　　“假的。以后床上少骂人，多说点这种话给我听。”

　　“我以为我说脏话你会很喜欢，因为你看着很有感觉。”

　　“……”

　　“哦，我懂了，你是想换换口味。那我们周末演老师和学生，你是那个不知羞耻勾/引好学生的渣男赵老师，我是被你诱骗的乖宝宝好学生，然后我们——”

　　“闭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