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SKIP]神明の烦恼》棠梨吹雪

15、第十五章

　　东京医院内，木椅子坐着的迹部景吾十指交叉合起撑着额头守在父亲床边，像是在做祷告状。旁边大型机器有规律的嘀嘀声磨的人心中无比焦灼，护士垂着眼给病床上的人擦拭干净手腕和脖颈。

　　忍足侑士安抚地拍打迹部的肩膀，迹部还是老样子一动不动，忍足无奈地把几个跟来探望的部员们赶出病房内。

　　向日岳人扒着门框担心地看了迹部景吾好几眼，才磨磨蹭蹭地离开病房。“部长的父亲会死吗？”

　　凤长太郎连忙捂住他的嘴，“别胡说啊，万一被部长听见！”

　　忍足侑士叹了口气，把他们几个又推到了更远一些的地方。虽然隔了扇门，迹部景吾听不到他们聊什么，但他依然不想在迹部父亲病房门口说这些。

　　“迹部父亲的情况不容乐观，也许就是这两天了。”忍足侑士沉着脸说道：“这件事你们心里知道就行了，别一直追问，口无遮拦的。让迹部一个人静静吧，你们都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别让他反过来担心你们。”

　　日吉若啧了声望向地面，满含心事的样子，其他人也缄默着。

　　雾岛真礼假装从电梯里下来，左右张望了下便看到了忍足等人，连忙跑了过去。只是几步路就让她有些喘，她朝暗处压压手，让酒吞别出来。

　　“雾岛老师？”几人惊讶地看着她，没料到雾岛真礼一个希腊语老师会前来迹部父亲的医院。思及之前雾岛真礼说暗恋迹部的父亲，似乎一切又说得通，只有忍足侑士一人知道雾岛真礼是迹部景吾的女朋友。

　　“你们好，迹部君他人呢？”真礼问道。

　　部员们都看向忍足侑士，忍足伸手指了指方向，说道：“也许迹部君会希望有你陪在身边。”

　　雾岛真礼快步进了病房，轻轻合上了门。“景吾……”

　　迹部景吾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门边拥住了真礼。

　　眼下发青的黑眼圈令真礼心疼，她愣愣地抬手轻轻触碰向惨淡的痕迹，指尖浓烈的刺痛一下子逼她抽回了手。

　　“你能不能救救父亲？”

　　真礼来到迹部父亲的床边，只一眼，她就能确定这个男人已经回天乏术，生命力几乎为零，连今晚都熬不过去。

　　迹部景吾眼睛里的光芒逐渐暗了下去，他沙哑着声音，“是不是连神明也救不了我父亲了？”

　　“对不起，万物有常……”

　　雾岛真礼不知道如何安慰迹部，她生来没有父母，对迹部景吾的感情无法体会，只知道迹部十分十分地伤心。

　　迹部脸色苍白地摇摇头。“不要说对不起。这本来就和你无关。”

　　“……”她真是个没用的神明。

　　“本大爷五岁的时候，母亲因为被绑架勒索去世了。现在，本大爷可能要连父亲也失去了。”

　　这时，窗外忽然爬进来一个银发男子，脑袋上长着两只狐耳。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女高中生骑在大葫芦上大呼小叫地冲进病房内，紧接着啪叽摔在地上。“巴卫你居然不接住我！”

　　“哦吼。”

　　“哦吼个鬼啊！”

　　迹部景吾看不见两人。女高中生扔出张黄色咒符念了句咒语，两人的身形立刻显现在病房内。迹部景吾见狐妖巴卫和女高中的出现，着急问道：“请问土地神，是否找到能救我父亲的方法？”

　　狐妖巴卫满脸的不爽，自家土地神桃园奈奈生自从不小心知道了他最近认识了个人类后，就硬是经常拉着巴卫去找迹部景吾，企图把他俩促成好朋友。又在迹部父亲出事后，热心地满天满找寻救人方法。

　　巴卫完全没有动力。不是巴卫绝情，只是迹部父亲阳寿已尽，就算找出些歪门邪道的方法救他，也不见得能讨到好。

　　“多方打听，只听得一个还算有用的消息……咦？这位小姐是？”桃园奈奈生看见穿着和服的美丽少女，情不自禁地遮住了巴卫的眼睛。

　　“你干什么！”

　　“人家担心你出轨。”

　　“我才不会！你是白痴吗？！”

　　雾岛真礼纳闷地看着两个陌生人在病房内打情骂俏，轻轻地皱起眉。

　　迹部对吵吵闹闹的两人并未流露出不悦，他给真礼介绍道：“这是妖狐巴卫和土地神桃园奈奈生。”又对那两人说：“这是朝雾神社的恋爱神明雾岛真礼——我的女朋友。”

　　巴卫拉开奈奈生挡在眼前作乱的手，看向礼貌颌首的和服少女，心想恋爱神明果真是位娇柔楚楚的精致美人。巴卫就正事继续说了下去：“西域藏有一只美杜莎之镯，只要戴上它就能够续命千百岁，病痛和死亡都会远离，哪怕是残缺的器官也能重新长出。”

　　迹部景吾激动问道：“美杜莎之镯在哪里能找到？”

　　“美杜莎之镯远在西域。”巴卫淡淡地说。“美杜莎之镯在富豪政界并不是个秘密，想要得到它的人类不计其数，可是从未有人找到过。很久很久之前，我也曾想要寻它送给一个人，踏遍了万千里也没有寻到。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但你父亲的情况却已经……总之我本不想让你知道，可偏偏奈奈生非要告诉你。”

　　“美杜莎……”雾岛真礼迟疑着摸向自己的腰封，眼神闪烁。“你们可说的是这个？”

　　一只不起眼的银镯子呈现在四人面前，镯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万蛇，巴卫仔细瞧后惊讶道：“不错，没想到这西域宝物在朝雾姬的手中。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酒吞童子送我的。”雾岛真礼笑了笑，“不必那么客气，直接叫我雾岛就行了。”

　　迹部景吾敏感地嗅出不同寻常的意味，“酒吞童子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酒吞童子是个好妖怪。”

　　巴卫露出了日了狗的表情，这看上去娇弱美丽的神明小姐竟和臭名昭著的大妖怪酒吞童子有来往。等等，朝雾神社……不就是曾几何时酒吞童子放话下去不准任何妖怪接近骚扰的那间神社吗？

　　才提及酒吞童子，酒吞童子就凭空出现在雾岛真礼身边，红色浴衣松松垮垮地披极好的身材上，轻浮又慵懒的俊逸笑容惹得桃园奈奈生微微红了脸。他暗暗出手抵住真礼有些虚浮的身子，不让她往后倾倒，面上却一点看不出有异样。

　　“巴卫，你这是什么表情？听到我的名字就那么令你不爽吗？”

　　“酒吞童子，好久不见了，你还是那么恶心。”巴卫冷眼望着酒吞，不着痕迹地护在奈奈生身前。这个酒吞童子，不勾引女人就活不下去是不是！还有桃园奈奈生你为什么要脸红！

　　本想叙叙旧，可一上来巴卫就怼他，酒吞童子也有些不高兴了。“哼，瞧你现在的德行，竟然堕落到被小小的土地神所驱使，真是给我们妖怪丢脸。到外面千万别和其他人说我们认识。”

　　“什么？你个臭妖怪！”巴卫的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目光充满狠劲。“难道你这看到美人就腿软的家伙就给妖怪长脸了吗？”

　　“你们别闹了。”真礼走到迹部父亲的边上，扭头对酒吞童子问道：“美杜莎之镯给人类用的话……”

　　酒吞童子明白真礼心中的疑问，他点点头，说道：“一样，都是相同的道理。”他瞥了眼憔悴的迹部，迹部景吾同样打量着他。

　　真礼纠结地咬着下唇，不知该不该告诉景吾这个镯子生命能量的来源是吸取活人的生命力。她相信如果迹部景吾知道真相是一定不会让自己父亲用的，这样的邪恶之物，她刚刚根本不应该拿出来。

　　她简直是昏了头，为什么会把这个镯子给拿出来？给了迹部景吾希望，现在又要夺去，这样的事情她……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这个镯子有什么不妥？”

　　“不，不。没有不妥。”她一狠心，在酒吞童子紧紧的注视下把镯子放进了迹部景吾摊开的手掌中。“这个镯子在使用的时候，不可以有其他人类和妖怪在场，只有神明……是被允许的。”

　　[真礼，父亲就拜托你了。就算是折去本大爷一半的寿命也好，请你一定要救起父亲。]

　　[父亲……是这么重要的人？]恋爱神社里从来没听到信徒们为父母之事祈祷过，她也不清楚父亲到底代表着什么。

　　[当然重要了。每个人都是被父母辛苦养大的，父母是无可替代的重要角色。所以真礼，你应该明白的，父亲之于本大爷是多么无法割舍。他是本大爷的父亲，未来也是你的父亲。]

　　[我的父亲……]

　　[你救了他，他一定会很喜欢你的。既然使用美杜莎之镯的时候不允许人类在场，那本大爷就等在门外。]

　　……

　　他只记得被一辆亮黄色疾驰的跑车猝不及防地迎面撞上，把他自己的车撞翻拤在围栏中，因为心脏疼痛而酸软的四肢被死死制在膨胀开的安全气囊中无法动弹。无法勾到心脏药片，也无法抹掉往眼睛里糊去的鲜血。

　　幸好。

　　幸好他早就让儿子提前学习家族事务，幸好他的儿子世界第一睿智。

　　真是太好了，一切都做足了准备，不至于让景吾太过辛苦地接受一切，他这个父亲也算是尽到了责任。好好的抚养他长大，没有因为工作忙而疏忽给儿子的父爱，没有因为寂寞给儿子找个后妈。

　　一定是因为他做足了好事，所以才能再临死前看见充满仁慈的神明大人。

　　“父亲大人。”

　　什么？神明大人喊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