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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沈安澜 ...

  •   沈安澜大概怎么也没想到,逃婚这种剧情会发生在她身上,而且自己还是被动的一方。这事要是落我身上,她绝对会把对方整的大喊姑奶奶,要是被逃婚的是老张,她一定会把那女方骂的体无完肤,难说是幸运还是不幸,摊上这事的是她沈安澜。
      事实上,沈安澜对于被抛弃并没有多少不释怀。两天前的婚礼上,当时所有人在林园里等着新郎,等到最后只是等到了王潇的一条短信。我当时真想把他拎到面前让他看看我和沈安澜8公分的高跟鞋,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我们就是踩着这鞋子等了三个小时。沈安澜看完短信没和有哭闹没有晕倒,只是呼了口气,暗骂了句shit,然后交代伴郎安置好宾客宴席继续。沈安澜扯下头纱在众人复杂的眼光下拿过话筒走到秋千旁:“对不起,各位。婚礼,取消了。礼金我就不收了,宴席呢继续,就当我开了个派对,都玩起来啊。”说完,她还努力地吹了个口哨。别人会以为沈安澜是为了让自己不难看,但我和老张看得出,沈安澜这是松了口气。
      婚礼后的第二天,裹着披肩坐在沙发上的沈安澜接到了王潇的一通电话,他觉得他们俩并不合适,他希望对他们各自的未来都更加负责些。沈安澜笑笑,开玩笑地说,你把烂摊子都丢给我也不太好吧。两个人继续胡扯了许多,气氛轻松自在,像是昨天的那场闹剧不曾发生。他们继续聊着他们都钟爱的电影,咖啡,风景......那些曾经把他们捆绑在一起的东西。
      当沈安澜在婚礼第三天出现在我的书店,摘下帽子走进来对着我说,“林澈,我和他结束了。”然后哼起了single lady的小调。那时候,我的表情和我的内心都没有太大的震惊。毕竟一个月前,我在凌晨接到她的国际长途说她旅行结束了要回国结婚。而在那之前我送她去机场的时候,她还在刷着朋友圈吐槽那些成双成对的欺负单身狗。“和谁结婚?”“王潇,在荷兰认识的,是个华裔,我和他超级投缘。”“所以认识两个星期就要结婚吗?”我提高了分贝。她在电话的那头,“并不是不可以啊。”被她一语惊醒,是啊,她可是沈安澜啊。可当时我书桌上是一张没有署名的从柏林寄给沈安澜的明信片,显然是那个人寄的。
      沈安澜是我从小到大的死党,哦,还得加一个张承治,老张,三个人用小厮混到大。听我妈说,小时候,沈安澜在城西的琴行跟人吵架,我在城东的舞苑和人打架,只有张承治算安分。结果后来张家爸妈看见我们仨混在一块,就他家儿子太文气,还没人姑娘有气势就把他拎去学跆拳道。说沈安澜是不良少女不如说她是疯子,真的不为过,从小出格的事做得不少,从小打架吵架是常事,8岁撺掇我和老张帮她把她家冰箱门给卸了,12岁的时候逃课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公园补觉,15岁的时候去打了耳洞拖着我和老张去了酒吧夜不归宿,18岁的时候早恋被父母知道后要求订婚,19岁高考前半年分手在家睡了一个月。以上的及被省略的导致禁闭和挨揍伴她从小到大。但她仍然活泼开朗秉着传扬无畏精神活到现在活成了一朵奇葩。
      沈安澜坐在沙发上仰头,用着一种略显惆怅的语调说,“还记得高二有天醒来的时候,我居然还记得做过的梦,梦见自己逃婚了。”我盘腿坐在她身边,浅笑了下。她继续,“我当时很长一段时间都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我梦里后悔的的那种心情和感受,真的杂着恐惧,不甘,后悔....这场婚礼,即使王潇不逃,我觉得我也不一定会在宣誓的时候说我愿意。我所想要的婚礼,婚姻都不是这样的。”“你害怕你会后悔,你怕你不爱他?这虽然是事实,但你心里其实只想到了你的不甘心对吧。”我看着她把我想的全说了出来。“哈,是啊,我不甘。这大概是我无畏精神最缺失的环节。”不甘心再也没见邵一凯,不甘心那段她年少的情动。沈安澜这么些年从来都没说提过他,却总是时不时收到没有署名的明信片,当她真的隐晦地暗示到的时候我和老张都明白那个她的初恋,邵一凯是沈安澜唯一爱过的人,是真命题。
      “你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我总是中午旷课去艺术楼,那时候你总在画室画画,我就一个人去弹琴。就偶然间看见隔壁房间有人,他抱着吉他坐在地上唱歌。澈,我那时候就那样喜欢他了,现在想想这情节,真不像我。”沈安澜说这话的时候,我也觉得真不像她。她沈安澜绝对不适合这种玛丽苏剧情。她打小到青春期遇见邵一凯之前,都是把陈浩南当做择偶标准。她那天难得的正经和我说了心里话,没有带着没心没肺的腔调。我问她还想邵一凯吗,她抬头对着我苦笑说偶尔吧。
      沈安澜和邵一凯的事儿我和老张都清楚,那时候也没少打掩护。可偏偏那时候沈安澜脑子一热,怎么也想让爹妈知道,还死活闹着要订婚。我和老张差点没让她吓傻,老张一直拉着我别和她一块闹,后来,沈安澜被家法伺候了。故事的最后,沈安澜分手了,那天我和老张在后面跟着她,我拉着老张说她肯定想自己静会儿。那个下午没有言情偶像剧那么应景,没有下雨也不是阴天,反倒是风卷云舒的好天气,沈安澜也没有走俗套的剧情去酒吧喝酒买醉,可我知道,那天的沈安澜真的特别难过。
      婚礼 完了那以后挺长一段时间,沈安澜下了班找我和老张去酒吧发疯,又动员我妈她妈老张他妈以及七大姑八大姨给她介绍对象,我恍惚间觉得沈安澜走火入魔了。大概年纪摆着了,那段时间总收到小中高大同学从祖国的大江南北发来的喜帖,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这喜帖原来有这么多样式的。
      老张刚贷款买了房,那天拿着五张请帖问我要不我和他凑对结个婚,平分礼金,然后我赏了他一记白眼问她怎么不去找沈安澜,那丫头看着可想结婚了。老张突然表情严肃问我知不知道沈安澜到底有没有找到男朋友,我笑了问他,难不成你还真要找她一起骗礼金啊。老张依旧严肃,他说高考完那个晚上我们仨一起去酒吧疯到半夜最后在宾馆睡了,问我有没有印象。我认认真真的回忆之后惊呼,那晚上我喝断片你不是知道吗。他告诉我那天晚上沈安澜醉了说她不会等邵一凯的,那个赌注不算数。我问老张什么赌注,老张没说话,在我的书上上写了十年两字。想起来是快十个年头了。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个约定,十年,可真他妈中二。
      十年前,我们不过才高二,每天都是三点一线的教室,食堂,寝室,每天都有不一样的事情发生着。“澈!”我听见沈安澜杀猪一样的叫声了,后来我觉得特别疼,钻心的疼。“这样的拉伤,短时间内跳舞是不可能的,恢复得不好,日后连剧烈运动都会成问题!”那个下午,我听见那个医生压低了音说的话,也猜得出我爸妈脸上的表情。“嘿,林澈,有什么的呀!你本来也不想跳了不是,没事,以后跟着我学跆拳道,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好不好?”“不是,你能不缺心眼吗?张承治!”沈安澜推了老张一把。看着我正儿八经地说,“我一直知道你喜欢跳舞就像我喜欢声乐一样。现在,跳了十年的舞,你或许以后不能再跳了。这是遗憾啊。可是,澈啊,现在,你有时间去追你的另一个梦了。看吧,上帝多眷顾你,给了你时间和理由,拥有两个梦。”沈安澜讲完这些话之后,老张都傻眼了。后来,我没心没肺的对待后来那场本准备了很久的比赛,沈安澜一直以为是她的话起作用了,好吧,却是有那么一点作用。我有了理由画画,于是有空就往艺术楼跑,沈安澜在那里遇见了那个人。然后,她跑得比我还勤,比那些个艺术生还勤。以致我恶补物理化学时,也是和老张一起在艺术楼互帮互助,还有常常变化的人工BGM。自那以后,我和老张从闪闪发光的神经病成了25000瓦的巨型灯泡。后来的故事并没有结尾。
      青春就是这样,无论开头与结局如何过程中总不免要绑着些遗憾,否则好像到了该怀念的年纪该怀念的季节没了什么东西来怀念。年少时,我们总以为两三年便是永远,可不曾想过未来会是带来怎样的伤痛。多年后,再见面时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却也没了那时的勇敢和无畏,多的是各种琐事和他人的眼光拉扯着自己的心。年少时的爱情总是没有结果,可是回想起来却是心头的一份回忆,总是要留些什么拿来遗憾不是吗。
      我们怀念那段年少的日子,那时写不完的试卷和参考书,七七八八的学校活动,课间的嬉笑打闹,夜里手电打起时也真真的期待未来。年少时少年的篮球总打不完,即便黄昏也嚷着明日再战,女生的粉色秘密看似永远没有结局。再回首,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沈安澜在来年的六月,结了婚。这一次,没有逃婚。其实当邵一凯捧着那一摞的信和笔记本出现的时候,我和老张都手抖了一抖,心想着沈丫头的红包终究是要给了。
      后来,沈安澜说,她没想到邵一凯会说那样的话,你让我别找你,我没找,就怕你动真格消失让我真的找不到你,我连写好的信,编辑好的信息邮件全没发,现在十年到了,我马不停蹄回来找你,我算好了回来这天中国时间正好10年。我问沈安澜怎么回答的,毕竟这喜感的丫头显然是不适合这种场面的,沈安澜笑了,说是忘了,不记得自己是哭了还是笑了。
      沈安澜的故事,俗套的幸福结局,却是我们年少时最希望的故事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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