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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   国师有徒
      二狗子被小二一脚踹在背上,整个人蜷缩着发抖。
      小二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小混蛋,再来小爷我打死你,晦气。”然后转身进了店。
      二狗子埋着头,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捏得变形的包子,头发乱糟糟的,衣衫也破烂不堪。
      有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丁丁零零,像是悬挂着什么物什,声音真好听。
      “把他带上来。”
      “是,大人。”
      有人来扶起二狗子,二狗子抬头,看见一架宽阔的马车,四马并排,车帘挂着铜铃,横木勾画着繁复的花纹,很是阔气。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好看的马车。
      二狗子被抬上马车,撩开珠帘前,二狗子看见自己拼了半条命抢的包子落在地上,沾满了灰尘,皮破了,露出里面的肉馅来。
      我的包子……二狗子知道捡不回了。他也不知道马车上是谁,要到哪里去。身上好痛,他好怕就这么死了。
      “睡吧,好好睡一觉。”
      有声音在耳边这么说。于是二狗子闭上了眼。
      正德十年春,国师得一高徒,名为白迟。

      国师有病吧
      “喂,我干嘛要种菜耕地?”白迟嘴里叼着包子,一张口包子便掉了。
      不出意外看见十米外那个人嘴角的笑意,白迟忍住冲过去的冲动,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行,那是国师大人,忍住忍住。
      “大人,陛下有请。”下人来报。
      国师点了点头,“白迟,在我回来前把萝卜种好。”然后很潇洒地离开。
      白迟狠狠地对国师比了中指,再恶狠狠盯了下人几眼:没见过种菜的啊!

      等白迟把菜地弄好,国师已经用过晚膳了。
      白迟换了衣服去国师的院子,看见国师站在院子里,宽大的袖袍遮住双手,国师微微仰起面庞,凝眉不语。
      其实白迟很多时候看不懂国师到底想什么。他虽明为国师高徒,但是国师似乎并不太愿意他叫她师父。
      正德十年,他被带到国师府。车上的人是深得圣宠的当朝国师。“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可有名字?”
      那时国师言语还很温和,一点一滴都是对小孩子的耐心和宽容。
      二狗子唯唯诺诺道,“小人命贱,没名没姓,他们都叫我二狗子。”
      国师道:“如此,你便叫白迟。沐浴更衣去吧。”
      “小主请随奴婢来。”
      二狗子,应该是白迟了,他大概明白,以后不会再有人和他抢包子了。

      正德十二年
      白迟走到国师身边,“喂,你在看什么?”
      国师没有说话,静默站着。白迟搞不懂这个人又在玩什么花样,偏着头看了好久,天还是天,星星也就那么几颗。
      良久,国师道:“西南地区大旱,我向陛下禀明由你处理。”
      喔,大旱啊……等等
      “雾草,我去。你是不是傻啊,你个智障。”白迟反应过来跳着脚骂着,“你在玩我吗?”难道是今天比中指被看见了?还是前几天偷吃厨房的鸡肉被大娘告发了?或者是一个月前借着她的名号吓那群纨绔公子的事被找上门来了?总不能是一年前打碎她喜欢的那个茶杯被记恨到现在吧?
      这个智障,什么都没教我,谁给她的自信和勇气让我去处理旱灾?宝宝心好方,谁来支个招啊。
      国师在某些时候是很宽容的,比如现在,她并不介意被徒弟当着面骂智障。毕竟和蠢徒弟交流,是很费脑子的事。
      “小主,小主……”下人有时候很崩溃,有一个不爱说话的主子和一个喜欢哔哔的小主是很难过的事。比如刚才,他不是很看得懂国师和小主的相处模式。看着小主气的上蹿下跳,他并不想告诉小主刚才国师走的时候那一脸嫌弃的表情。
      白迟一个人骂了很久才发现没人回应他,再一定神,诶,那个人怎么不在了?
      下人看白迟恢复正常了才小心翼翼道,“小主,大人说您明日就要出发。”
      白迟露出森森白牙,“行云,我咬死你个王八蛋。”

      从灾区回来已是正德十三年春。
      不出意外,国师又站在院子里沉默地仰望天空。
      哎哟这个范儿。白迟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来棵花满枝的树,微风吹过,花朵飘散,那才有意境啊。这么干站着不累啊。
      “喂,还要做甚么?”白迟懒散地问道。这个人还算有良心,也不是真的撒手不管。地方上还是有人接应的。灾情不算太严重,抽空还了解了一下那边的民风民俗。嗯,以后可以到那边去养老。
      国师默然不语。在某些时候,国师耳朵可能是聋的。当然,不排除国师是不想理这个徒弟的可能。
      不过白迟已经习惯自顾自说话了,“喂,我发现那边挺好的。我喜欢那个地方。以后我要到那里去养老。”
      国师冷笑一声,“我还没致仕。你就想着要把我搞下台了。”
      白迟瞬间跳脚,“你个智障。我想想还不行啊。谁要搞你下台了。”虽然这个师父很不负责任,但白迟也不至于要谋害亲师。
      国师沉默了一下,道,“为什么要去那边养老。”虽是问句,但语气很平淡,好像并不在意有没有回答。
      白迟想了想,“京城很热闹,我从没有想到我会成为你的徒弟,会有那么多的大官对我客客气气。但是那里比较适合我这样的人去吃包子。”
      国师轻笑,声音很轻,但是白迟还是听到了。
      也许师父有点失望吧。白迟心想,他确实没有什么大志向。即使每天衣食无忧,偶尔看见那些达官贵族对着师父一脸谄媚,没事去皇宫走走。但他还是喜欢一个人默默地吃包子。
      白迟觉得师父也不是身居庙堂的人。除了偶尔陛下的召见,几乎不出门。整日写写字,喝喝茶,再到菜地看看。喔 ,天知道一天她都做些什么。
      “我想买块地,修一个小院,栽几棵树,养养鸡鸭鱼狗什么的,最好啊,还能遇见我喜欢的人……”白迟以前只希望能填饱肚子就好了。后来到了国师府,就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院子就好了。他又不聪明,又不能做官。至今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师父要把自己带回国师府。
      白迟神神叨叨了半天,国师“嗯”了一声就进屋了。
      雾草,这么冷漠。老子都掏心掏肺的对你说心里话了啊,你丫的就给老子这么个反应啊。白迟炸毛了。
      一旁的下人抚了抚心口,“告诉厨房,今晚小主需要降火气。”

      正德十四年
      “喂,干嘛不走?别告诉我你喜欢现在这样。”白迟皱眉。不喜欢就走呗,不喜欢就说啊。天天在这45度仰望天空装深沉给谁看啊。
      国师侧了侧头,这个孩子长高了。莫名的,她想起那个小孩。她走的时候,已经托付给桃花了。阿卜一向聪颖,只是有点认死理。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应当是伤心的吧。可是谁没个聚散离合呢,她也不过就是随手点化了那个小孩,再一心软就当养了个孩子。阿卜总要明白一些事的,她的路还长着呢。但是她的时间不多了。
      “会的。”国师轻轻说着。

      正德十五年
      “喂,国师呢?”白迟揪着下人的衣领咆哮。
      “这,小的不知啊。”
      “喂,国师呢?快说!”白迟冲进小院,大喊大叫。
      什么叫走了?这个智障,我不是她唯一的徒弟么,我不应该和她一起走么?怎么最后就成一个人走了,老子不稀罕这个破国师的位置。老子根本不喜欢这个京城!
      白迟呆呆地站了一会,忽然掩面而泣。他真的,只是想吃包子而已。

      我是白迟
      小镇又迎来了大事。
      东头那个很久没人住的院子被京城的大人物买了下来,重新修了一个漂亮的房子。人还没到,但那气派的房子已经让小镇的人很好奇了,四处打听这屋主人是谁。
      那天,四马并驾的马车驶进城门,车帘是绸缎做的,悬挂着铜铃,马车是上好的楠木做的,漆着黑漆。县大爷都没有这么好看的马车。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车帘被掀开了。一个人走了下来,嘴里叼着包子。面庞看上去很年轻,最多二十多岁吧。
      “小爷,到了。”下人道。
      “喔。”年轻人嘟囔着发出声音,踏步进了那个宅子。
      那天以后,那个宅子就叫白府。
      进过白府的人都说,院子里有一个石桌,还有一棵很老的梨树。
      镇上的老人说,以前那屋的主人也喜欢那个院子,还种了很多菜,只是不知道怎么就不在了,那个院子才荒废了。
      好在现在的主人似乎也很喜欢这样的布置。
      一个石桌,一棵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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