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百年》渊郁

76、隐秘

　　他醉醺醺的站起来，座位本来就不宽敞，他又一个踉跄，酒碗也倒了下来，被蓝染惣右介苦笑着拦住了。好在这一下他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又坐了下来，眼睛闭着，眉心微皱，十分不舒服一样沉默下去。
　　蓝染队长轻轻吐出一口气，他是不擅长应对酒鬼的。

　　红叶有些失望，那一下他碰到了镜花水月，蓝染队长的斩魄刀，可镜花水月拒绝了他。斩魄刀他见的多了，只要知道始解语和卍解语，也不是不能强行驯服，可他不知道蓝染队长的卍解语，现在也不是个好时机。
　　蓝染队长取下眼镜，擦了擦，脸上有点无奈的样子，轻声说：“红叶君。”
　　红叶没有说话，眼睛睁开了，睫毛颤了颤。
　　蓝染看着他，溅上羽织的水滴洇开了浅浅的印子。他转身走了出去。

　　现在的江上三席狼狈不堪，不适合请六番队的人过来。至于六番队队长，蓝染队长闪过了冰冷高洁的身影，无声的笑了一下，他当然可以请海燕副队长过来，对方只会感谢他。
　　一开始只是装的酒醉，不知不觉，红叶倒在座位上，真的睡着了。
　　他抬着头，抵在后靠上，露出了白皙脆弱的脖颈，呼吸清浅而均匀。蓝染队长结完了账，正要想办法把他弄醒带走，夜里没有什么工作，如果江上红叶实在要当个酒鬼，他也无需太考虑对方的感受。
　　但那露出了脖颈的姿势让他一时间脑海里轻微的停顿了一下。

　　他知道江上红叶这个人的存在比瀞灵廷任何人都要早，少年有着张扬浓烈的美丽容颜，宛若修罗恶鬼的凌厉斩术，沾染了流魂街上粗暴嗜血的污秽气味，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来真央的人都有被瀞灵廷改变的觉悟，流魂街的住民尤其如此，尽管如此，在这里无法适应的人总是多过得偿所愿。
　　江上红叶淡白又脆弱的脖子弯折一样仰起来，就像要把这里送给他轻轻捏碎一样。这是个错觉，酒气浓烈，他凝视走投无路在迷醉之中狂舞的灵魂，不知何时才会被自毁或绝望之中的那一个摧毁或改变。
　　这一幕一定极为美丽。
　　少年尖锐的美貌和炽烈，在毁灭时绽放的热度和明亮，远远胜过他漫不经心的站在真央时无趣的姿态。
　　一定是屋子之中的气氛太奇怪，蓝染队长静了一静，没有弄醒江上红叶。

　　巧合的是，这个时候，朽木白哉正在流魂街一区的街上。
　　月明星稀，乌云浓烈，绯真惊讶之余几乎说不出话来，朽木白哉是那种一眼能看出高贵骄傲的贵族，他对流魂街的少女依稀有些印象。
　　“红叶大人两个时辰前就出门了，”绯真诚惶诚恐的倒了茶招待他：“他从前不怎么来这里。”
　　屋子里布置的很符合朽木家的审美，清雅细致，明里暗里是家臣才能用的装饰，朽木白哉轻易能够读出不动声色的嘲讽，这一天迟早会来，甚至无需祖父动手。
　　他没有停留太久，绯真礼貌的送他出门。
　　少女身上残留着生前良好的家教和修养，虽然不足以应对自如，至少不让人反感。于是朽木白哉离开前想起了管家说的话，轻声说了一句。
　　绯真微笑起来，迎着他的目光：“红叶大人也是这么说的。”

　　红叶睡得分外香甜，让蓝染惣右介一时有些惊讶，他用了大半夜看了一卷想看的书，醒来时江上三席仍然沉沉昏睡着。
　　五番队早上有早会，留下纸条后，蓝染队长很快离开了。

　　朽木白哉早上到了队舍很快又出去了，而江上三席来的时候还要更晚，毫无疑问的迟到了。
　　他没办法提起早上在五番队醒来时的震惊和恍惚，只能一路瞬步上班，无论将来如何，现在还是三席，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江上三席。”银银次郎见他来了，叫住了他。
　　副队长先是认命的叹了口气：“不要紧吧，队长今天也不在队舍之中。”
　　“我也不清楚，”红叶以为他要问去向，没想到银银次郎愣了一下，苦笑着说：“江上三席，来之前你没听到风声么？”
　　“什么？”
　　银银次郎犹豫了一下，道：“银岭大人的病情……”
　　这倒是真的没有听说，红叶犹豫了一下。
　　“您一向得队长青眼，其他人不敢多问，”银银次郎说：“只希望银岭大人能够健康无事吧。”

　　在别人看来，他大概是备受青睐，多亏了朽木家的提拔才飞黄腾达。
　　红叶看着横斜在桌上的斩魄刀，他本该想一想要不要继续试探别的队长或番队有没有问题，心思却绕着银银次郎的话打转。
　　这样的滋味不好受，比他想的还要不好受。
　　他只能等着——无论白哉打算做什么，无论是不是告诉他。

　　就像等着刀什么时候掉下来。
　　这样的煎熬，可若是真的去做什么，只怕更加不妙。
　　三番队的调动，现在看来像是要分开之前，暂时的计划，只是他心里的不安却渐渐沉重，他分不清楚这是真的临时的安排还是一种弥补，后者虽然太自负可笑，但他却不能不想。

　　他甚至快要分不清楚自己希望的是什么。
　　是一起走过之后公开一切，还是就此告诉他云泥之别、各自珍重？哪一个都是如此的荒谬，没有半点实感。
　　“江上三席。”
　　红叶回过神来，握住了五分时忏，走到门口。
　　来了许多人，他心里一下子就安静了：“谁？”
　　“刑军，请您配合调查。”

　　刑军带走了江上三席，六番队的队士聚在外面，看到的人不少。
　　能劳动刑军出面，事情就要走中央四十六室，谁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银银次郎一方面让人去朽木家通知队长，一方面又请人去了十三番队的雨乾堂。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一切只能看上面的人怎么想。

　　四枫院夕四郎无措的站在二番队的队舍，碎蜂冷若冰霜，寸步不让，语气还是客气的：“夕四郎少爷，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她不相信四枫院家会插手这件事，江上红叶都没有送进二番队的队牢，就被清净塔居林的人带走。
　　那里安静幽深，是修养避世的好地方，朽木家和四枫院家都有家主在那里修养过。可地下就是极为深暗的牢狱，名为奈落，只比无间环境稍微好一些，一样逃不出来。
　　现在就等审判，人们总以为中央四十六室的审判耗时良久，却不知道那些尊贵的贤者们早就有了一杆称。
　　四枫院家不会牵扯进去，找的理由自然也不会是江上红叶与朽木白哉有私，未免玷污了那位大少爷，另外找一个理由从来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