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王来探班》赵承妤

13、新戏

　　姜燃沉默良久，目不转睛的双眸极为幽深，却只有短暂的一瞬，他便又恢复了嬉皮笑脸，咂咂嘴巴：“婳婳宝贝，干嘛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我只是爱你而已，又不会伤害你！”

　　他声音太大，以至于他们再次沦为众人关注的焦点，程婳从来没这么丢人过，合上眼睛不理他。

　　飞机恰好进去云层，有些颠簸，姜燃趁机将整个身子歪进程婳怀里。

　　程婳忍无可忍，抬手连按几下服务铃。空乘来的速度很快，态度也一如既往的亲切。

　　但程婳冷冷的看着她：“叫你们乘务长来，我要投诉刚刚把这位乘客换到我旁边的那位空乘，因为这位乘客始终在骚扰我。”

　　这一招多少管用，乘务长碍于职业所在，非常诚恳的道了歉，并给程婳升级到头等舱，确保她与姜燃的座位隔离到最远。后面的十个小时，程婳总算得以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

　　飞机抵达戴高乐机场时仍是清晨，程婳精神充足，直到下飞机，她都没再见到姜燃。

　　程婳四下张望，除了来来往往的旅客，并没有那个无赖的身影，难道已经走了？

　　她拉着行李箱，快速走出到达大厅，刚到外面，一辆花哨跑车稳稳停在她的面前。

　　就知道姜无赖没这么容易放弃！！！

　　程婳脸色阴郁，盯着车窗里探出的那颗脑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头？？？

　　“哈喽婳婳宝贝！”姜燃自鸣得意：“刚才没看到我，是不是想我了？”他耸耸肩：“你也不想想，我怎么会和那么多人一起拥挤下飞机。”

　　“无聊。”程婳绕开跑车，看都懒得看他。

　　车倒退几米，不偏不倚在她身侧，姜燃轻浮的挑着眉毛：“好啦，不要生气，上车吧，你去哪我送你。”

　　程婳预定的车也刚好到了，她拉着箱子快走几步上车。坐进车里，程婳不住的从倒车镜往后看，颜色鲜艳的跑车原地停留了一会，开走了。

　　竟然就这么开走了。

　　程婳弄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之他走了最好，她能清净一刻算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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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底的横山，连续几日的阴雨连绵，终于有了片刻停歇，太阳盘旋在头顶，蒸发着空气中的水分，古老的青石板路泛着白光，石缝中还夹着一丝快被烘干的潮气。

　　但《风再起时》的大背景，是发生在深秋时节。这就不得不要求某些场景，要穿着厚重的戏服取暖。

　　本就层层戏服加身的向铮，在齐岳的帮助下，将一件镶着兔毛领子的斗篷披在身上，化妆师又立刻补了补妆。

　　王府院内，一身白袍白靴，披着雍容华贵的暗红色斗篷，站在海棠树下的向铮，是目如朗星，面如冠玉的小王爷萧衍，带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抛开角色设定，向铮觉得自己浑身冒着热气，像一只豪华版叫花鸡。

　　刚好下一场戏，便是萧衍与武陵王围坐在书房的暖炉前，洽谈国事。

　　暖炉？那就是两只火烤叫花鸡。

　　向铮在炉火前坐好，合上台词本递给齐岳，看了看炉火对面，饰演武陵王的中年演员，身材微胖，反复按着自己嘴上的小胡子，生怕给热掉了。

　　导演周晋山一声开始之后，两人都迅速进入状态。

　　武陵王捏起矮桌上的一盅热茶，吹开浮面的茶叶，啜了一口，悠闲缓慢的抬了抬眼睛。

　　“当今主上昏庸无道，贪图享乐，对政务置之不理，长此以往，只怕我大齐再无国泰民安之日。”

　　此时年轻的萧衍身为臣子，虽战功赫赫，但尚且只有辅佐之心，面对一心夺取帝位的武陵王，萧衍的目中，多了几分谦卑。

　　“殿下的意思是……”

　　“召集众王，废帝。”武陵王掷地有声的几个字之后，跟随了深深的叹息，他深知废帝一事并不是一句话这么简单，粗粝的手指在矮桌上敲出疑虑：“镇西王萧融，德才兼备，若得到他的鼎力相助，必定事半功倍，但你说，如何才能说服他归顺于我。”

　　萧衍蹙眉，凭他对萧融的了解，并不像武陵王形容的这般神勇滔天。

　　“恕萧衍直言，镇西王殿下虚有其名，不过是依赖属下白太守罢了，而这个白太守贪图富贵，殿下只要许诺高官厚禄，镇西王和白太守，自会归顺于殿下。”

　　武陵王颔首，面露赞许之色。

　　这一场拍了三条即过，周晋山是个四十多岁的香港人，个子不高，坐在监视器后面几乎看不到脸，声音倒是极具穿透力。

　　“这一遍拍得不错，大家休息一下，换下个场景。”

　　密闭的王府书房里，立刻被热声填满。

　　向铮脱了斗篷给齐岳，挽起半截袖子，衣服里面已经全湿了。

　　武陵王则掀起长袍，露出他茂密的腿毛，迈着企鹅步移向门口。这个动作对向铮来说没有太大意义，因为他穿了裤子，从周晋山身边经过时，听到一口港普的调侃：“你真是我见过扮起古装最漂亮的男演员了！”

　　向铮谦虚一笑，漂亮？不都是用来形容女人的。他挠了挠眉毛，回了自己的休息室，所谓休息室，也就是在保姆车旁搭的一个棚子，地方不大，一张躺椅，一个小方桌，还有几把凳子。

　　他扒下身上的袍子挂在晾衣绳上，只穿了件白色薄布料的内衫，袖子挽到肩膀，细碎的头发丝粘着脖子，这幅造型，带着点古代投入大牢之后的寒酸。

　　向铮找齐岳要回手机，程婳已经回了他的微信，告诉他人在巴黎，陪简随心几天，向铮没有多想，伸手拿起桌上的台词本，放在大腿上，翻开。

　　齐岳进来时，买了几瓶冷饮放在桌子上，其中一瓶扔进向铮怀里：“我刚看见顶替落璎角色的那个新演员了。”齐岳喝着饮料坐下：“长得还行，就是脸生，没见过这个人，也不知道哪来的野鸡。”

　　向铮对“野鸡”一词一笑了之，拧开瓶子，扬脖灌下几口，一冷一热，胃里总有点咕噜咕噜的隐隐作痛，他不由自主按了按肚子。

　　“铮铮，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也许是手掌本身的温度，扣在胃口上，觉得好受多了。向铮淡淡回了他一句，没事，然后继续背台词。

　　他在剧中一般使用自己的原音，虽然古装剧，现场收音比较困难，都是后期补录，但对于台词的记忆也是有要求的，况且趁现在就把语气，声调掌握好，不仅利于理解角色，等到补录时，也事半功倍。

　　齐岳买饮料的任务完成，只要向铮不开口提要求，他也不会主动打扰，自己坐在一边玩起手机。但没想到，刚刚被齐岳视作“野鸡”的那位女演员，亲临休息室。

　　见面之时，向铮的眼里充满很多难以形容的东西。疑惑、惊讶、厌恶，等等等等。

　　这是一张似曾相识，却与记忆中大径相庭的面孔。

　　女演员却落落大方的从门口缓缓走进，一直到向铮身边停住脚，脸上挂着的微笑，看不出丝毫尴尬。

　　她伸出手：“你好，我叫樊旖琳。”

　　向铮没有握住那只手。

　　樊旖琳？

　　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认错人，剧本被刷的一下合上，向铮站起来，步子夹风，从她身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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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黎。

　　程婳按照妹妹顾聆笙给的地址，找到了她们在巴黎的住处，位于九二省的一栋别墅。

　　她站在门口，轻轻按了按门铃，等了约莫五分钟，从屋里传来慵懒疲惫的女人声音：“来啦。”

　　是简随心的声音，程婳感慨，竟然许久都没听过她的声音了，她从小便和亲妈不亲，想来简随心对她也是无可奈何的。程婳努力弯了弯嘴角，想在见面时给她一个微笑。

　　然而出乎意料，门开之后，简随心见到是她，平静的面容突然惊慌失措，双手抵住门，砰的一声，她又重新被关在门外。

　　程婳急了，见面时间虽短，但她好像看到什么——简随心的额头上贴着一块扎眼的白色纱布。

　　联想到简随心带着妹妹顾聆笙突然前往巴黎，还是秘密的，她便确定，这里面一定有事！程婳抬手在门板上教连续敲了好几下，一声比一声大。

　　简随心到底开门，程婳蹙眉，不过十来分钟，她把自己变了个人，裹了一条异域风情的头巾，身上还搭着一件黑色披肩，她刚才明明只穿一条暗色睡裙。

　　程婳被她让进屋，简随心亲切得略不自然，寒暄道：“小婳来了啊，我刚才没看清是你。”她着急的背过身往里走：“你也知道，岁数大了眼睛花，你可千万别多想。”

　　此地无银三百两？

　　程婳不急于揭穿，故意绕到她面前，简随心也躲她似的转身去厨房：“外面热，你先坐一下，我给你倒杯果汁。”

　　程婳才不管，跟在她身后，扯了下她身上的披肩：“妈，你这身打扮…品味低了。”

　　简随心打开她的手，将披肩往上拉：“在家里要什么品味。”她从冰箱拿出一瓶果汁，又拿一只玻璃杯，倒了多半杯橙汁：“小婳，你要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呀。”

　　程婳声线极淡：“提前告诉你，好让你准备准备。”

　　简随心掩饰尴尬：“是的呀，你提前告诉我，我好去买些你爱吃的菜。”

　　“只怕我提前告诉你，你就带着妹妹搬家了吧？”程婳有些生气，她不想再跟她绕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