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清醒草(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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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一个月后。
“没想到黑手党也过的这么无聊啊——”
看了不远处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中也一眼，又看了身边盯着自己晃动的腿似乎玩的很开心的Q一眼，夏子趴在桌上，一脸无趣的这样小声抱怨了一句。
她原本以为，相对其他选择来说，黑手党的日子会更有趣一些，因而她才会选择答应那位森先生的邀请——然而事实上，目前的现实状况是，她现在的日常除了发呆就是发呆，简直无聊透顶。
“嘛，真是的——真的太无聊了！”
夏子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因为动静并不小，所以原本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中也，也终于回过神来，一脸不耐烦的看了过来。
“西莉亚，你又想做什么？”
“中也前辈，难道你们黑手党就不能有一点人生抱负吗？”夏子的脸上头一次没有了笑容，她咄咄的看着中也，甚至带了些义愤填膺的意味，“人生那么短暂，你们就不能让短暂的人生变得有乐趣一点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
中也轻皱着眉看着夏子。
“是理想啊！中也前辈！”似乎对于中也的反问相当的不满，夏子重重的叩了几下桌子，“注意重点！我们可是黑手党！每天发呆是黑手党应该干的事情吗？！难道我们的目标不是升职加薪打倒老大成为一把手吗？！”
叩叩。
眼见着夏子越说越离谱，就在中也想要制止她这种因为无聊就开始暴走的行为的时候，却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
“哦呀，真是个有趣的孩子——中也君，是BOSS把她安排到你这里的吗？”
“……大姐头？”
出现在门口的人，正是微笑着看着三人的尾崎红叶。在三人的注视中，红叶走到了中也的面前，将手中的信封轻轻放在了中也的桌上，眼帘微垂。
“我刚从BOSS那边过来，所以BOSS就让我把这封信捎带过来给你。”
“这是……”
“其实我一早就很想问了。”突然从红叶的身边探出头，在红叶微微惊讶的目光中，夏子低头看了眼中也手里的信封，又翻了个白眼，“如果说用信封这一条是为了保密，我还可以理解，但是，港口黑手党很缺人吗？你看，BOSS的工作，除了社交和大事决断，还要加上邀请奇怪的人加入黑手党，经常性挖墙脚，处理部下未完成工作的善后事宜，甚至于还要——”
掰着指头数着，完全不觉得把自己算进“奇怪的人”有什么问题，夏子像是数落罪状一般，用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样说道，她顿了顿，随后抬起头，看向了尾崎红叶。
“——现在，居然还要派这么好看的大姐姐来干送信这种事情！太不靠谱了！”
“……你这家伙，这句才是重点吧？”
中也一脸头疼的表情。而作为莫名其妙被夸的当事人，红叶只是相当有兴致的看着这两个人。
“中也前辈真是了解我啊。”而夏子丝毫没有自己是在被吐槽的错觉，甚至于洋洋得意的这样承认了起来。
“大姐姐那里缺人吗，中也前辈虽然很可爱，但我果然还是想和好看的大姐姐一起——”夏子话还没说完，就被中也随手扣过来的帽子给强行打断了。
“喂，中也前辈——”
“好了小鬼今天到此为止——总之，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大姐头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也不必在这里和这个小鬼浪费时间，这家伙会没完没了的——”
即使不用上异能力，以夏子弱鸡的体能来说，也是完全没有办法和中也的力量抗衡的。所以，即使夏子已经因为“有好看的大姐姐，有机会可以跳槽”这样的理由，而极力想要掀掉头上的帽子，最终也因为中也毫不动摇摁在她头上的手而放弃。
一边围观了全程的Q，看着夏子在空中拼命挥着双手却完全动摇不了中也，忍不住老成的叹了口气。而一旁的红叶看了眼夏子，又看了眼一脸头痛表情的中也，却是忍不住的掩面轻笑了起来。
“那我——就先告辞了。”
直到红叶离开，中也才终于拿开了摁在夏子头上的手——毫不意外在手拿开的三秒后抬手接到了夏子扔过来的帽子，他意外的笑了起来。
“喂，准备一下，小鬼。”
“我们有事情做了——”
“不去。”
撇了撇嘴，夏子毫不留情的拒绝让中也差点一个趔趄。
“——你不是说你很无聊吗？！”
“去了肯定又是中也前辈耍帅的专场吧，我才不去。”夏子冷哼一声，双手环抱，撇开了头不去看中也，“我现在很忙，我还要照顾久作君，中也前辈还是一个人去解决好了。”
“反正，就算是中也前辈一个人，也一定能解决吧。”
“你现在耍什么脾气……算了，我不和小鬼计较。”中也皱着眉，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和西莉亚理论这种事，一边将手中的帽子再次戴回了头上，他一边向外走去，“反正这次首领也没有说要带你去，你留在这里也好。”
“总之，我很快会回来的。”
“……”
直到中也走出去并带上了门，夏子才终于转过头，定定地看向了门的方向。
“Q，我们回去吧。”
半晌，夏子突然这样说道。
10.
半天后——港口黑手党，首领办公室。
“芥川前辈那里暂时没有任何问题，关于侦探社的事情——”
长舒一口气，一叶正准备将最近的工作作最后的总结报告，只听“哐”的一声，办公室的大门被暴力推开了。
被打断了的一叶和森鸥外同时向门口看去，站在那里的人是——
“夏子？！”
没有管一脸意外的一叶，夏子径直走了进来，在森鸥外一脸平静的的微笑中，夏子双手重重地撑到了办公桌上，面无表情的凑到了森鸥外的面前。
片刻之后，夏子露出了一个并不算友好的笑容。
“森·先·生。”一字一顿的这样说道，夏子在说话的过程中，自始至终都紧紧地盯着森鸥外的眼睛，“你——应该知道中也前辈的消息吧？”
“嗯？他不是去解决西方势力的余孽了吗？”森鸥外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夏子，也同样没有要移开目光的意思，“之前的镇压不彻底，导致没有被完全清剿的敌对势力找上门来，这件事理应交给他处理吧。”
“但是，你所给予的消息里——”夏子举起手中的信件，她的神情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你并没有提到，对方都是异能力者这一条吧？”
“哦？是这样吗？我本以为有夏子小姐在，这一点就没有提及的必要了呢——那还真是遗憾啊。”森鸥外露出了一脸惋惜的表情，“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没想过夏子小姐也会有无力应付工作的时候，只不过，中也君这下就——”
“……看来，森先生是准备和我提前解约了啊。”
夏子直起身，垂下眼帘，打断了森鸥外的话。
“哦呀，只是让夏子小姐能有短暂的休息罢了。”即使被夏子打断了话，森鸥外也完全不介意的样子——他甚至于轻笑了起来，“在所有事情结束之后，久作君还是要拜托夏子小姐代为照顾的啊。”
“夏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了Q的名字，原本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的一叶，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问道，“难道说，那位久作君，是那个——”
“嘘，姐姐，不要再问下去了。”
夏子侧过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了一叶的猜测，她像往常一样的微笑了起来——夏子知道，一叶绝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如果给一叶更多的时间，在没有外力阻止的情况下，她迟早会知道所有的事情。
“森先生去过我们学校，因为对森先生的一些理论感兴趣，所以我这次回来，其实是专程来向森先生学习的。”
“不过呢，眼下我和森先生的学术交流也该告一段落了，而我也该回学校了。”
夏子执起了一叶的手，踮着脚凑到了一叶的脸侧，轻轻落下一个吻。
“因为学校里还有很多事情，所以，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
“夏子，你的体温……”在感受到夏子的吻的时候，一叶的眼眸微微瞠大——她这才终于注意到，夏子无论是手还是唇，都带着前所未有的凉意。
然而，夏子没有再给她问下去的机会。
“——异能力，清醒草。”
在确认一叶已经没有问题之后，夏子才终于放心了一般，长舒了一口气。接着，她又看向了一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森鸥外。
“夏子小姐的异能力，果然很有趣。”
森鸥外微笑着这样中肯地评价道。
“森先生谬赞了，再怎么样有趣的异能力，也到底比不过森先生的手段来的有趣。”夏子面无表情的将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她垂下眼帘，朝着森鸥外礼貌性的鞠了一躬，“这段时间承蒙您的照顾，如若还有机会，我定会再来和您讨教的。希望在那个时候来临之前，您还能——保重身体。”
“夏子小姐客气了，虽然我已经是大叔的年纪的人了，不过身体还是可以的。这一点，夏子小姐不用替我担心。”
“那就好，时间紧迫，我也不多叨扰了。我不在的时间里，家姐也托您多多代为照顾了。”
抬起头，夏子再度露出了微笑。
两个人的话语虽然表面上是客套的你来我往，语气里却似乎完全不是那么个意思。在森鸥外“请便”的手势中，夏子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然而在她的手中，却依旧捏着来时带着的那封信。
等到夏子走出港口黑手党的大楼，时间已经临近傍晚。她抬头看向了天边，阳光虽然没有白天时那般刺眼，夏子仍旧忍不住稍稍眯起了眼。
半晌，她低下头，看向了手中被捏的有些皱巴巴的信纸。
“——到睡觉的时间了啊。”
她低声这样说道，似乎只是不经意间的自言自语。
尾声.
“中也君，是有什么心事吗？”
在中也报告完工作所有情况之后，森鸥外突然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中也，并这样问道。
“并没有什么事情，BOSS。”
“那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我没有这样想过，BOSS。”
沉默了一下，中也抬起头，勉强扯了扯嘴角。
“只是昨天开了一瓶好酒，所以没忍住喝过头了，所以状态不是很好，BOSS也不至于这样盘问我吧？”
“是这样吗——不过，就算是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啊，中也君。”
话语中意有所指，明白中也并不想回答自己，森鸥外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那我就先离开——”
“等等，反正这两天工作也不多。”再度叫住了似乎急于离开的中也，森鸥外露出了一个微笑，“中也君这两天就不用过来了，好好休息一下，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再回来工作吧。”
“……我知道了。”
在离开首领办公室之后没多久，中也就碰上了樋口一叶——看她的样子，似乎也是打算往首领办公室去的。
“喂，樋口。”
在叫住了一叶的同时，中也收到了对方充满意外的目光——事实上，他也的确没有什么适当的理由去和一叶搭话。
意识到这一点，沉默了片刻之后，中也终究还是开口问道。
“樋口家中有姐妹吗？”
“……我的确有一个妹妹。”似乎也完全没想到中也叫住自己，是为了问这样的问题，一叶似乎一愣，但很快她又反应了过来，回答道，“不过，她平时都不在横滨。”
“那她……全名叫什么？”
“夏子——樋口夏子。”虽然看上去很困惑，但一叶依旧回答了中也的问题。
“那个小鬼，原来是叫夏子吗……”
中也小声这样嘟囔了一句。
“中原前辈……是认识我妹妹吗？”一叶犹疑的这样问道。
“……啊，不，只是首领刚刚说了奇怪的话题，所以看到樋口就下意识就这样问了。”
果断把锅丢给了首领，中也含糊的把话混了过去。
“那樋口你先去忙吧，我就先回去了。”
“……哦，好的。”
一天后。
——意大利米兰，某医疗研究所内。
明媚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照了进来，面色苍白的少女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胸口随着呼吸有着微微的起伏。只是她双目紧闭，眉头微皱，似乎睡的并不是很安稳。
在中也踏进病房的时候，他所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是一直这样睡着吗？”
中也看着少女的侧脸，下意识这样问道。
“多数时间来说的确是这样的——但也有少数可以稍稍清醒的时候。”
“西莉亚，该起来了。”
在身边医生发话的瞬间，床上的少女似乎就有了动静——
“……但是，西莉亚的清醒仅仅是生理上的清醒，思维依旧处于一种封闭状态。”
病床上的少女在睁开眼之后，却没有更多的动作，在医生的解释下，中也这才注意到，夏子的眼中，并没有任何的神采。
——宛如一潭死水一般的眼神。
中也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少女微张的眼眸。
“她这样的状况，要维持多久？”
“西莉亚的情况一直都是由我负责观察的。”托着夏子的背让她坐起了身，医生扶了扶眼睛，这样解释了起来，“西莉亚的异能力‘清醒草’，是我迄今为止所见过的，最为强大的精神系异能力，但这也意味着它会给精神带来极大的负担。而这个负担所带来的后果，是人的身体上过重的负担，而这样程度的负担，是正常人所不能长期承受的。”
“但是人的身体和精神具有自我保护的特性，这也是西莉亚会出现这样状态的原因之一。在这样的状态下，西莉亚的身体可以有短暂的休憩时间，从而让身体进入一段时间的自我修复状态。对于西莉亚来说，这也就意味着，她要比一般人睡上更多的时间——唯有如此，才可以一定程度上的弥补她在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消耗，从而延长她的寿命。”
“但即便如此，以目前的医疗状况，我们最初所预计的最好的情况，也不过就是将她的寿命延续到三十岁。”
“每次西莉亚陷入这样‘深度睡眠’的时间，以及她完全清醒的时间，取决于她在完全清醒状态下，精神力的消耗程度，一旦达到了基础负荷，便会强制陷入‘深度睡眠’。”
“但一旦超负荷，会对她的身体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这一次因为她无视了平时我告诉她的限制，超负荷的去使用能力了，所以‘深度睡眠’的时间会比以往更长，保守估计，应该会在三个月以上。”
“……那无法挽回的损伤，是指什么？”
“这种损伤最直观的表现是，在这次检查之后，西莉亚的身体的状况已经不足以让她支撑到三十岁了。”
“以西莉亚现在的身体，她最多只能支撑到二十四岁。”
医生的话，让中也再度沉默了。
“……我知道了。”
“虽然我不知道西莉亚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但以往无论我怎样告诫她，她也总是在堪堪要进入休眠期才会回来研究所。所以她的预计寿命，事实上是一直都在减少的，只是这一次减少的幅度更大一些罢了，你也不必过多的为她难过。”
“而且，这些年来，研究所针对她的情况，多少也有了些进展，只是方案上还并不完全，所以还没有办法在西莉亚身上施行。情况虽然不乐观，但也没有到完全无法挽回的状况。”
“……”
看中也似乎不打算再开口，医生反倒继续说了下去。
“我所知道的西莉亚，一直都是很固执的人，她所想的事情，就一定都会去做到，哪怕代价是她的寿命。”
“她曾经对我说过，‘即使拥有这样的能力，我却依旧尚且可以苟延残喘，这就证明，这份能力有它存在的意义。而我在生命结束之前，我想做的事情，便是找到那个，可以让我为之使用这份力量的存在’。”
“我想，这一次，她大概是终于如愿找到了使用这份能力的理由，所以才会作出这样的选择。对于她来说，拥有这样的理由，应该是比无谓的延长生命更为重要的事情吧。”
“……”
——使用能力的，理由吗。
听到医生所说的，中也倒是出奇的笑了起来。似乎是被中也的笑声惊动，夏子半阖的眼眸，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有一瞬间的颤动。
“……哼，果然还是个小鬼啊，夏子。”
低声这样自言自语的说道，中也的语气中似乎仍带了些许的笑意。
——喂，西莉亚……不，应该是夏子吧，樋口夏子。
——既然医生已经说了三个月，那三个月之后，你一定要好好的给我醒过来啊。
——到时候，我会把你的人生，一并还给你。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清醒草(终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