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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降婚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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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家小姑娘离家数年,也不曾往家寄过一封家书,当初江老头子把小姑娘领走的时候就说了,这丫头孔家反正不想要,那就当没有吧。
故而孔家上下对小小姐的突然离去也没有太多情绪。
如今堂中突然坐着的女子自称是小小姐,窄袖短襟,头发用粗布束在头顶,一甩一甩的,丝毫没有孔家的文人气息。身旁还站着一个一身黑漆漆却一脸笑眯眯的人,说不出的不和谐。反倒两个人嚼东西的频率却是如出一辙。
该说什么,不愧是师出一门?
孔老爷子来的时候,看见如此装扮的少女,怔了一怔,当即便吩咐人准备食物热水和备用的物件儿,还问了黑衣男子的习性,安排他宿在合适自己的地方。
不得不说孔老爷子还是挺贴心的。黑衣男子递了个眼神给少女,却被少女强行无视掉了。
只见她利落的走到孔斐文面前,躬身一礼,偏生行的是江湖礼,口中念念道。
“小女孔栗,拜见爹爹。”端的是一派江湖相,见惯了文人礼的孔斐文也不知是气着了,还是怎么的,左手直抖。
久未闻声,孔栗收礼抱胸看向孔斐文。
“爹,你穿这么大的袖子,胳膊举的起来吗?”说着抬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像这样。”
“你们总是要胳膊抬这么高吗?”
“是啊,还要倒立。”
“为什么要倒立?”
“不仅要倒立还要挂在树上睡觉呢。”
“那岂不是像个猴子?成何体统。”
“乌鸦,他说咱们像猴子。”孔栗扭头冲着石鸦委屈的瘪瘪嘴。
石鸦抱着茶杯飘过来,摁着孔栗的脑袋,笑眯眯的说:“恩?你刚才叫我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拍掉石鸦爪子的一瞬间,孔栗光速躲在了孔斐文背后,石鸦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孔栗,向孔老爷子拱了一礼,便差了小丫头带他去了居所。边走还边说:“也不知道你一个大姑娘怎么忍受一回家不洗澡换衣服却站在主厅叽叽喳喳那么久,我可受不了,先走了。晚上见。”
躲在孔斐文背后的孔栗面容一僵,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去吧,我吩咐念春带你去你的房间。”孔斐文摆了摆手,想来也是对这个久未相见的小女儿有些陌生,她的模样和她生母相差无几却不如其母半点儒雅气质。
“孔栗告退。”随着小丫头念春退出前厅,念春端直的走在前方,不言不语,也不曾回头看孔栗一眼。孔栗便直直的打量这个小丫头。
步伐细碎,碧青色的衣衫配素白色的腰带,双手叠放腰心,朱钗两支稳当当的别在发侧,挂着银丝编的耳线,耳线末端是一个翠绿的珠子,约莫半个指甲盖。很是清丽。
想来是个孤高的丫头哩。
“小小姐,这是老爷安排给你暂时居住的院子,还未命名,待姑娘想好了便差人直接去做了匾,挂上便是。”说着领孔栗进了门,门里候着三个小丫头一个婶子,还有俩半大的小子,说是做杂物的。
三个丫头分别穿着青,青碧和碧色的衣衫,想来是按照级别分的。与念春着一个色的唤念芙,生的煞是白净,巴掌大的小脸,打孔栗一进门就一直笑眯眯的,很是亲和。
“小小姐,念芙是这里的大丫头,念楹和念棠归她管,那俩小子归念楹和念棠管,宋婶子单管小小姐的吃食药品。”念春一一道来,“用的惯了小小姐就留着用,用不惯了,除了宋婶子,其他人小小姐都可直接打发了或放出去。”
“怎么会呢,惯的惯的,念春姑娘忙自己个儿的去吧,旁的不用多说了。”孔栗一听,什么,刚来就说打发别人走?这还怎么办事情?
念春也不多言,福了福身,便退身而出,向前厅复命去了。
“念芙见过小小姐。”念芙信步上前,行了一礼,“热水已备好,念芙伺候小小姐入浴罢。”
待念春走后孔栗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来的路上一直在看念春,丝毫都没有看路。颜控有罪!
“那什么,念芙是嘛?”孔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个孔府,你认路么?”
“自是识得的。”
“那就好那就好。”孔栗松了一口气,“你刚说什么?”
“入浴。”
“嗷嗷洗澡,好的好的,衣服我带着的,你带我过去吧。”孔栗抓起自己的包袱就准备走。
“小姐既已归府,自当着孔家衣衫,束文人发髻,这身打扮怕是不妥的,衣物念棠已放好,小小姐随奴婢去沐浴便是。”念芙突然忍不住说道。下人们都流传,这个孔栗自小便是个不受宠的,此番归来想必老太爷也不会太当回事,但好歹她是自己的主子,主子做什么提醒着点总是对的。
孔栗皱了皱眉,似是在进行思想斗争,脸上的表情横生八怪,终是舒缓开来,“好吧,听你的。”包袱一扔,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
念芙松了口气,好在不是个跋扈的,好在是个听劝的。
带着孔栗转进卧室边的小间。
晚食。
石鸦早早的坐在了前厅里,孔老爷子与其不知在谈些什么,思来想去,一筹莫展。
孔栗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孔老爷子神情激动,还未张口一声嗤笑却迎面而来。
“石栗子石栗子,你也有今天!”眼见石鸦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孔老爷子眉毛拧到了一起瞪了石鸦一眼,“栗子这样怎么了,不是挺好看的嘛,活脱脱一个大家闺秀。”站起身拉过孔栗坐在靠近自己的矮凳上。
“死乌鸦你怕不是活腻了,等本姑娘换回衣服了再来收拾你。”孔老爷子一听这话就不开心了。“不能换回去!”
“为什么呀?”说着抬了抬手臂,“爹爹你看,我手都抬不起来了,还怎么打架?”
“以后不能再说打架了,你这样是嫁不出去的。”孔老爷子都快闹心死了。想来改天喊文卿给她找个夫子。
孔栗扁了扁嘴:“我才这么点儿,为什么要嫁。”
“人家才刚回来爹爹就急着赶人家走。那人家就跟乌鸦走好了嘛。”
孔老爷子忍不住笑了:“胡说八道,刚还夸你大家闺秀,现在整个就一泼皮无赖。改日喊你大哥给你找个夫子教教你规矩,免得日后到了王府没规矩。”
“什么王府?”
“一会儿说,等你大哥回来了。”
说着,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玄色男子,一身的书生气,想来是孔家郎。
果不其然,男子进来边躬身一礼,喊了声“父亲”。
再低下头看了眼矮凳上的女子,嘴角一扬,“想来这便是小栗子了?”问的正是眼前人。
孔栗想了想,站起身双手抱拳行了一个大大的江湖礼,说:“不是不是,是孔栗。”
“那便是了。”转脸面向孔老爷子,“父亲说小栗子今日归家我还在想是不是哪个江湖骗子,看这长相便知是真的了。”
孔栗宛如丈二的和尚,只得呆呆歪头。
说是接风的家宴,也无过多的人,孔文卿和他的夫人孔卓氏,再是老四孔文华和孔方氏,再加上几个小的,算上孔栗和石鸦,不过八九人。往日却也是凑不齐的。
孔老夫人早早的去了,后院一直是大嫂在管理,孔斐文也早就过了需要操持一家的年龄,故而在家里摆弄摆弄文墨,再就是外出会会友人。
孔卓氏对这次孔栗归来的事,老爷子直接全揽过去还有点委屈,心里再多的颜色也不敢显在脸上,想想日后这孔栗的身份,也是惹不起的。
孔孟氏是个爱说的,拉着孔栗的手叽叽喳喳说的不停。
“我说姑子,你可真俊。”
“我说姑子,听说你之前是个侠士,那你会飞檐走壁么?”
孔老爷子孔斐文听孔孟氏这话越扯越远,怎么总想着栗子的侠士身份?便咳了一声,开了正话。
“想来你们之间,大多都是没见过这位姑娘的。”
“孔栗,我最小的女儿,你们的妹妹。”顺带指了指石鸦,“这位是石鸦,栗子的师兄,也可以说是兄长,当初江大侠带栗子走的时候认的义女,不是外人。”
“饭前呢,有件事要宣布一下。”孔斐文顿了顿,看了一眼孔栗。
“孔栗,行十一。”
“与湛王婚期在腊月十九。”
一石下去,旁人倒是没惊起多大的浪花,孔栗却坐不住了。
“爹爹你是不是搞错了?打小我就不在家,什么时候定的婚?还婚期将近?我才归家第一天不是吗?更何况腊月十九不就是三个月后?”
孔斐文摆了摆手:“你母亲定的,打你还没出生的时候。”
既然母亲当初定了这样一桩大婚事,为什么孔家不想要我?如今又为什么欢迎我?孔栗不知道。石鸦更不知道。
“爹爹,只有三个月,若我不回孔家,你当如何?”眸中冷意渐生。
孔斐文摇了摇头:“江大侠答应过我,会送你回来。”
“还有什么想问的,吃完饭便来我书房吧,我都一一为你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