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你的温暖》懒到炸毛

23、第十九章

　　海盛公司的总部坐落在繁华的市区中央，特意拨给许凛的临时办公室位置极高，一眼便可将大半个市区收入眼底。站在落地窗前，除了恐高带来的晕眩，还有因为肾上腺素飙升所带来的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的错觉。
　　阳光灿烂，晒在身上暖暖的。

　　“怎么了？”
　　许凛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看向对面沙发上的洛郁时。

　　本来南宫逸提出给洛郁时支配一个临时办公室，可洛郁时却拒绝了。
　　她还是习惯发号施令，具体的事情让别人替她跑腿，所以她在哪工作，都一样。

　　不过第一次进驻这个临时办公室的时候，倒是把公司里的一群人吓一跳。
　　尤其是那天在茶水间见过的几人。
　　面对他们简直像兔子遇见狼一样，闻着风声就跑，就怕被他俩逮着。

　　“哦，刚刚姜素素用老白的手机给我打电话。”洛郁时瞥了眼许凛，就像说件平常事般随意，“唔，关于萧潇的事情，她想跟我面谈。”
　　许凛一怔，“为什么要答应？”这不像洛郁时一贯的行事风格。
　　“反正有这个闲工夫。”
　　是吗？

　　许凛也不多纠结这个问题，但还是放在了心里，“正好我想问你一件事。”
　　阳光落在洛郁时的身上，她眯起眸子，懒洋洋的就像只小猫，“说。”
　　“为什么要帮海盛。”
　　“汪谦雅又不只是对付海盛。”
　　“裕嘉，你还没那么在乎。”

　　洛郁时摊手，一脸被你看穿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表情，她微微垂眸，像是故意避过许凛的视线，不与他对视，“好吧好吧，我是想趁和海盛合作的机会，找出关于APTX-1502的线索。”
　　她的‘坦诚’让许凛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明知道她不会说实话，却还是忍不住问，“真的没有其他想法？”
　　“我能有什么其他想法？”

　　面对她的反问，许凛收起视线，嘴角勾起一道弧线，“好吧。”
　　你说没有，那就没有。

　　从洛郁时话音落下那一刻，他转移目光，是害怕洛郁时看到他的眼神变化。
　　心里泛起一阵苦涩，她还是不愿意对他敞开内心。

　　“这段时间洛郁时一直在背地里让人收购海盛的零散股份，我觉得，她这倒像是长期计划，你最好问清楚。”可能是在电梯里打的电话，乔森的声音时断时续，却异常清晰，“做好准备抱大腿，找准时机卖可怜。”
　　“到时候倾家荡产，不要指望我，我可不会养你。”说着，乔森的语调欢快起来，“不然我现在就去朝她卖乖，直接跟着她混好了。”
　　“滚。”

　　洛郁时就算真的招小弟，也只能是他一个人。

　　见面地点是洛郁时找的，时间也是洛郁时定的，直接短信发给了姜素素权当通知。
　　当然，她出门后，身边还跟着一个姓许的跟班。

　　继上次闹得不开心以后，姜素素再也没有见过许凛。
　　等在包厢里正深思呢，就见洛郁时进门，连忙站起身，没成想她身后跟着一个许凛，差点吓一跳。
　　不过回过神一想，姜素素也就没有太大惊讶了。

　　自己上次误打误撞让许凛隐藏许久的秘密暴露，这次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许凛自然是会担心的。
　　只是对方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这么提防着自己，姜素素理智上再怎么理解，感情上依旧会受伤难过。

　　见姜素素神情有些恍惚，洛郁时第一反应便是这姓许的跟屁虫惹的祸。
　　原本还坚硬的态度，瞬间软化了不少。
　　这小姑娘，是真的为萧潇着想才会来找她，如果按照她原计划来和她解释，只怕会被逼崩溃吧。

　　这么想着，洛郁时抢在姜素素前面开口，“先吃饭，什么事等吃完再说。”
　　三人吃饭都很安静，也不是那种活泼的性格，整个包厢里寂静的可怕。
　　许凛从未这么思念过乔森，这种时候还是迫切需要他这种话痨的存在。
　　不过想想，如果他真的在，只怕自己真要上手堵他嘴了。

　　吃完饭，姜素素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总算是有底气开口。
　　“洛医生，你到底和萧潇说了什么？”她又摇摇头，“不，应该说，你到底想利用萧潇做什么？”

　　她的眸子纯净，一看就是从未被画笔涂抹过的纯净，眼底带着单纯的倔强，又或许，她只是不愿意去看那些污浊罢了。
　　虽然没有那个义务去保护她不受污染，但洛郁时还是为此犹豫了一瞬。

　　洛郁时拧眉想了会，吐出四个字，“一言难尽。”
　　“你想做什么，我不想知道。”姜素素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她已经预感到，这次谈话会不欢而散，“可是我不希望你利用萧潇，她才那么小，她，她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
　　“这世上不幸福的孩子很多，不过是命而已。”

　　洛郁时平淡的语调就像一根普普通通烧火棍，明明是平直不带拐的一戳，瞬间就挑起了姜素素仍在明明灭灭的火心。这下，是彻底点着了。
　　明明，像姜素素这般内向温柔的人，是不会那么容易发火的。

　　“命？”姜素素的声音颤抖起来，“是，有时候，人对自己的命运身不由己，可是，那是萧潇自己的命，应该由她自己选择，而不是你强加给她。”
　　洛郁时抬眸，直直看向她，黑曜石般的眼珠一点都不为她所动，“我给过她选择。”
　　萧潇为了自由，选择了与她合作。

　　虽然姜素素不知道洛郁时做了什么，与萧潇做了什么交易，可她瞬间便想起了之前的自己，下意识道，“那不是选择，那是诱惑。”
　　“是，但那也是因为你们没能守住自己的心。”洛郁时笑了，可一看就是虚情假意的笑，“难道，就不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了吗？蛇诱惑了夏娃吃了苹果，就是蛇的错吗？明明是夏娃禁不住诱惑，明明是夏娃自己的选择。”
　　“是诱惑，但也算她自己的选择。”

　　“难道这就不是利用诱惑控制别人的人生吗？”姜素素自觉自己说不过洛郁时，但是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这是错的，她一直在坚持着的信念也告诉她，这种行为是错的，“威逼利诱，掌控别人，这不对。”
　　“蛇诱惑了夏娃吃了苹果，夏娃确实错了，是她禁不住诱惑，可诱惑她的蛇就没错吗？”姜素素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她的眸光越发坚定，“为了自己的利益伤害别人，是不对的。”
　　见姜素素丝毫没有因为洛郁时的话而动摇，许凛落在姜素素身上的视线停了一瞬，看向洛郁时。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这是强词夺理。”

　　姜素素又气又急，她实在是想不到洛郁时居然会这般无赖，可能是身边很少有阴谋的存在，她总是习惯性把人往好的地方想，她觉得洛郁时不该是这样的人，或者说，她对洛郁时有所期待，所以听到洛郁时辩驳的话语，才会生气。
　　“难道你真的认为你做的是对的？”

　　出乎她意料的是，洛郁时点了点头，“我是错了。”
　　可还没等姜素素的笑容爬上眼角眉梢，她接着说，“但那不过是道义上的错误，或者应该说，我做的不太地道。”
　　说着，她看向姜素素，眸色温柔，“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不会因为所谓的对错而去做，或者不去做一些事情，我只会做我想做的事。”
　　所以她才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并不是强词夺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有人把底线设在道德的线上，有人把底线设在法律的线上，甚至有人，就没有底线。
　　姜素素会根据对错判断一件事，洛郁时不会，许凛也不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这一点洛郁时希望姜素素能想清楚。
　　这也是她如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愿意和姜素素交谈的原因之一。

　　其实姜素素已经想清楚了。
　　只是她不愿意接受而已。

　　她低着头，心里难受，忍不住喃喃道，“可那是不对的。”
　　无法说服洛郁时，也就代表着，她救不了萧潇。
　　一旦想到那个小姑娘会失去希望，她的眼眶就忍不住发热，酸涩的液体冒了出来。

　　“或许吧。”洛郁时轻声道。
　　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姜素素，她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说什么呢？
　　就是说一晚上的废话，也救不了萧潇。
　　从一开始，她选择利用萧潇，就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其实姜素素说的没错，她是做错了。
　　如果说犹豫不决是伪善，那么答应了做不到，就是敷衍。
　　明明知道萧潇想要什么，却利用小姑娘渴望的一切画了个敷衍的大饼，还是个一戳就破的空心饼。
　　也难为那小姑娘信了。

　　趁姜素素还处在沉闷中，许凛勾着洛郁时的肩膀走出了包厢。
　　秋风吹过来，洛郁时这才感受到一丝轻松。

　　“总是要有悲惨的事情真实的发生，人们才能确切地认识到不幸是一种会让人难过、痛苦的存在。”走了几步路，许凛才蹦出这么一句话。
　　洛郁时笑了声，笑声却停留不住，很快随风飘远，“你是在安慰我吗？”
　　“嗯。”许凛斟酌着语句，似乎是担心会影响到她，勾住她肩膀的手也没有松开，似乎这样，就可以给洛郁时一点依靠，“所以别因为她的话，让自己不开心。”
　　“不，我只是在想姜素素的另外一句话。”洛郁时摇了摇头，“没有人能随意掌控他人的人生。”

　　“那你觉得，你是在掌控萧潇的人生吗？”
　　“怎么可能。”洛郁时说，“我又不是神，我只是用了点小聪明，影响了萧潇的判断而已。说起来，连小聪明都算不上。不过是一个孩子，欺骗对孩子来说，还是太简单的欺负。”
　　“其实我想，姜素素是想说我太自私了吧。”

　　随着走动，她的长发落了不少在许凛的手里，他忍不住用手指绕了几圈，软软滑滑，如绸缎般，一时松不开手。
　　本是无意，却变成了有意。

　　“嗯，是挺自私的。”许凛说，“可你不是她，也不会因为她觉得错了就不去做。”

　　他们和姜素素不是一路人，所以谁也说服不了谁。
　　也只有姜素素这种无论何时都抱着希望的人，才会想要努力一次。
　　换做洛郁时，根本不会去试。

　　“该说你果然够了解我吗？”洛郁时顺势抬头看他，“我什么都不用说，你就知道我怎么想的。”
　　许凛偏巧也低头看她，眸色幽幽，似乎盛满了未尽的话语，声音微沉，“我自然清楚。”
　　一不小心撞进他的眸中，洛郁时心跳一瞬间乱了节奏，呼吸一滞。
　　想说的话，全都忘了。

　　看在我这么了解你的份上，告诉我，你的想法好吗？
　　虽然我能猜出来，但是我还是期待着你自己对我开口。

　　暖黄的路灯落在两人脸上，斑驳的阴影平添了几分神秘。两人本就是出色的长相，站在这夜幕中像是专业拍摄的海报大片，只有他们自己才能配得上对方，引得不少路人经过回望。
　　两人一时相望无言，谁也不敢先开口，破坏这少有的平静。
　　直到一股邪风从下而上吹起，洛郁时的长发糊了许凛一脸，破坏了美感。

　　“噗。”洛郁时忍不住先笑出声来，伸手把自己的头发拢起，顺便拈起沾在许凛脸上的几根头发，“也不注意点。”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动作温柔的不像话。

　　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许凛来不及思考，伸手捉住洛郁时的手，微低下头，将自己柔软的唇印了上去。
　　他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洛郁时被他捉住手，来不及阻止，一缕头发还是脱离了控制飞向许凛的脸颊，有些肆意地与许凛的头发缠在了一起。
　　看起来有些滑稽。

　　可是这次，洛郁时却没有被逗笑，她怔怔地看着许凛动作。
　　这一吻明明轻柔的很，可她一直强硬的外壳像是被什么穿透，最里面那深藏的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她的头发和许凛的缠在一起，突然就想起古时候夫妻结发。
　　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

　　“许凛。”
　　洛郁时想说点什么，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涨涨的，各种情绪交缠在一起，就像那头发。
　　许凛抬起头，却未松开她的手，反而十指相握，将她的手一起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另一只手将她凌乱的长发全部捋在耳后，“外面有点冷，咱们回家。”
　　明明夜晚的风很冷，可是他的心暖的像火炉。

　　不用抬头就能感受到许凛目光的温度，洛郁时抿唇，胸口突然就冒出了点怒意。
　　“许凛。”
　　“嗯？”
　　“以后不要这么做了。”
　　“好。”
　　有气没处发，洛郁时觉得自己简直要被他搞到没脾气，“我回家了。”
　　说着就要抽出自己的手。
　　可是许凛不松开。

　　“许凛。”洛郁时明明想生气的，可是许凛握着她的那只手把他的紧张传递了过来，她下意识的放柔了声音，“我头发乱了，让我理一下。”
　　谁知许凛瞥了她一眼，“不要。”
　　简直像小孩子一样。

　　“喂。”
　　“不放。”许凛低声道，“放了，就没机会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洛郁时听懂了。

　　她半晌没说话，让许凛的心一点一点凉了下来，
　　许凛唇边的笑带了分苦涩，“我。”
　　算了，是他奢求了。

　　他微微松开兜里的手，却感受到洛郁时用了点力，回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走吧，回家。”

　　许凛猛地低头，却只看见洛郁时的头顶。
　　她声音闷闷的，像是退了天大的一步般委屈，“没有下次。”
　　简直和缩起小爪子还装凶狠的小猫一样可爱。

　　胸口又暖了起来，许凛眼角弯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