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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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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能如何变成另外一个完全不相同的人呢?
陶萄低头看着手里的戒指,这是他们的第一枚钻戒,那时候很穷,比一无所有好一点,可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两人请亲近的朋友吃饭办酒,交换戒指的时候,赵寅韬手指上那枚只是款式和做工都最简单的银戒。当时,赵寅韬激动得满脸潮红,给他戴这枚钻石小得跟小米粒似的戒指的时候,他甚至搞不清楚,是自己太激动而颤抖,还是赵寅韬激动得哆嗦。
真的是往事不堪回首,对他来说,现在根本连回味都不要想起来。将戒指狠狠摁进赵寅韬最爱吃的水煮牛肉中,再拿起后来他们七周年纪念日时赵寅韬给他惊喜的礼物,那也是一枚男士的指环。设计精巧、做工精良,钻石内嵌在指环内侧,对陶萄来说确实价值不菲,是他本人当年一年五个月的工资、奖金总和。
他面无表情地把戒指深深的摁进了赵寅韬第二喜欢吃的一道菜里,糖醋心里美,一盘花心大萝卜!
陶萄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向卫生间,用香皂洗了手,也没擦,直接走进主卧,拉起了两个最大号的已经收拾妥当的行李箱,就离开了。陶萄不回头,拎着行李箱,感觉拎着的是爱情,已经破碎的感情和生活,说沉重,其实他完全能一只手拎得起来。说轻松,他的眼睛又无法遏制那种酸涩,可他是个男人啊,他可是个大男人啊。有什么呢?
门外,是等候他多时的好朋友,朱仕铭。这次搬家多亏了他,找来的人和车非常利索非常专业的把他的箱子和物件统统搬走、装车,井井有条,安静、稳重,和朱仕铭一样,值得信赖。
看着朱仕铭面沉入水,充满了关心的眼神,陶萄“嘿”地一声傻乐了出来,走过去,放开拉杆,轻轻的捶了朱仕铭的右肩一拳,有些感谢就和感情一样,不须多言,也无法轻易说出口。
“行了,知道你大恩不言谢,走不走?”朱仕铭一把握住他的骨节分明的手,重重地捏了捏,握住后自然下垂,并不放开手,却并不突兀。
“走起!”而强装镇定和假装坚强的陶萄仍旧沉浸在痛苦的漩涡里,并没有余力能注意到这一点,被牵着手,是赵寅韬给他养成的习惯,即使换了一个人,陶萄并不能及时感到怪异。
而当赵寅韬披星戴月、酒气冲天的回到家里,发现灯全是黑的,他以为陶萄闹脾气只是没等他先睡了,即使醉得走“S”形,他仍然有一丝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去打扰陶萄睡觉,不能轻易去惹马蜂窝。
晃了晃不稳的身形,一摇一摆,走三步退三步的赵寅韬脚步一拐,进了离主卧最远的侧卧,和衣倒在床上被子都没来得及盖,他就睡死过去了。睡梦里打了个酒嗝,翻身的时候,还在想,陶萄会给他轻手轻脚地脱衣服、脱裤子、脱袜子,陶萄会给他温柔地用沾了热水拧干的毛巾擦洗一下脸和四肢,陶萄会给他周全地盖被子,陶萄会自己回主卧一边担心自己一边生气自己一边困倦至极难以入睡。
第二天已过了下午上班的时间,陶萄接到了赵寅韬的电话,他低头掏出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就直接挂掉了。
赵寅韬什么时候在陶萄那里受过气啊,陶萄什么时候挂过他电话啊,于是晕晕乎乎因为宿醉而头疼的赵寅韬将电话往地上一扔,翻个身,又睡死过去了。
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秒,他在心里发誓:“长洋了你还,皮痒了该紧紧了?你给老子等着。”
等他再次睡足了,已经又是深夜,凌晨4点34。赵寅韬从床上爬起来,腰酸背痛,发现自己衣服都没脱没换,睡前怎么穿的,现在还怎么穿的。怪不得睡得他腰酸背痛的,这是陶萄失职,没把老子伺候好,真是个没用的败家玩意儿。
把灯打开,到处找手机,在角角里找到屏幕碎裂到已经不能开机的手机,赵寅韬推门出去,进入主卧,没发现陶萄的踪影,不禁纳闷。
这人呢?能跑哪去?地方就这么大,都找遍了,难道翅膀硬了敢夜不归宿了?
这时候,赵寅韬才忽然意识到,问题。
他疯了一样把家里主要摆放陶萄的东西或物件的地方全都看了一遍,发现,陶萄的东西都消失了。这个家现在只有他赵寅韬的东西,衣柜里空了一半,并且,最令他接受不了的是,这个家干净的,就像陶萄从来不曾存在过。
陶萄呢?
他走了?
他去哪儿了?
陶萄呢?
赵寅韬心里有点空落落的焦躁,其实他知道了,陶萄是走了。但是他又感到怒不可遏,他认为陶萄给了他生平最大的难堪。
凭什么你甩了老子?应该是我不要你,你凭什么?
赵寅韬又开始在脑袋里回想陶萄哪里对不起自己,哪里不如自己意,开始在心里细数陶萄的缺点和不好,以及他看不上他的小家子气的地方。
就这样过了两个小时,赵寅韬倏然停止带着悲天悯人是色彩的吐糟和怨怼,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幽幽地自嘲道:“我才是个八婆娘们儿。”
他又想起了陶萄的好,陶萄对他的好,当初陶萄是怎么答应和他在一起的,心里有种微冷的痛意,促使他瞬间下了个决心。
我要找到他,把话说清楚,我要他回来继续给我做饭、持家。
叫助理给自己送来了一部新手机,赵寅韬洗漱过后,穿着新衣服,把自己打理得光鲜亮丽,恢复了往日的帅气得体,掏出手机给陶萄的手机号去了一个电话。
可惜,这时候,陶萄已经换了电话号码了,原手机号已然注销。
赵寅韬这时候才意识到,陶萄离开他的心思,是有多狠心。
而陶萄,这时候正由挚友朱仕铭陪着在家里吃自制火锅,两个人吃得红光满面。喝了两听啤酒、三瓶红酒、一瓶白酒过后,陶萄醉了。
歪倒在朱仕铭的身边,并没有挨着他,兀自陷入香甜的酣眠,这是陶萄与赵寅韬感情破裂闹矛盾的这段日子以来,睡得最好的一觉。他自从犹豫不决到下定决心离开赵寅韬,离开他们两人共筑的小家,他就失眠了。
朱仕铭歪着头侧目陶萄的睡颜,微微一笑,凑过去,搂住了他,将他抱在了怀里,犹如抱住了自己最心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