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夜未央 死神》得翎

12、故事

　　是夜——

　　汌卉将煤油灯点起，跳动的火苗在墙壁上形成放大的阴影。

　　她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来，在桌子上铺平，又执起笔，沾了墨水，然后写道——“无事。”在最后一笔的时候她停顿了下，手不受控制的微颤，墨水滴在纸张上，晕染开来，她看着纸上的墨点，皱了皱眉头，还是将纸折叠起来，放在袖子里……

　　“好了。”她喃喃自语，伸手捻灭了烛火，将头发散开来。

　　“好了!”她听见有人在身后重复她的话，她惊恐的回头，同时将手伸到腰间，对了，斩魄刀放在卧室里……

　　念头断掉的那一刻，寒光袭来，血色蔓延。

　　…………………………

　　“哗～”病房门被拉开的一刻，离水惊醒，她看见门口的染絮，满头冷汗，目光深邃。

　　她觉得染絮的目光与平时有些不同，不想直视，却仿佛中咒一般的无法移开目光。

　　——“离水……”染絮的声音里带着不安与焦躁，微微喘息。
　　——“左之林她，她死了！”

　　耳边是巨大的轰鸣，叫嚣着，心脏剧烈跳动，然后平静……平静……直至沉到谷底。

　　“嗯，她死了。”离水冷漠的回答，红眸死寂，长发披在肩上，暗淡无光。

　　“离水……”染絮的声线中可以轻而易举的听出“担心”的情感，她微微皱眉，走到房间里去，“是被人杀掉的……是不是他们做的，杀人手法很像。”

　　“不是。”她回答，起身将死霸裝穿上，脚步虚浮，有些不稳。

　　“离水！”染絮扶住她，却被一把拍开。

　　“染絮……”染絮皱起眉头，这个声音简直不像是离水的，“好了，请你先回队里吧，我不想管这件事情……”离水换好了鞋，她沉声道，声音有些嘶哑，“你去和万家雪说吧……”

　　“离水！”染絮提高了音调，“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

　　“好了染絮，你今天很多话，你看我都听你的话不用奇怪音调，也不调戏别人了，那么……”她抬起头来，笑容一如平时的明媚，“偶尔你也听听我的。”

　　“……”

　　“好了，日番谷君马上就要进来了哦！”她拿发绳扎头发，安然浅笑，“被他看见可不好。”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敲门的声音。

　　“日番谷。”他报上名字。

　　“好了，请进来吧！小，白。”离水勾起嘴笑，果不其然看见小白满脸怒气的进来，红着脸先难怪要发作，但马上看见了旁边的染絮，连忙鞠躬问好。

　　“山户副队长好！离水三席好！”在向离水问好的时候明显带出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嗯。”染絮冷淡的回答，冰蓝色的眸子发出锐利的光芒，直直的看向离水，一会儿后眼神软下来，转身出了病房。

　　“呵！”染絮一出去离水就轻笑出声，“小白难道你连染絮的灵压都发现不了吗？居然进来后才发现。”

　　“……”小白皱起眉头，其实他连离水的都没有发现，自己原来真的那么差吗？他垂下眼，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这种情感搅得他都忽略了离水叫自己“小白”的细节。

　　“啊你难道真的以为自己没发现？”离水笑着说了半句话，发现自己居然又用了那个口音，反省了下，然后又接着说道，“感觉一下空气，不觉得有很大的不同吗？”

　　空气？他闭上眼，感觉了下，没有任何发现，于是挫败的皱眉。

　　“你太急躁了，你可是公认的百年一见的天才呢！要相信自己啊！”离水语调温柔，“把灵压平静下来，你现在不是在战斗，而是防御，要冷静……”

　　根本冷静不下来，他觉得胸口有一口气压得自己难受，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安静，心脏就叫嚣得厉害。对的，是像浪潮一样的东西，堵着自己，又比浪潮温婉很多，让人一时间发现不了……对的，就是这个。

　　“这是山户副队长的灵压！”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雾气一般的包裹着自己的头脑，思想，于是大脑一片空白。

　　“把它在自己的脑海中实体化……”

　　实体化，没错，这个知道，灵络，死神的灵络是红色的，但是每个死神的灵络也并不完全相同。

　　“不只是化为灵络哦~自己想象，你的想象是什么？”

　　没错……他定下了心。“是水流。”

　　“不愧为天才呢！你开始不知道染絮的斩魄刀是什么吧？”

　　“不知道。”他睁开眼睛，外界传闻山户副队长的斩魄刀是鬼道系的，也没有什么人亲眼见过，或者说见过的人地位也并不一般，没想到，居然是——
　　“水系的么……”

　　“是的……”离水笑，然后将脸凑近小白的脸。

　　“喂！你干什么！”小白瞪大眼睛。

　　“我教你东西了哦～”离水撒娇似的地说。

　　“……”小白警惕地点头。

　　“学费咧？”离水瞪大眼睛做纯情小白兔状。

　　“……”小白沉默，然后沉痛得望向离水。

　　“放心啦～不是索吻～更不是要你的身体~”

　　“……”小白觉得这样的话严重刺激了自己——这种话你怎么能够面不改色地说出来！！！！！！小白在心里叫嚣。

　　“我只是想听故事而已，你给我讲你以前的故事吧！”

　　“……”小白脸部表情僵硬，不知是松口气还是更惊讶，反正在几秒之内他没有说话。

　　“算了，那要十个吻好了！”离水兴奋地更改条件。

　　“好了，从前，在更木区有个大力士……”

　　“喂。”离水打断，“我要听你小时候的故事啊！”你这是什么？离水嘟起嘴巴，用表情抗议。

　　“这是我小时候‘听’的故事啊！”小白转过头弱弱地说。

　　“……”离水沉默，“你居然也学会见缝插针了呀！小，白。”

　　小白难得的没有怒火中烧，好吧，这次算自己有错在先。

　　“我和奶奶还有雏森住在西流魂街一区‘润林安’。”

　　“呃……”离水有些意外，但马上丝毫没有形象可言的趴在床上听。

　　“还不错吧，虽然没有什么朋友，现在想来的确是灵压的关系，但是奶奶对我很好，雏森会和我一起玩。”

　　“青梅竹马啊！”离水感慨，马上收到冷眼一枚。

　　“奶奶喜欢吃甜纳豆，我也喜欢吃，雏森放假回来奶奶会多烧一些菜，还有水果，桃子西瓜之类的，雏森很喜欢吃桃子，还有西瓜，夏天的时候雏森放假回来，我们在院子里吃西瓜，在院子里可以看见夕阳，安安静静地落下去。”

　　“嘻嘻你和雏森果然情谊深厚啊！怪不得她对我说叫你‘小白’就可以了，你不会生气，其实不过只是不会对她生气嘛！”

　　“你不想听我走了。”小白起身准备离开。

　　“那拿10个吻来换！”离水奸诈地笑，“反抗也没用。”

　　“……”小白暗暗深呼吸，然后重新坐了下来。

　　“那时候雏森和周围的孩子们处得很好，她有时候会和他们一起玩。开始的时候会带上我，可是我去了也只不过在旁边站着，没有人和我玩，后来我就找借口不去了。”

　　他停顿了下，看见离水安静得听，红发散在床铺上，微微阖着眼，发现自己没在讲了不满的抬头来，红眸闪烁。

　　于是他接着讲下去。“后来雏森也很少出去了，我发现她总是推了那些邀请，和我讲学校里的笑话，有一天我问她怎么不出去玩了，她说：‘我不想让小白一个人啊！’我当时就想，我一定会一直保护她的……”话毕，小白皱眉——自己居然连这也说出去了，偏头看见离水，没有什么过激反应，整个人居然有些悲伤的意味。

　　“我记得以前雏森还没上真央的时候，我和别人打架，是为了她，那个人说‘雏森是个婊子’，我知道为什么，他向雏森表白，被拒绝了，我和他打，他们有三个人，我被打得很惨，后来好像是有人帮了我，我回到家，雏森看见后哭了，她为我包扎，我没有告诉她是为了什么而打，我当时一点也不难过，因为那些人也挺惨的。”

　　小白想讲那么多也够了吧，于是去看离水，却看见她把头埋在枕头里，肩膀抽动。

　　“我真没用。”声音闷闷的，嘶哑，“我面对日番谷君就忍不住想哭呢！”她抬起头来，牵动嘴角，笑容破碎。

　　“我也给你讲故事好不好，那时候，我刚刚来到尸魂界……”
　　我离开了霍格沃兹。

　　当我明白某些事情以后，我真的很疑惑为什么我现在还活着。

　　但是我确实没有死去。

　　但是我知道自己必须去做一些事情。

　　我来到伦敦，这儿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细微之处却已经天差地别，但是当我回到十年后的魔法界是，我发现它毫无变化。

　　这不科学不是吗？怎么能有一个地方数十年数百年的毫无变化呢？或许原因很简单，或许仅仅是因为它是一个童话，或许这是虚假的，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梦境，我曾经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在这个梦境里，我已经痛过伤过，我经历了生离死别，这远远超越了我曾经所遭遇的一切。

　　更何况，我根本就记不太起上辈子的记忆。

　　但是这辈子如此清晰，它甚至刚刚在我的眼前演绎。

　　我想告诉自己这仅仅是一个童话。

　　这仅仅是一个童话。

　　我近乎游荡地来到了布莱克老宅，当我的身体没入魔法结界时，一种烦乱的复杂的思绪侵袭了我。

　　我推开门，灰尘洋洋洒洒地扑面而来，曾经金碧辉煌的厅堂现在就像杂物间一般。

　　我踩着熟悉的楼梯，我曾经在这楼梯上无忧无虑的奔跑，现在却宛如丧家之犬，我走上楼，看着熟悉的房间，抚摸着门口的铭牌。

　　“雷尔……我来看你了……”

　　“啊！！！！！！！！！！！！！！！”尖叫突然响了起来，“快离开少爷的房
　　间！！！！！！！”

　　我转头看着老的近乎干枯的家养小精灵。

　　“克……利切……”我轻轻滴呼唤。

　　“滚出去叛徒！！快点离开！！”

　　虽然这样叫着，它却也不能将我赶走，只好拼命地拿头撞墙，我冷漠地看了半晌，然后打开了门。

　　“咚咚”的声音还在不断地响着，我确实忽视了它，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间。

　　原本的雷古勒斯，因为调换了黑魔王的魂器，还有这被洗白的机会。

　　但是我知道这不需要，所以这次他确实没有这样做。

　　所以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或许就是因为我的存在，所以黑魔王的魂器不在原来的地方，所以一切往更糟的方向发展。

　　雷尔的房间没有特别的变化，甚至可以说是整个房子中最洁净的地方也说不定，就好像还有人住在这里，就好像没有人离去一般。

　　“雷尔……”我撤销魅惑咒，跪坐在地板上。

　　此刻我想了很多，想到了过去的生活和现在的生活，我想想未来，我无法去想象会有更好的发展。

　　我曾经以为一切都没有变化，其实这只是我可笑的臆想——一切都变了，从十年前开始就变了，大大小小的细节，只是直到现在还在可控范围内罢了。

　　比如赫奇帕奇的金杯已经不在古灵阁，谁能知道它在哪儿——雷尔知道，但是他已经死了。

　　我躺倒在地上，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知道房间变暗，我仍然处于玄想之中，感受着月光倾泻到我的脸上。

　　“雷尔……”我伸出手，记起曾经的游戏。

　　应该还在这儿，我站起来，钻到床底下，果然看见了我的处女作。

　　“时光轮盘。”

　　我望着这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就好像捧着自己的孩子。

　　这是个近乎奢华的作品，外壳是精铁，魔法纹路由独角兽的血画成，再以秘银覆盖，但是它的作用却近乎无聊，就是个大富翁棋盘，只不过更加真实，能够让人陷入其中——这大概就是巫师的好处。

　　我开起开关，月光下它散发淡淡的银光。

　　是一盘残局。

　　我的神念来到了棋盘之中。

　　“欢迎来到‘时光轮盘’。”我听到自己近乎甜腻的声音。

　　“黑夜骑士已经来到了‘奥汀村’，购买了唯一的凤凰尾羽，你正在前往奥汀村的羊肠小道上。”